第一百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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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到针落可闻的望月阁里,突然响起一句低低的呢喃,“天空好蓝啊,真漂亮呢,是因为没有被污染的缘故吗?”
紫衣半躺在矮榻上,透过敞开的窗户望向远处的天空,一片湛蓝里洁白的云朵缓缓飘逸,深秋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让人莫名觉得安心,仿佛时间的流动都变得缓慢了。
紫衣抬起手臂横在半空,锦被上摇曳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她望着那影子低低笑出声来,“呵呵……日头正盛,青天白日,嗯,有影子呢,我不是鬼魂,这一切都是真的。”
自那日从剧痛里醒来已过了十天,她向来适应能力强悍,已经完全接受了穿越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她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遗落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除了弟弟,她在那个世界已经了无牵挂。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她没有做?是不是还有什么人,她不能割舍?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忘记了?但每次她想要深入去想的时候,头就会很痛,也很空白,比白纸还白。
算了,紫衣轻叹口气,庄子不是说过吗?“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既然是忽然而已,她不想计较太多,只想活在当下,哪怕下一刻迎接她的是死亡也没关系,她珍惜这条命,但她不怕死。
“王妃,该吃药了。”
紫衣侧过头,望着面前端着药碗的清秀婢女,这婢女很是能干,仿佛什么都会,当个丫鬟真是太屈才了,但她也不会白痴到真以为她是个丫鬟。
紫衣眸光掠过院中,这个院子里的暗处到底隐匿了多少人?她怎么觉得自己这王妃就像个被看守的犯人?
“王妃?该吃药了。”见紫衣眼神游离不说话,元冬再次重复道。
紫衣眼睛一眨,伸手从元冬手里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浓重的苦味弥漫口腔,她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又将药碗还给元冬,却在元冬即将转身退下时叫住了她。
“元冬,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吧,我以前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现在又会变成这个样子?孩子是龙非陌的吧?是怎么流掉的?”
龙非陌这个名字,紫衣每次叫的时候都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她却丝毫不在意,以为这不过是这副身体原主人的原因。
元冬将要退下的脚步定住,她抬头看向紫衣墨玉般的双眸,在那样的眸子里,她看见黑暗,看见深邃,看见永不见底的冷漠和神秘。
这一切,不是伪装。她仿佛换了一个人,什么都不记得。
元冬微微低头,长长的眼睫垂下挡住她眸低变换的神色,“回王妃,您身子还没好需要静养,等再过几日您身子好些了,奴婢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吗?”紫衣薄唇微挑,眼底掠过一抹碎光,看来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她知道呢,“既然如此,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元冬退下后,匆匆将药碗放回小厨房,随即快步出了望月阁,紫衣靠在窗前盯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眼底冷光一闪,转瞬即逝。
——
不大的书房内,龙非陌坐在上方,青凌和元冬一左一右立在屋中,原本明亮的屋室因三人阴晴不定的脸色而蔓延起紧张。
沉寂半晌后,上座的龙非陌低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是说,她今日向你问起了往日的事,还有……孩子?”
龙非陌的声线在说到孩子二字时重重一抖,眼眶一瞬间变得通红,似心底密密麻麻的疼痛漫上眼底。
下方,元冬微微躬身,面上虽无表情,眼底却带着愁色,“回王爷,是的,奴婢今日虽然挡了过去,但难保王妃不会再问起,王妃下次再问时奴婢该如何回答,还请王爷示下,若一味回避只怕会让王妃察觉有异。”
怎么回答?告诉她是他命人将她押入牢狱,是他用药物压制了她的内力,才让贼人有机可乘伤害她吗?不!他不能这么说!如果他说了,一切就都完了!她再也不会原谅他,这一次,真的不会了……
龙非陌没有回答,他抬手扶额只觉头痛欲裂。自千语倾醒来,只对他说过俩句话,简介明了。
第一句是“你是谁?”,第二句是“我是谁?”
这俩句话的杀伤力太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所以这十天里,他一直躲在此处连见她一面都不敢。
这些日子,每天夜里一闭上眼,他都能看到一双充满憎恨的眸子,那眸子黑白分明,因有着剔骨割肉的痛楚而更加清晰,利如薄刃,竟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
头痛,心更痛,他竟伤她至此吗?伤到她宁愿忘了他,甚至忘了自己?
屋内的青凌见龙非陌一脸痛色,突然上前一步开口道:“王爷,属下觉得王妃失忆并非是一件坏事,那日的事情虽然不是王爷做的,但王妃却已经认定了是王爷做的,再加上王爷与王妃之前的种种误会,一旦王妃记忆恢复,以她的性子,怕是……又要引起一场血雨腥风,但现在,王妃什么都不记得,王爷完全可以和王妃重新来过。一切从头,未必不好。”
龙非陌一怔,放下抚额的手,“你说,重新来过?”
