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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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望一眼攥紧自己衣袖的手,紫衣轻轻将手搭上,安慰似的拍了拍,又摇了摇头,然后扯出袖子,抬步上了马车,将丽娘担忧的眸光留在身后。
有些事,该来则来,无处可逃,唯有迎难而上。
这一年多,南宫瑾几乎****都来彩云阁,紫衣从没给过他好脸色,不是冷冰冰的就是将他当成空气,他却丝毫不在意。
这男人也真是意外的执着,执着的让人——厌恶!
四国之中,她势力最薄弱的便是大理,未站稳脚跟之前,她还不能暴露,只能屈于威胁。
马车咕噜噜朝前驶去,紫衣坐在车里,白色狐裘,浅紫色斗篷,映的她未施粉黛的脸色如雪如月。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紫衣听得车前那小厮说,“姑娘,到了,请下车。”
呵——终于到了,紫衣眯起眼睛,眼底飞速闪过一抹厉色。
南宫瑾,但愿你别欺人太甚,否则,就别怪我下手狠毒。
紫衣伸出手,正要撩起车帘,冷不防一只手先她一步伸了进来,车帘一掀,她敏锐抬眼,锋锐如电,盯着南宫瑾近在咫尺的脸。
四目相对,她看见南宫瑾眼底闪过咤异,然后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不是你威胁我来的吗?紫衣很想这么问,却没有开口,她微微转头,透过敞开的车帘望向一旁的小厮。
南宫瑾眸光一闪,扭头看向那小厮,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小厮恭敬低头,“回殿下,是庆妃娘娘要见凰鸾姑娘。”
“母后?”南宫瑾愣了一瞬。
紫衣敏锐的将那声称呼听入耳中,伸出的手迅速收回,心下打起了退堂鼓。
“既然不是你找我来的,那我先回去了。”
南宫瑾转过头,眸中带一丝少有的无奈,“怕是不行,我母妃脾气不太好,你今日回去了,她改日还会再找你,正好我现在没事,你不必害怕,我陪你一起去。”
话落,他朝紫衣伸出了手。
紫衣看着摊在她面前的这只手,白皙,修长,虎口处有握笔多年磨出的薄茧,不由联想到这天京城里的传言。
这个人,二十二岁前,眉目俊朗,英姿瑟瑟,不仅品性极佳,更是学富五车。
二十二岁后的某一天,他突然带上了银色面具,自此就像换了一个人,连性格都变得阴沉狠厉。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父子相残?兄弟反目?至交背叛?呵——在皇家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才如此厌恶皇家!
无视伸来的手,紫衣探出头,直接彪悍的跳下了马车,不看身旁南宫瑾似笑非笑的眸,抬步进了八皇子府。
门口早已有人等在那里,是位上了年纪的嬷嬷,穿一身宫装,头发梳的油亮,不苟言笑的脸上有一道道褶子。
眼见紫衣进门,她快步迎了上来,目光扫过紫衣身后的南宫瑾,微微皱了皱眉,随即躬身行礼,“奴婢见过八皇子殿下,殿下今日不是上朝去了吗?怎的这般早便回来了?”
紫衣无声一笑,这老嬷嬷竟然无视她,当真是和那小厮一般模样,狗仗人势,看人低。
紫衣眼角扫向南宫瑾,见他对这老嬷嬷随性的狠,丝毫没有将她当成下人。
“这话应该我问才对,母后好端端的怎么出宫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回殿下,娘娘此番出宫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为了见见这位凰鸾姑娘。”
那嬷嬷说着,转头看向紫衣,面色虽未变,眼底深处却暗藏鄙夷。
“母后好好地,见她做什么?”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还请这位姑娘随奴婢来。”
紫衣点了点头,随那老嬷嬷穿过前堂回廊,来到府里一处偏殿,在她身后,南宫瑾亦步亦趋的跟着。紫衣瞧着他的动作,就知道那庆妃绝非善类。
一进殿门,紫衣抬眼便看到那位雍容华贵的庆妃娘娘,她一头的珠宝闪耀炫目,虽上了年纪,却风韵犹存,保养得当的皮肤光滑水嫩,宛如十八少女。
此刻,她正坐在上方,极力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身上还散发出一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只是那压迫感极轻,也不凌厉,在紫衣看来,有等于无。
这样一个猫装狮子的女人,就是南宫瑾的母妃?
直觉告诉紫衣,这个女人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儿臣给母妃请安。”南宫瑾走进殿内,向着庆妃福了福身子,笑容扬起些许。
“民女凰鸾,见过庆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紫衣站在南宫瑾身侧,紧跟着说道。
“嗯,瑾儿回来了,今日没有上朝吗?”
庆妃娘娘一脸慈爱的望着南宫瑾,紫衣看的真切,她眼底对儿子的疼爱不虚,只是她的视线轻轻淡淡扫向自己身上时,脸上的笑意却微微地有了些收敛,眼底也有锋锐一闪,又瞬间隐去。
“回母妃,儿臣今日身子有些不适,父皇便让儿臣回来休息。”
“既然不适,那你便回屋休息吧,近日也不要去那些污秽之地了。”
被晾在一旁的紫衣,听着那污秽二字也不动怒。
污秽?这世上还有比后宫更污秽的地方吗?
