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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姬乱国

　　夏姬是郑穆公的女儿，嫁给了陈国的司马夏御叔，生的儿子就是夏徵舒。

　　在当时她就已经“艳名”在外，国际上都在传闻她的故事。

　　据说她美艳绝伦，然而是个不祥之人，跟她好过的男人都会不幸。

　　她出嫁之前就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公子蛮有私情，结果公子蛮没几年就夭折了。不过这个传闻不一定可信。

　　她嫁给夏御叔十几年后，夏御叔也英年早逝，丢下了孤儿寡母。

　　这以后夏姬就彻底想通了。

　　她开始招贤纳士，广揽俊才，大家也积极响应。陈国朝廷里的许多男人都沦为她的裙下臣，其中最出名的是大夫孔宁、仪行父两人，最后甚至连陈灵公都加入进来。夏家一时间门庭若市。

　　陈灵公是夏御叔的堂侄，该叫夏姬婶婶，论起来还是一家人。

　　他是个荒淫无耻的君王。对于自己和手下这群人的淫乱关系，他不仅不遮掩，反而到处去炫耀。他跟孔宁、仪行父甚至在陈国朝堂上穿着夏姬的内衣互相调笑，完全无视举国上下异样的目光。

　　大夫泄冶看不下去了，退朝以后当面责备孔仪二人不知羞耻。两人告到灵公那里，灵公就找人杀了泄冶。

　　夏徵舒也是朝廷里的大夫，也是要抛头露面的人物。他为自己母亲的这些丑事受尽了众人的嘲笑，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

　　有一天，三个奸夫一起去夏家聚会，多喝了两杯，又开始调笑起来。三人把夏徵舒叫出来，当面调戏。陈灵公指着他说：“我看你长得像孔、仪他们两个，难道是他们的种？”孔、仪两人赶忙摇头：“不不不，还是像大王多一些。”

　　夏徵舒彻底爆发，离开酒席以后就悄悄找来弓弩手，埋伏到马厩旁边，趁灵公去牵马的时候射杀了他。孔、仪两人勉强逃出来，跑到楚国去避难。灵公的太子也逃到了晋国。

　　由于夏徵舒自己也是王族之后，索性就自立为陈侯。陈灵公的荒淫事迹举国皆知，所以也没多少人同情他。陈国人很快就接受了夏徵舒这个“新君”。

　　孔、仪二人向楚庄王控诉夏徵舒弑君。庄王这几年正在不停地打郑国和陈国，以便引出晋国（这时还没爆发邲之战），一听说有这样的借口，当然不放过，第二年楚国就以“讨逆”的名义发兵攻打陈国。

　　庄王同时还让申公屈巫去秦国借兵，两大国合力，瞬间灭了陈国。然后把弑君篡位的夏徵舒五马分尸，又把夏姬掳到楚国，吞并陈国为楚国的一个县。

　　后来就发生了申叔时进谏让庄王恢复陈国的事。

　　灭陈以后又复陈，当时在国际社会引发轰动，小国们纷纷或真或假地赞叹庄王的“仁德”。

　　但怎么处理夏姬却是个棘手的难题。

　　据说庄王一见到夏姬就被她的美色所震惊。当时夏姬可能已经四十多岁了，比庄王还大十来岁。但她驻颜有术，仍然姿容丰艳，见到她的男人全都称赞不已。

　　申公屈巫又名巫臣，是楚国大夫。他劝阻庄王说：“大王攻打陈国本来是为了讨伐逆贼，如果把夏姬纳入后宫，那就成了为美色去灭亡别人的国家了，别人会说大王是淫乱的国君。”

　　庄王的自制力还是比较强，听了这番话就打消了纳夏姬的念头。

　　但是庄王的弟弟子反也看上了夏姬。巫臣又去劝说他：“夏姬是个不祥的女人，陈灵公、夏御叔这些人都被她给克死了，连陈国都被她害得亡国，您千万别碰她。”于是子反也放弃了娶夏姬的想法。

　　其实最想娶夏姬的就是巫臣自己。他一直在打夏姬的主意，但不好明说，只好劝别人不要娶，以便自己可以找机会下手。

　　庄王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把夏姬赏给连尹襄老吧。襄老是个老鳏夫，人也老实巴交的，把夏姬嫁给他看起来人畜无害。于是就把夏姬嫁给了襄老。