青凌用力点头了点,“对!重新来过!以前的事,王爷只需告诉王妃一部分便可,至于哪一部分……”
青凌未将话说透,龙非陌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眼睛一眯,眼底掠过一抹碎光,猛的自椅子上站起身来,薄唇一抿,朗声道:“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向王妃说起任何事,违令者,诛九族!并将王府囚室的狱卒全数换掉!”
——
自那日紫衣向元冬提及往事之后,消失了十天的龙非陌再度出现,且住进了望月阁,和紫衣同吃同睡。
紫衣对此虽有所不满却没有多说。古代男尊女卑,王权至上,人命在皇家眼里不过儿戏,她既能再活一回,自然不着急去死。
这日夜间,紫衣躺在床上,侧头看着支肘睡在她身边的龙非陌,看他斜飞的眉,如海深邃的目,光泽晶莹的肌肤,和乌木般的发,看他浅浅的冲自己微笑,指尖轻轻划过她的额。
他总是穿黑衣,衣柜里也是清一色的黑色华服,前世的她也只穿黑衣,黑衣总是赋予人严肃理智和冷酷的气质。
但这样的气质却和他此时的神色不符。她看他时,他也在看她,眼中有浓的化不开的爱意。但紫衣知道,那爱意不是为她,而是为那个早已死去的千语倾,她来到这个世界不过短短十几日而已,虽然这个男子俊朗深情的让人心动,但窃取别人的爱,她不屑。
但是,心底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紫衣突然抬手挡开龙非陌划着她额头的指尖,一脸认真的说道:“龙非陌,我总有一种感觉,好像我们认识很久了,可是我仔细的从脑海里搜遍前世今生,(其实只有前世。)却一点属于你的影子都没有。我确信自己并不认识你,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爱的那个女人,千语倾已经死了,我只是一缕幽魂,你信吗?”
紫衣说着说着,脸上认真之色褪去,越来越漫不经心,她可不想被人当做妖魔鬼怪,然后请个道士或和尚来泼她一身鸡血。
龙非陌注视着紫衣秋水盈盈的美眸,他感觉那里面黑色的瞳孔此时正在慢慢变大,似一汪幽黑的深潭,要将他沉溺,又似一个巨大的黑洞,要将他吞噬。心底突然涌上尖锐的疼痛感,龙非陌慌忙转头,不再与那双眼睛对视,他怕他眼底深深的愧疚泄了痕迹。
“千语倾,别胡说了,本王爱的人就是你,别说你是一缕幽魂,就算你是一具尸体,你也是本王的女人,过去的事情你不记得也好,你便当自己是重活一回罢。”
“是这样吗?”紫衣将龙非陌转头时的愧疚看在眼里,眸色瞬间冷了几分,果然如她的猜测,他们在瞒着她什么。依照他方才的神情,他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这具身体原主的事。那现代的温柔体贴是什么?补偿吗?
紫衣冷笑一声,再度开口,“可是对于不喜欢的东西,我不想勉强自己和他呆在一起,这样很不自在。即便我是你的王妃,但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会允许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躺在你身旁吗?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时间来适应?”
龙非陌转过头来,见紫衣不知何时已闭上了眼睛,闷闷的声音从她嘴里传来,带着几分迷惘。
“那你喜欢什么?”
紫衣张开眼睛看他,这男人抓错重点了吧?
见紫衣不回答,龙非陌再度重复,“本王问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什么呢?”紫衣歪着头认真思考,须臾,她抬眸看他,眼中带一点无奈,“我从来都没有特别喜欢过什么,即便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也是淡淡的,可有可无。”
“你不喜欢本王吗?”脱口而出的话已收不回,龙非陌盯着紫衣,故作平静的脸上带一丝期望。
紫衣一脸匪夷所思的看他,“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即便我是千语倾,你曾经给我的那些名叫爱的东西,早就在我的记忆里灰飞烟灭。你真的爱我吗?如果爱,那我怎么会是现在这副模样?你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我?保护你的孩子?所以抱歉,我不记得你爱过我,而我,绝对不会爱一个不爱我的男人。”
迎着紫衣清透的眸,龙非陌竟觉得无言以对,那些话出口便成利剑,一刀刀划在他心上。他好恨自己。
为什么这么痛苦。
明明事实就是这样。
龙非陌伸手牵起紫衣的手,将它按在自己的胸口,“千语倾,本王发誓,本王以后一定会好好爱你,所以你,再试着喜欢本王一次可好?”
