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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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红玉刚吐出俩个字,眼神突然一闪,立刻将嘴闭上,她微微侧头,一双眸子若有似无扫向房门,就在刚刚,她听到外面传来一声低低的呜咽,很细微,像浮尘这样不懂武功的人,根本无法察觉。
那哽咽是极力忍耐后破喉而出的细碎声音,红玉心中一动,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浮尘俊美温和的脸上,往日里那双单纯清澈的眸,此刻全是苦涩。
“红玉,让我走吧,我总不能让你们一群人****围绕在我身侧,将我保护,你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不是吗?”
红玉不动,沉默的立在原地,半晌,门外有脚步声轻轻离开,她才闭了闭眼,长叹一声道:“小神医,你打算就这样不告而别吗?”
“对。”浮尘将肩膀上的行李朝里拢了拢,“我不想让倾儿看着我离开。”
红玉侧开身子,“那么,请允许我,送您一程。”
——
秋天的大元空气凉爽,天空高而蔚蓝,不似夏日灼热,更不像冬日冷冽,这是最热闹的季节。
此时已是傍晚,天色将暗,“醉清风”门前依旧人流往来,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一名白衣公子和一名紫衣女子就这样自“醉清风”大门而出,顺着来往的人流一路朝城门而去,普通的似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很快,便有一抹白色身影飞落在“醉清风”的屋顶上,在她出现的瞬间,“醉清风”前边便有一队穿着打扮都极为普通的人马,不着痕迹,却又极其快速的朝方才那一男一女追去。
西边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将要没入地平线的太阳散发出最后的金黄余光,那余光照在白云上,似将那棉絮般的云朵烧着一般,化为漫天红霞。
那抹白影静静立在顶楼,目光始终追随着人流里那位白衣公子,直到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化为一个白点再也看不清晰,直到日头终于落下,视线内只余茫茫夜色,她才收回目光,抬手揉了揉眼睛。
她墨玉般黑亮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眼泪,只是眼眶红的厉害,被暗夜里萧瑟的秋风一吹,刺痛难忍。
无人知道,在她转身离开顶楼的瞬间,一滴泪,自她眼角滑下,卷入风里,不知落向了何处。
离开时,她很想对着苍茫夜色呼唤那位白衣公子的名字,她感到无奈,感到难过,感到离别沉重的痛苦,在那样强烈的痛苦里,她强壮镇定的转身,心底一遍遍告诉自己,总有一日,她们会再相遇,总有一日,她所有的不想都不会再被勉强,总有一日,她在乎的人都会陪在她身侧,谁也不能,再让他们离开。
她如此坚信,如此认定,然而她眼底,却不受控制的泛起泪光。
——
不大的房间内,或坐或站挤满了人,本应是热闹的场景,此刻却满是沉静。
紫衣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抬起眼皮,目光自屋内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但不管她的目光落在谁身上,那人必偏头斜眼不去看她,更有甚者已经转过了身子,随时打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扫视了一圈下来,紫衣眉头皱起,抬手用力按了按眉心,面上闪过一丝疲累。
她的动作落入屋内那些人眼中,有人抿唇,有人踌躇,有人沉默,有人皱起眉头,更有人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闭上,没有说话。
半晌,紫衣放下按着眉心的手,微微扬高声音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那我只好亲自点名了。”
紫衣话落,屋内众人面上一紧,各自环顾一眼,随即默契的朝墙角缩去,尽力避开紫衣的视线,屏息凝神,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为零。
“十八。”
紫衣轻飘飘俩个字落下,有人欢喜有人愁。
被点名的老实孩子十八,是个年约二十一的乡村男子,粗制衣衫,长相淳朴,总挂一脸憨厚的笑。
他祖上世代以种田为生,是普通的庄稼汉,少年时,他家乡闹旱灾,赤地千里,饿殍遍地,全家人只有他一个活了下来,他虽然外表看起来老实木讷,但骨子里却有一种难言的倔劲。
当初,年仅十三岁的他,便是靠着这种倔劲从他的家乡一路吃草根树皮来到了长歌,他更是靠着这种倔劲,勤学苦练,在紫衣一众手下里,以武功排名十八。
“老大。”被点名的十八迎着众兄弟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上前一步站到了紫衣面前,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用一双眸子可怜又无辜的盯着紫衣,配上他那张小麦色又憨厚的脸,活脱脱一只金毛猎犬。
紫衣残忍的别开眼不去看他湿漉漉的目光,在其他人刚松了口气的同时再度轻飘飘唤道:“三四。”