　　不料夏姬果然克夫。几个月以后，在邲之战中，晋国的荀首闯进楚军阵营找自己的儿子，误打误撞地射死了襄老。夏姬又一次做了寡妇。

　　襄老的尸首都还没接回国，夏姬已经急不可耐地跟他儿子黑要好上了。

　　但巫臣对她仍然念念不忘。他偷偷找到夏姬，让她设法回郑国：“回去以后我再来娶你。”

　　巫臣又设法让郑国那边来人骗庄王说：“襄老的尸首在这边，但得他的家人自己来迎接。”

　　庄王询问巫臣这件事。巫臣拍着胸脯保证说：“没问题。郑国人肯定是真心要用襄老的尸首换回荀首的儿子，您可以派夏姬去。”庄王就答应了，并且让巫臣随行。

　　夏姬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真爱的她的人只有巫臣。于是她便踏上了回郑国的路，告别的时候，对送行的人说：“要是找不到襄老的尸首，我就不回来了。”

　　两人到郑国以后，得到郑襄公的允许，秘密成婚——夏姬是郑襄公的姐姐，所以这件事很容易办成。随后夏姬就留在了郑国娘家，跟巫臣依依不舍地告别。巫臣再回到楚国，继续等待逃走的机会。

　　这一等就是好几年，两人都几乎绝望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重逢呢……

　　范武子治国

　　再说晋国国内的情况。

　　邲之战的惨败，震动晋国朝野。荀林父带领残兵败将跪到晋景公面前请求以死谢罪。

　　景公本来想杀了他，士贞子劝阻说：“当初城濮之战过后，先君连续几天都吃饭不吃，下人问他什么原因，他说因为子玉还在。直到听到子玉被赐死的消息以后，先君才开心起来，说终于可以放心了。子玉被杀是我们国家的又一次胜利，楚国因此两世不能跟我们抗衡，现在我们怎么能也犯这样的错误呢？”

　　景公听了他的话才放过了荀林父，让他官复原职，戴罪立功。

　　这次战争，晋国掌权的公卿们全体出动，失败的结果自然也就由大家共同承担。但是法不责众，既然没有处罚领头的荀林父，当然也就不好处罚别人。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家都受罚，或者大家都不受罚——这样的局面被韩厥不幸言中。

　　这其中最得意的却是罪魁祸首先縠。他侥幸逃脱处罚以后，不仅不检讨自己的罪过，反而公然叛国，勾结赤狄入侵晋国。也许是他感受到了朝堂上的压力，所以先下手为强。

　　景公打退赤狄入侵以后，两罪并罚，灭了先氏全族。曾经烜赫一时的先氏家族，以这种令人唾弃的方式消失在了晋国历史中。

　　当初狐偃、赵衰、先轸是晋文公手下最重要的三位大臣，哪想到狐氏和先氏却成了最早败亡的家族。真是风水轮流转。

　　至于荀林父，后来果然又取得了一系列胜利，特别是攻灭了赤狄的潞氏部落。晋楚争霸的这些年，赤狄一直在北方骚扰晋国，让晋国两头受敌。荀林父攻灭赤，狄消除了晋国的一个心腹大患，用军功证明景公宽恕他是对的。

　　景公也因此赏赐了士贞子，以表彰他直言敢谏的功劳。

　　荀林父退下来后，士会接力打击赤狄，一举消灭了赤狄的甲氏、留

　　盱（xū）、铎辰等部落。赤狄的主力至此全体被消灭，领土全部被晋国占领。

　　这次胜利让士会的声望达到顶峰。

　　晋景公去洛邑向周定王进献俘虏的时候，奏请周定王赐给士会“黻（fú）冕”的礼服——这是极高的荣誉——并且任命他为中军将，接任荀林父，又加“太傅”（也就是所谓“孤卿”的官职，比上卿更高）。士会一人拥有了几乎所有的最高官衔，超过之前的历任执政官。

　　也就是在这段时期，士会被封到范邑，从此开创了范氏，他本人又被称为范武子。

　　士会的表现也确实对得起晋景公给他的荣誉。他执政不久以后，周王室发生动乱，晋景公派他去帮助周王平乱。动乱平息以后，周定王以诸侯的规格招待士会，并且跟他详细讲述周礼。

　　士会回来以后在晋国推行周礼，“讲聚三代之典礼，于是乎修执秩以为晋法”；又根据周礼制定了“范武子之法”，用这套法典治理国家，使得晋国社会上下礼让、人人安居乐业，连盗贼都逃到秦国去了。