庆妃这一句话,也让南宫瑾瞬间明白了她的来意。
南宫瑾瞟了紫衣一眼,朝庆妃道:“母妃,那彩云阁和别的青楼不同,不少盛名在外的鸿儒墨客也会……”
“青楼就是青楼,就像妓女永远是妓女,不管她顶着怎样的光环,有多少人愿意为她一掷千金,也改变不了她是妓女这件事。”
南宫瑾未说完的话,被庆妃斩钉截铁的打断。
紫衣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却依旧低着头面色不变。就算她是妓女又如何?她没有求着南宫瑾来彩云阁,是他南宫瑾自己巴巴跑来的。
想到这里,紫衣抬起眼皮看了南宫瑾一眼。那一眼,疏离又埋怨。
如果不是他,她何必受这番侮辱。
“坐吧,别老站着。”眼见南宫瑾没有离开的意思,庆妃开口说道。
“是。”
南宫瑾点点头,悠悠地坐在了下座上,而一直低眉垂眼的紫衣,误以为庆妃这话里也包括她,她默默地挑了一个离南宫瑾最远的位置坐下,姿势标准,温雅得体,挑不出一点毛病。
“本宫让你坐了吗!给本宫跪下!”
尖利的女音响在上方,低眉垂目的紫衣抬起头来,在看见庆妃凌厉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时才确定,这个老女人竟然让她下跪!
她这一生,除了父王和师傅,还从未对任何人下跪过,即便是朝阳的皇帝千夜离,她也只在他面前屈膝过。
“听不懂本宫的话吗?”
上方的女人,咄咄逼人,紫衣垂在身侧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反复几次后,她慢慢的跪了下来。
要忍,反正不会少块肉。
“你就是凰鸾?”
“回娘娘,是。”
“看模样倒是不错,不像是狐媚之流,虽说是个妓女,若是个清倌,瑾儿想收你做个小妾也不是不可。你可还是清白之身?”
这样的话问一个女子,已经和侮辱无异,紫衣不想回答,她抬眼看向南宫瑾,却见他一脸好奇,竟也是极想知道的模样。
紫衣咬咬牙,心下对南宫瑾的厌恶又多了一分,须臾,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回娘娘,凰鸾不是清白之身,并且,小产过……”
隐瞒不是办法,她当初小产伤了身,这庆妃随便找一个大夫都能查出来。何况,她有心让南宫瑾死心。像她这样的女人,凡是有头有脸的男人都不会想要吧。一次侮辱是侮辱,俩次侮辱也是侮辱,干脆忍过这一天,永绝后患。
上座的庆妃听言,一张绝美的脸瞬间变得扭曲,她抄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盏,劈头就朝紫衣砸去,伸手指着她怒骂道:“你……你给本宫滚出去!永远不许再进八皇子府一步!”
紫衣静跪不躲,坚硬的白瓷撞上她的额头,发出“砰”一声响,又落了下来,里面的茶水洒了她一身,冰纹玉瓷盏铮然迸裂一地,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一旁的南宫瑾因被紫衣的话惊到,一时愣怔,眼睁睁看着那茶盏砸在紫衣头上,待他回过神来,紫衣额头已有鲜血泊泊流出,青黄色的茶水溅在她雪白狐裘上,茸茸的白色皮毛瞬间凝成一缕一缕,很是难看。
鲜血顺着额头流向眼睛,紫衣无所谓的一抹,唇边勾起一丝莫名其妙的笑,伏下身子对上座的庆妃缓缓道一句:“是。”
这样就好,别再来惹我。
紫衣站起身,转身欲走,一旁的南宫瑾却突然冲了过来,拉住她的手朝门外高声喊道:“来人!传大夫过来!”
妈的!这货是成心和她过不去吗?他难道看不见她老娘要吃人的目光吗?
紫衣用力甩了甩胳膊,想睁开南宫瑾的手,他却抓的死紧,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
上座的庆妃看着自己向来雷打不动的宝贝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妓女而现出慌乱的神色,心中怒极,大声喝道:“瑾儿!方才的话你难道没有听到吗!这个女人早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躯,甚至还小产过!倒是我愚昧,竟以为青楼也能出奇女子,方才竟还想着让你收了她!这样千人骑万人枕的贱人怎么配的上你!你是要为了这样一个贱人让自己蒙羞吗!”
庆妃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难听。
紫衣听着她一声又一声的贱人,那只没被南宫瑾握住的玉手,紧紧攥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掐出血来。
这一刻,她的头不痛,她的手不痛,她痛的是心。她再厚颜无耻,也不过是个女子,做不到对这样的话无动于衷。
她抬起头,露出被鲜血染得有些可怖的小脸,紧紧盯着南宫瑾,一字一字道:“我只有过一个男人,我不是自愿的,我是被**的,但是,我不怪他。你……可信我?”
“我信。”
“瑾儿!!!”