紫衣话音落下的同时,墙角里一名打扮花俏,玉簪束发的蓝衣男子,瞬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出来,尖声道:“怎么可能是我?我武功这么低,怎么能去保护小神医呢?要去也应该找……”
三四转着一双明亮的眼珠子朝屋内其他人望去,企图找到更合适的人选以改变紫衣的决定,然而他还未来得及找到替身,他周围的人便齐齐冲上去捂住了他的嘴。
“你不说话,那我便当你默认了。”紫衣似没看到三四被众人围攻的处境,极没良心的说道。
“唔唔……唔唔……”
三四满眼悲愤,一边呜咽,一边拼命挣扎,奈何他排行三四,而压着他的人里,还有排行十四的方旭。二十个排位,代表的便是压倒性的力量。
紫衣眼睛一弯,“很好,那就由三四和十……”
“我不去。”
不轻不重的三个字,直接将紫衣的话打断。紫衣愣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倔强的十八,似是不敢相信他竟然违背了她。
不敢相信的不光是紫衣,还有屋内其他人,要知道,老实巴交的十八,从来没有违抗过紫衣的任何命令。
众人一个愣神,手上一松,被制住的三四也瞅准机会挣开了包围,他一个跟头蹦到紫衣面前,似是怕再被那帮人堵住嘴一般,急急道:“老大,我也不去,我要跟着你!现在很多事情都才刚刚起步,正是用人之际,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我不去,我要保护你,不能离你太远。”十八紧跟着三四说道,他语气轻轻却一脸坚定,仿佛什么也不能改变他的决心。
望着这些完全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的活宝手下,紫衣想笑,嘴唇刚刚弯起,眼角却突然湿润,她慌忙别开脸,微张了唇,有点急促的呼吸着。
许久之后,她回过头来,望着坚定的十八,再看看往日里奸诈油滑的三四,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将腰弯下,“他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想保护他,但我又无法亲自保护他,所以,拜托了兄弟们,请帮我保护他。”
紫衣的腰不曾直起,室内死一般沉寂。
“老大……我去!”
“不!老大!还是我去!”
“十六你武功太低不行!还是我去的好!”
“九哥你得跟着二哥管理罗刹门!怎么能走呢?”
“都别争了!论武功才智谁比的过我三五?”
“垫底的闪一边去!”
“老大,就让我去好了!我一定保护好小神医的!”
“不!还是我去!都别跟我抢!谁抢我跟谁急!”
“…………”
短暂的沉寂过后,便是接二连三的自荐声,一声高过一声。
紫衣弯着的腰依旧没有直起,嘴角却缓缓勾了起来,她眸中闪过一抹诡计得逞的笑意,似小狐狸一般狡黠。
视线里突然探进来一双探究的眼睛,那眼睛贼亮贼亮的盯着自己,意识到这是谁的眼睛,紫衣一惊,暗叫一声不好,快速收了脸上笑容,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双眼睛的主人三四,家族世代经商,是个极滑头聪慧,又善于察言观色的人。
他此刻正蹲紫衣面前,将头朝前一探,向上一偏,正好对着紫衣的脸,望着紫衣来不及收起的笑容,他阴测测一笑,道:“我就知道老大在耍花招,这一张牌打得可真好,只几句话,便让兄弟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心甘情愿的放弃跟在你身边了。”
三四话落,那争先恐后的自荐声瞬间消失,屋内再度恢复一片死寂。
紫衣在这死寂里缓缓直起身子,望着一众兄弟或无奈,或茫然,或好笑,或咬牙切齿的样子,笑的讪讪。
“这个……那个……我……”紫衣一双眸子咕噜噜直转,视线飘忽不敢落在任何人身上,她也是逼不得已才打这同情牌的,若是连最老实的十八都不愿意,那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老大,我要以什么身份去小神医他身边?”就在紫衣笑容讪讪不知该如何继续时,蹲在地上的三四站起来朝她问道。
“啊?”紫衣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三四瞧着紫衣呆愣的样子,没好气的道:“老大,你不会让我们直接告诉小神医,我们是你派去保护他的吧?你确定这样说他不会将我们给赶回来?”
紫衣反应过来三四的意思,面上一喜,道:“你是说,你愿意去?”
三四朝天翻了个白眼,“我若是不去,就十八和小神医那样单纯的人,被卖了都不自知。”
“那十八你……”
十八迎着紫衣欢喜的目光,点了点头。他知道,紫衣方才的话句句真心,即便那是一种手段,他也认栽。
见十八点头,紫衣立即朝三四道:“明言不行,那便偶遇!”
“怎么偶遇?”三四一双眼睛泛着精明狡诈的光芒,朝紫衣问道。
“这样。”紫衣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颗毒药,递到三四面前,“这是一丸慢性毒药,你吃了它去找浮尘,浮尘没有见过你和十八,你俩便装作偶遇的样子向他求救,他一定会救你,然后你便以无家可归和报恩的名义守在他身边。”
三四瞧着那颗黑漆漆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药丸,一脸嫌弃的偏了偏头,“老大,你可真够狠心的,我堂堂三四一眨眼成了个孤苦无依的流浪汉也便罢了,你竟然还要我吃毒药?这不是糖豆!这是毒药啊!为什么不是十八吃!”