　　“范武子之法”成为后来晋国最重要的施政方略，为后来晋国的霸权复兴开辟了道路。

　　士会以他完美的才能和人格，带领晋国迅速站稳脚跟，使得晋国即使在被楚、秦、齐三大国联手遏制的时候，仍然拥有超级大国的地位。而楚国的霸权也仅限于其所能影响到的范围内，无法覆盖晋国和晋国的传统盟友们。

　　虎落平阳的霸主

　　邲之战对晋国的国际地位造成了很大打击，各国都开始来趁火打劫。

　　齐顷公最早做出反应。邲之战的第二年，他立即进攻晋国的盟友莒国，要求他们侍奉齐国。

　　齐国是老牌强国，现在虽然衰落了，但“春秋第一霸”的光辉岁月依旧映照在他们的脑海里，所以一有机会就要跳出来测试一下自己的实力。

　　秦国也不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们终止了跟晋国二十年的和平，主动进攻晋国，虽然不能真正伤害到晋国，但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当然，真正的敌人还是楚国。

　　楚庄王丝毫没有给晋国喘息的机会，邲之战之后立即灭掉了萧国。

　　萧国是宋国的附庸。所以在这次战争中，宋国曾派兵去救援萧国，这样显然得罪了楚国，所以楚庄王又开到宋国去把他们教训了一顿。

　　但要知道，宋国可是所有国家里面一个奇葩的存在，它是那种越打越来劲的国家。所以楚庄王这样做不仅没吓到他们，反而把他们惹火了。

　　第二年，楚庄王派申舟出使齐国，派公子冯出使晋国；去齐国需要路过宋国，去晋国需要路过郑国。

　　按照当时的规矩，使臣从别的国家路过，需要带上本国国君亲自颁发的假道文书，把这个文书出示给经过的国家，这样才能过去。

　　但楚庄王偏就不给他们两人颁发假道文书。

　　这是特别狠毒的一招，直接敲打宋、郑两国。如果这两国让使者过去，那就是自丧国格，以楚国的仆从自居；如果不让使者过，那又得罪了楚国，楚国的军队肯定就开过来了。

　　而且他派申舟路过宋国也是存心煽风点火。当年楚穆王带着几个小国在孟诸打猎的时候，宋昭公惹得他不高兴，他命令申舟把宋昭公的车夫抓起来打了一顿，并且全军公示，羞辱宋昭公。所以申舟跟宋国是有大仇的。

　　所以命令一下来，公子冯还好，因为他知道郑国会认怂。申舟可就被吓坏了，他乞求楚庄王：“宋国跟郑国可不一样，公子冯去郑国没事，我去宋国一定会被杀的。还请大王赐我一份假道文书。”

　　楚庄王这时展现了他心狠手辣的一面，他就是故意要考验宋、郑两国有没有脾气，有脾气就打。所以他只是冷冷地回答：“文书没有。要是他们把你杀了，我就去打他们替你报仇。”

　　申舟知道此去必死无疑了，只能把自己的儿子申犀托付给庄王，然后含泪踏上了不归路。

　　后来公子冯经过郑国，郑国人果然不敢拦他。

　　但宋国就不一样了。宋文公听说楚国的使者要从这边过，但又不给文书，就找华元商量。华元很强硬地说：“这是把我们当成楚国的县城了，那跟亡国有什么区别？如果杀了他们的使者，他们来打我们，大不了也是亡国，索性就拼了。”所以命人立即杀了申舟。

　　申舟被杀的消息传到楚国郢都的时候，楚庄王正在宫里休息。他听到消息马上跳起来，大叫：“我替你报仇！”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冲出去了。

　　庄王一路狂奔，下人们赶忙拿着鞋子追出来，到前院才追上他，替他穿上了鞋子；又一路狂奔，另一拨下人到寝宫门外才追上他，把宝剑递给他；再狂奔，到大街上才有卫士们赶着马车追上来，让庄王坐上了马车——直奔宋国！

　　公元前五九五年九月，楚国大军围困宋国，一场惨烈的围城战开始了！

　　宋国立即向晋国求援。

　　但晋国刚刚为救郑国被楚国打得鼻青脸肿，哪里有脾气再去多管闲事？只是大国的面子还是要撑一下的，所以就派解扬去宋国虚张声势，告诉他们再撑一段时间，援军马上来了。

　　解扬去宋国的路上被郑国当场抓获，解送给楚国人。

　　楚国人对解扬说：“我们不杀你，你去宋国，跟他们说，晋国不会来救他们了，要他们趁早投降。”