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紫衣听着身后庆妃尖利的叫声,笑了。
认识南宫瑾有俩年了吧,她今天第一次觉得,这厮也不是那么让人厌恶。
“这天下,处子之身的美女何止千万,但我凰鸾,只此一个。告辞了。”
南宫瑾凝视着紫衣漆黑的眸,那双眸里,在看他的时候似乎多了一些别的东西。这个发现让他心底莫名欢喜起来。知道紫衣去意已决,而自己多让她停留一刻便多一分侮辱,于是他慢慢的,带点留恋的松开紫衣的手,她是防备心那么重的人,一看到他便远远躲开,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接触她。
“我以后,能再去找你吗?”
“瑾儿!!!”身后的庆妃娘娘再次爆发,气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南宫瑾没有理她,而是定定望向紫衣。
紫衣眉头皱了一下,这好像不是她要的结果,她本想拒绝,脱口的话却成了,“好。”
一字落,紫衣片刻不停留,脚步匆匆的出了偏殿。
紫衣走后,南宫瑾回头望着怒气未消的庆妃,“母后,你希望儿臣娶谁,儿臣都会照做,但那个女人,儿臣一定要!”
“你!”
庆妃正要斥责,在看见南宫瑾坚定的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眼神时,话语一转,问道:“近日怎么不见你进宫来向母妃和父皇请安了?你父皇年纪大了,你应该多多进宫看看他才好。”庆妃看似扯家常,实则若有所指。
“母妃不是最清楚儿臣的性子吗?”南宫瑾避重就轻,淡淡一句。
“母妃就是太了解你的性子,所以才替你着急,瑾儿,你可不要忘记你那些兄弟都对你做过什么。你不争,只有死。”
“母妃,儿臣自己的事,儿臣希望可以自己决定。”
“瑾儿,你今天是故意要惹得母妃不高兴吗?”庆妃好不容易压下的愤怒,再次被南宫瑾勾起。
半晌,她轻叹一句:“算了,随便你吧。你这孩子大了,母妃管不动。但有些事,母妃希望你不要忘记。还有,那个女人再好,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你可以对她用心,却不能用太多心。”
对上庆妃含意极深的目光,南宫瑾慢慢点了点头:“儿臣知道了。”
——
紫衣再次见到南宫瑾是在一个月之后,她一身男装从他面前走过,一步未停留,一眼未看他。他却突然追了上来,拉住了他的手。
紫衣眸中闪过恼怒,用力挣了挣却挣不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走过,有人驻足张望,有人暧昧的底笑。
紫衣将那笑意看入眼中,脸色瞬间爆红,她咬牙切齿的对南宫瑾低低道:“你是不是疯了!快松手!不然明天这天京城里最热门的话题便是你八皇子的龙阳之好。”
“你不是说,我可以去看你的吗?为什么逃?为什么要避开我?”
紫衣见挣不脱,索性也不再挣扎,既然他这皇子都不怕被人看,她这妓院老鸨的外甥还怕不成?
“你为什么要来看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的目的也不过和那些男人一样。”
“本皇子看上的女人,想拥有,有什么不对?”
又是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紫衣勾起的唇边透出几分讽意。在这古代,女人好似一件玩意,看中便能占有,身份越尊贵的人,这样的意识越强烈。千语寻是,龙非陌是,南宫瑾也是。三国的皇子一个德行。不知那天凤的公主是不是看中一个男人,也能将人家抢回去?
此时的紫衣并不知,她还真猜对了。
“想拥有我?那你能给我什么?你是要我做你众多侍妾中的一个,然后日(和谐)日守在深闺,等着你那不知何时的,微薄的施舍吗?南宫瑾,你看低了我,也看高了你自己。”
紫衣话说至此,南宫瑾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看了她一瞬,抿了抿唇松开手,任紫衣转身离去。
茫茫人海,紫衣置身其中慢慢走着,心里却觉得无边孤单。
多年筹谋,她已然是这浩瀚大陆隐匿的君王,君临天下,她终于完成了十几年前自己的誓言。放眼整个浩瀚,如今再无人可与她匹敌。
皇家算什么?军队算什么?如今,她才是这浩瀚大陆立于顶端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灭掉一个国家。
她什么都有了,金钱,财富,地位,亲人,兄弟,却唯独没有爱人。
一场爱情,伤筋动骨,她用了俩年时间来平复,她真的还可以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吗?
有一种期待,一如荒原上破土而出的浅草,扎根于一望无际的荒芜,纵然历经千沟万壑而支离破碎,却总能感觉那一份小小而晶亮的期待,模糊了爱与恨的界限。
——
四月十五,紫衣再遇南宫瑾,那一天,他一身碧绿衣衫,她着粉色蝶衣,远远望去是多么般配的一对璧人。
而紫衣之所以没有匆匆离去,是因为跟在南宫瑾身边的那人。
大理第一才子沈奕风,为人素来风流倜傥狂狷不急,他是南宫瑾身边的智囊。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紫衣很想问问那位大才子,他不应该是他哥哥的师兄吗? 妃常难驯:倾城逃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