指尖下温度灼热,心跳如雷,紫衣却面色淡淡的收回手,“我永远都不会发誓,也永远都不会相信什么誓言。誓言说穿了不过是美丽的谎言,说的时候信誓旦旦,感天动地,而一旦遇到什么事,它便会碎的四分五裂。所以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不知道之前这副身体的主人是怎样面对这个男人的,但现在她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没有一点心动,也没有和他说话的欲(和谐)望。不管之前这副身体的主人对这个男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现在都不具有当时的意义,因为她不是千语倾,也没有一点千语倾的记忆,每当她努力回忆着这副身体的记忆时,脑海里只有空白——血红——空白——血红,这俩个颜色不停转换,再无其他。
“千语倾……”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叫我紫衣。”
“千语倾。”
“我说了我叫……唔……”
不等紫衣将话说完,龙非陌突然俯下头来堵住了她的唇。他细细的吻她,那般密合的唇齿间时有微微相碰,声音轻细,她忍不住将脸偏了偏,他却忽然移开,转而轻轻吻她洁白的额,吻她润泽的颊,吻她凉而可爱的鼻尖,他的吻伴随着浅浅的啮咬,不痛却有点痒,她睁着眼睛看他,他清癯的面容那样清晰,触手可及。
心底突然涌上一种怪异的感觉,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环抱他,手刚触及他的身子,她猛的用力,一把将他推开。
与这个男人太亲近的话,她心上会泛起尖锐的疼痛感,是这副身体的主人残留的感觉吗?
紫衣背过身不去看龙非陌眸中的受伤,她拉过锦被盖在身上,冷冷道:“我累了,需要休息,你自便,但请不要打扰我。”
身后许久没有动静,紫衣背着身子张着眼睛,看到墙壁上投下的暗影里,他微微仰头,抬手遮住了眼睛。
半晌,他唇齿间溢出一个低低的带着些许沙哑的字,“好。”
——
一转眼,紫衣醒来已有一个月,身子也渐渐好转,活动自如,龙非陌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下,也终于有了多余的心力去想另一件被他拖了一个月,非做不可的事——那日到底是谁冒充他去了牢狱?
龙非陌下令彻查此事,青凌首当其冲蹦出来,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的嚎叫着他也要查。
龙非陌对此自然应允,青凌是唯一见过那冒牌货的人,能骗过青凌,将自己的言行举止模仿到那般地步的,毕是久在汐王府又常常能见到他的人。
所以龙非陌立即派青凌去查了王府的人事调动,发现近一个月府里并没有任何下人侍卫离职。
做了这样的事,居然还敢呆在汐王府里,龙非陌怒从心起,一时间,暗卫齐齐出动,将整个汐王府封闭,事情未查出之前,只许进,不许出。
龙非陌也怀疑过此事与醉兰有关,毕竟一切事情的开端,都是因为醉兰那日对他说的话,但当他去找醉兰时,醉兰却一口否认,声称那****请了府中几位姬妾在幽兰苑小聚,席间管家季白也来过,她并没有离开幽兰苑一步。
龙非陌向季白询问,季白承认确有此事,醉兰的嫌疑便被除去。
就这样,七日过去了,事情未查出任何眉目,青凌气的焦急上火又不甘心,拽着一众暗卫明察暗访又折腾了好几日,终于在第九日查出了一丝眉目。
那日与冒充龙非陌的人一同去了囚室的还有一名女子,只是那女子当时身披斗篷天色又暗,再加上有冒牌王爷在,那些狱卒也不敢细看,便没有看清那女子的样貌,直到某一日,一名狱卒被调往别处时偶然见到府里的姬妾云瑶,随即一口咬定云瑶便是那日与冒充龙非陌的人一起去了囚室的女子。
青凌将此事禀告给龙非陌,龙非陌立即命人将云瑶带出云水阁审问,云瑶却着实惊骇欲绝,怎么也不承认那日去过囚室,更声称自己绝对没有谋害王妃和小世子。
面对云瑶的哀哀喊冤,一众暗卫没有丝毫怜惜,他们得了龙非陌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查清此事。
那些暗卫的手段连铁板都能撬开,往日里审问的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更是不在话下。
最后在暗卫的严辞逼问下,云瑶依旧没有承认自己那日去过囚室,却坦白了另一件事,就在王妃刚回王府时,醉兰曾来找过她,让她与她合作谋害王妃,但被她拒绝了,她便再也没有找过她,直到王妃怀孕四个月时,某天夜里醉兰突然又来找她,一进门便冲她跪下,说她体内还有一年前五毒散的残毒,而解药时王妃的血液,但她与王妃向来不合,所以才来拜托她。
她敌不过醉兰哀哀请求,就答应了,对王妃说是自己中了毒,王妃便划破指尖流了一酒杯血给她。除此之外,她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伤害王妃的事,她更不会伤害王爷的孩子。
事情的矛头再度指向醉兰,龙非陌几次三番想将醉兰拿下审问,最终却开不了口。 妃常难驯:倾城逃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