　　解扬假意答应着，被押到宋国城外，他对城内的人大喊：“大家坚持住！晋国的援军马上就来了！”

　　楚国人气不打一处来，抓住解扬就要将他大卸八块。解扬却丝毫不惧。人们把他带到楚庄王面前，他说：“我假意答应您只是为了完成我们国君的命令，完成了君命，就算死也无所谓。我们国君有忠信的臣下，臣下又能死得其所，夫复何求？”

　　楚庄王感叹他的忠义，所以下令把他放了。

　　不过宋国人却更加坚定了抗击楚国的信心。楚国围城九个月之久，他们都没投降，城里粮草断绝，早已成了人间地狱，但宋国人依然毫不屈服。

　　楚庄王觉得这样下去也没意思，而且有损他仁德的名声，于是开始考虑撤军。

　　申犀却一心要为父亲报仇。他跪到庄王面前，声泪俱下地说：“父亲为国捐躯，大王忘了当时对他的承诺了吗？”庄王觉得下不来台，自己不是一直以“信义”著称吗？

　　这时申叔时替庄王出主意说：可以在城外建房子，找一些当地的农民来种田；当然不是真的种，只是做样子的。城内的人看到这个情形，以为我们要常住下来，就会绝望了。

　　庄王照着他说的做。城里的宋人果然慌了，信心崩溃，只好选择投降。

　　宋国派华元为使者，趁夜色偷偷从城上用篮子吊下去，潜入楚国军营，直接走到楚国大将子反的营帐里，跟子反谈判。

　　子反带华元去见楚庄王。庄王问：“城里的情况到底如何？”

　　华元说：“实不相瞒，粮食早已吃光，到了析骨而炊、易子而食的地步了。”

　　庄王说：“我也说实在话，楚军只有两天的军粮了。”

　　双方都感谢对方的诚恳，因此谈好条件，楚军后退三十里，双方签订和平条约。这样楚国算是打下了宋国，宋国也没有签订“城下之盟”。

　　双方在条约里写了“我无尔诈，尔无我虞”，成为春秋时代讲究信义的一个样板。

　　当然宋国作为战败国是要付出代价的，就是让华元去楚国做人质。宋国朝廷失去了顶梁柱，他们再也没有能力跟楚国叫板了。

　　九个月的围宋之战给中原各国造成很大的震撼，小国们纷纷讨好楚国。鲁国反应最快，在宋国刚被围的时候就派人带着礼物去楚国，言辞恳切地表达了对于大国的“仰慕”之情。

　　到这时，郑、宋、陈几个中原的主要国家都已经被楚国征服，其他小国也噤若寒蝉，晋国甚至连象征性地抗议一下都不敢。楚庄王的霸权达到了顶峰。

　　然而晋国的麻烦还不止于此，宋国那边的战争刚刚结束，西边的麻烦就来了——秦桓公带兵侵入晋国境内。晋国被迫应战。

　　这时候晋景公刚刚讨伐狄人回来，分不开身，就派魏犨的儿子魏颗去应战。

　　这场战争出名的地方不是战争本身，而是一个民间传说。

　　据说当初魏犨有一个爱妾，一直没有生孩子。魏犨病重的时候，本来吩咐家人把这个爱妾改嫁给别人，但到了临终的时候又改变了主意，说要让她给自己殉葬。

　　魏犨死后，魏颗继承了家族的宗主之位。他说：“应该按照父亲头脑清醒的时候说的做。”就把那个小妾改嫁给了别人。

　　到了跟秦国作战的时候，魏颗遇上了秦国的大力士杜回。战况正激烈，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白胡子老头蹲在地上，用草编成条绳索放到那里。不一会儿，杜回跑到那边，莫名其妙地就被绊了一跤，当场被晋军给活捉了。

　　晋国因此赢得了这场战争。

　　后来有一天晚上，魏颗梦到那天见到的老头对他说：“我是你嫁出去的女子的父亲，你挽救了我的女儿的性命，因此我来报答你。”