十八和三四私交本就极好,十八见三四如此抗拒,伸手就要去接那毒药,对于他来说,谁吃都一样,他相信老大不会害他。
紫衣抬手挡住十八,望着三四语重心长的解释道:“三四,你若是中了毒,十八和浮尘自然会好好照顾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动动脑子就好了,十八干的可是体力活,什么打打杀杀啦,跑腿买药啦,赶马拉车啦,都是他的!而且这药吃了并不痛苦,你确定要让十八来吃?”
听着紫衣的话,三四一张俏脸变得十分扭曲,“老大,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能将中毒说出这么多好处来,您可真是巧舌如簧,三四甘拜下风!”
紫衣眼睛一弯,笑眯眯道:“你不愿意?”
恨恨瞪了紫衣一眼,三四咬牙,伸手从紫衣手里接过毒药,眼一闭,口一张,直接吞下,然后他扭头,一脸悲愤的朝屋内其他人说道:“兄弟们!我要走了!我走后再也没有人来为你们揭穿老大阴险狡诈的真面目了!你们千万要当心啊!”
紫衣:“…………”
送走了十八和三四,又吩咐了一些琐事,夜色已沉,室内红烛燃烧,烛泪萧萧,紫衣将身子斜斜倚在椅背上。
十八武功高强,心思单纯,三四脑子灵活,为人奸猾,由他二人保护浮尘她终是能将心放下。
“红玉回来了吗?”紫衣扭头朝一旁的方旭问道。
“还没有。十八和三四若是追了上去,她应该明日便能回来。”
紫衣点了点头,“红玉回来后告诉她,让她查清楚我三位师兄师姐如今各在哪里,还有,药王谷如今不开诊,我们便少了最大的收入渠道,告诉滚滚,经商方面要加紧,尤其是丽娘在大理的亏损,让他私掏腰包给我补上。”
说道这里,紫衣微微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抹疑惑,“丽娘经商多年,心思细密,聪慧精明,在朝阳时便是酒楼业的第一人,滚滚能将她收入麾下我还为此开心不已,没想到她如今却跑去大理开妓院,十四,你知道她在想什么嘛?”
方旭摇了摇头,“十四不知。”
紫衣蹙眉,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具,唇刚触到茶杯边缘,她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望着方旭,眸中燃起浓浓的八卦气息,“你说……她和滚滚,会不会?”
“啊?”方旭额头溢出一滴冷汗,她家老大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郡主,您什么时候离开汐王府?”就在方旭无语之时,一旁的天狼突然朝紫衣问道。
紫衣举着茶杯浅浅啜了一口,齿间弥漫着浓郁的茶香,微甜后便是淡淡苦涩,她将这苦涩反复咀嚼,然后将茶杯放回桌上,轻声道:“我在等他最后的结果。”
等到龙非陌对龙非辰的事情有了最后的结果,那时,她的选择便会清晰明了。或许她根本不必选择,龙非陌自会给出她唯一的选择。
——
三更半,夜色斑斓,除了来回巡逻的侍卫,整个龙城都陷入一片沉睡。
紫衣再次回到汐王府,依旧是悄悄从王府后门闪身进去,小心的避开侍卫,暗卫,溜回望月阁。
龙非陌昨夜说,他今日不会回来,让她不必等他。
紫衣轻轻支起窗户,翻身跳了进去。屋内安静,空无一人,龙非陌果真没有回来。
说不上是欣喜还是失落,或者都有。紫衣抬步朝内室走去,她有些累了。
然而紫衣还未走到床边,室内忽然一亮,紫衣猛的转头,只见微明的火光旁,龙非陌正冷冷的看着她。
龙非陌身后,青凌正将点燃红烛的火光灭掉,然后他转过头来,望着自己的脸色很是难看。
“你去哪了?”龙非陌冰冷的声音如同他此时冰冷的脸色。
紫衣一怔,随即耸耸肩,一脸轻松的道:“去送一位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你在大元有朋友?本王怎么不知道?”
紫衣皱眉,此时的龙非陌盯着她的目光深邃而冷厉,再不复之前的温柔。
“我为何不能有朋友?我来大元如今也快一年,难道一年下来,我还不能结交几个朋友?龙非陌,你用这样审问犯人的方式和我说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千语倾,你当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
望着龙非陌眼底的怒火,紫衣微怔,随即不以为然的笑笑,“我应该明白什么?”
紫衣轻松的语气,不在乎的语调,让龙非陌心中瞬间掀起难以抑制的悲愤,他一双眸子死死盯着紫衣,眼底狂怒似浪潮迭起不休。
这个女子,时而冷静从容,时而俏皮率性,时而灵动狡黠,时而潇洒清傲,时而泼辣呛人,千人一面,别具一格,和他见过的多少女子都不同,他被她折服,点燃一腔爱恋,她却如此欺他,瞒他。 妃常难驯:倾城逃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