　　这就是“结草报恩”的故事。

　　不过故事只是故事，晋国能赢得这场战争还是因为现在秦国的实力确实太差了。

　　秦国一直被晋国封死在崤函山谷以西，无法跟中原沟通。从秦穆公过后，他们的国力就一直在走下坡路，打不过晋国也是正常的。

　　但是，晋国的麻烦还远远没有结束，还有另一个对手也准备跟他们作对，那就是遥远的齐国。

　　齐国这几年正在跟楚国勾搭，准备一起遏制晋国！

　　登台笑客

　　当年郤缺是晋国的一把手，他退下来后，他儿子郤克也得到重用。邲之战中，郤克表现出色，战后成为晋国蹿升速度最快的政治明星之一。

　　到了公元前五九四年，荀林父退休，士会继任中军将以后，郤克已经被任命为中军佐，直接辅佐士会，成了事实上的二号人物。这个上升的速度令人咋舌。

　　其中虽然有他父亲良好的人脉关系在起作用，但他本人的才干确实也很能服众。

　　这几年齐国跟楚国频频暗送秋波，大有一拍即合之势，似乎想要联手瓜分晋国的霸权。晋国也有点心虚了。那一年又正好要在断道召开诸侯会盟，所以派郤克去齐国邀请齐顷公参加，顺便修补跟他们的关系。

　　公元前五九二年，郤克去齐国，在路上遇到了鲁国和卫国的使者。他们也正好去出使齐国，三人便结伴同行。

　　到了齐国以后，三人一起拜见齐顷公。齐顷公一见他们就差点笑出声来。原来郤克是个驼背，鲁国的使者脚是跛的，卫国的使者瞎了一只眼睛，三个有缺陷的人正好凑一起了。

　　齐顷公自己开心还不够，还想让他母亲萧夫人一起来观赏。萧夫人是奴婢出身，本来就是轻浮的女人，一听说有笑话看，哪有不同意的？

　　第二天召见三个使者的时候，他安排萧夫人躲在楼上观望，然后故意找了一个驼背的仆人引导郤克，一个瘸腿的仆人引导鲁国使者，一个独眼的仆人引导卫国使者。

　　当六个人排成一排上楼的时候，场面十分滑稽。楼上的萧夫人放声大笑，周围的人们也都跟着哄笑起来。

　　这样的羞辱让郤克刻骨铭心。回到馆舍以后他把任务交接给自己的副手，自己当天就回国了。回国的路上，经过黄河的时候，他咬牙发誓说：“不报此仇，终生不再过此河。”

　　这次出使齐国会以这种方式收场，这是谁也没想到的。当然断道之会齐顷公也不可能来参加了。

　　回到晋国以后，郤克面见晋景公，说了在齐国的经历，强烈要求立即攻打齐国。

　　景公也很郁闷，心说叫你去结交齐国，怎么反倒结下深仇大恨了呢？就说：“为了替你报私仇发动战争，将国家利益放在哪？这肯定不行。”

　　郤克又说：那我就带着自己的家臣去跟齐国人拼命，不麻烦国家。晋景公还是不同意。

　　其实齐国也不是不能打，但现在楚国还在那边虎视眈眈的，一旦跟齐国杠起来，被齐、楚联手夹击怎么办呢？

　　郤克气得发疯，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理智，朝廷里的事务也丢到一边，每天就念叨着复仇。

　　正好齐国派了四个使者来回访，郤克把四个使者一起抓起来，当场处死。（另一种说法是齐国派了四个使者参加断道之会，郤克绑架了其中三人，后来可能在晋景公的授意下，故意放松了对他们的看守，让他们逃走了。）

　　士会看到郤克已经狂暴了，怕这样闹下去要出大事，就主动提出自己退休，让郤克接任上卿——要不要打齐国就交给郤克去做决定吧。晋景公无可奈何，也确实怕六卿之间争起来，只好同意士会的离任请求，让郤克当了晋国一把手。这样，晋齐之战就无法避免了。

　　这一年八月，伟大的范武子告别了晋国政坛。他执政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年，却帮助晋国稳定了邲之战后混乱的局面，抚平了战争留下的创伤，并且接连打败秦国和狄人两大强敌，解除了西面和北面的隐患。晋国因此度过了危机重重的黑暗岁月。

　　范武子给世人留下的，是一个繁荣而稳定的晋国。这个国家在蛰伏中积蓄着力量，准备重新夺回他们失去的一切…… 权力游戏：简明春秋战国史（套装共2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