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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祭天

夜来南风起 棉花花 4875 2021-04-05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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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

  祭天

  鼠女有子,可替皇父。

  在内廷监的记录里,宛妃的属相明明是戌狗,而并非子鼠。只有阿南与他知道,胡宛心代替胡宛迟进宫的秘密。属鼠的人,是胡宛心。这个秘密并没有公示,宫中所有的人都不知道。

  那么,这传言是从何而来的呢?

  将军蒙冤,指的自然是前阵子胡谟与郭成的“勾结”之事了。联合句中意,“鼠女”除了是胡宛心,便再也没有别人。

  难道真的是天意吗?岁在甲子,临难变节,到底会发生什么难?手握重权的胡谟真的会“变节”吗?

  成灏那双俊朗的眼睛,看了看在这场闹剧中安然无事的三皇子成询。成询今日穿着墨色的衣裳,端坐在母妃的身边。这孩子身上那股少年老成的气息总让成灏觉得很熟悉,同成灏小时候如出一辙。

  成灏又想起上次在宛欣院,成询拉着小弓射中了绒球,他一时欢欣,问成询要什么赏赐。那么小的孩儿,原以为他会为自己要什么珍稀物件儿。他曾经听尚书房的先生说过,三皇子好骑,喜欢御马监一匹英姿勃勃、屡上战场的战马新下的一匹枣红小马驹。战马轻易是不赏人的,但成灏想,若儿子那种时刻,开这个口,他愿意给。

  然而没有,他为宛妃讨了一盆高山杜鹃,花房里仅此一株的高山杜鹃。

  可见,这孩子与母妃非常亲近,视母妃的喜好超于自己的喜好。

  自古以来,为外戚牵制的君王,哪一个不是与母家过于亲近之失?

  呵,可替皇父,若果真替了皇父,胡家倒是天底下最大的得益者。

  昔年,仁皇帝成筠河英年早逝,祈安太后力挽狂澜,镇守宫廷,稳住八方,抱着年幼的成灏坐龙廷执政。看来,有人是想历史重演了。

  不同的是,祈安太后故乡禹杭的母族已无一人,且祈安太后深明大义,人到中年,还政麟儿,此等胸襟,天下难寻第二人。

  有多少人手握权力不肯放下,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又有多少人,有眼看四海的格局?

  不过是困囿于“富贵名禄”四字,奢望于号令天下。

  成灏将那玛瑙递与阿南,淡淡问道:“皇后,此事,你怎么看?”阿南瞧着那玛瑙上的“云南胡府”四字,想起方才华乐的话,她已没有太多惊讶。她摩挲着那玛瑙,笑笑:“臣妾想着,今日的事很是诡异。来势汹汹的,倒像是跟胡府过不去。”

  听到“胡府”二字,宛妃抬起头。她终于意识到,今日发生的事件,是朝着她来的。

  成灏示意阿南将玛瑙递给宛妃。宛妃看了,“扑通”跪在地上。

  “圣上,您明鉴,这小内侍并非与胡府有什么关联啊,臣妾根本不认识他。这玛瑙……臣妾的父亲,您是知道的,爱交朋友,往来送东西是常事,他这玛瑙谁知是从什么地方得的呢?横竖不是从胡府啊……”

  成灏看了眼小舟,小舟又端来一壶花酿。他慢慢儿地喝了一口,道:“宛迟,武将们过于爱交朋友,不是什么好事,‘泛交’与‘结党’,有时候,只有一步之差。”

  宛妃恼起自己来,一时情急,词句没有斟酌妥当,倒更是授人口实了。

  阿南知道,成灏前不久刚刚平息的对胡谟的猜疑之心,此番又被点燃了。做这些动作的人,想必在筹谋之前,早已料到了。这股风吹得又准又稳。

  阿南道:“圣上,当下,救治诜儿才是头等大事,至于追责,来日方长,不愁查不出真凶,您莫要动肝火……”

  “来日方长……”成灏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皇后难道没有听闻自战马瘟疫以来上京传唱的歌谣吗?岁在甲子,临难变节。今年便是甲子年,还有什么来日方长可言?只怕是皇城中一晌未过,外头已悄然生乱了。”

  这话说得很重,乾坤殿中人皆跪在地上。

  成灏摆摆手,示意众人都退下。宛妃跪在地上,怔怔地,动弹不得,阿南和华乐上前挽住她,拉她向外走去。三皇子乖巧地跟在身后,走几步,便回头看看父皇的脸色。

  他虽然不懂发生了何事,但见母后如此担忧,可知非同小可。父皇口中提及的“胡府”,不就是外祖家吗?难道外祖家出事了?

  柳元已经抵达上京,“治瘟”事宜已起始七日,大片的战马成批死去。这也是为什么成灏今年格外看重药王菩萨诞辰的原因。药王渡众生啊。

  成灏命人传柳元过乾坤殿来。这个往琼西走了一趟的上牧监,看上去比旧年多了很多谨慎,眼神里流淌着谦卑,他跪在地上:“微臣以卑贱之躯,重赴上京,得此治疫重用,诚惶诚恐,叩谢皇恩哪。”

  成灏道:“过场话,柳大人就不必说了。直接说御马监形势如何了?”柳元思忖一番道:“顺康四年,臣在两广时,曾治理过鼠疫,到药力不可挽回时,圣上——”

  他跪在地上:“恕微臣直言,得祭天神哪。”

  关于这一点,成灏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唐末一个叫陈抟的人,在《心相篇》中写过:瘟亡不由运数,骂地咒天。

  祭天神以示世人悔改之意,或可有效。

  成灏道:“如何祭?”柳元匍匐在地,泣道:“臣知说此话乃大不韪,或有丧命之险,但臣为圣朝,为陛下待臣之大恩,又不可不说。今,臣冒死进言,只为一片丹心,若因此得祸,臣亦不悔……圣上当脱龙袍,暂离正殿,不受朝贺,另,五月初五,端午之正午,杀后妃鼠女以祭天,可送走鼠疫啊。”

  成灏沉默。

  后妃当中有鼠女,这是只有他和皇后才知道的秘密。他又想起顺康十四年,皇后的卦签:仓鼠之子,吞食国度。

  为什么从亲政以来,几次三番的事情,都离不得一个“鼠”字呢?除了命中注定,再也没有别的解释。

  他扫了一眼柳元:“若后妃之中无有鼠女,当如何?”柳元道:“圣上,城东有个叫弘忍的高僧,自异域而来,甚有修为,名满上京。微臣此次抵京之后,去拜访过他。原来,自上京瘟疫起,他便已算到了,宫中有鼠女,将成祸患啊。若圣上说没有,必然是谁人有所隐瞒。当彻查之。”

  原来,所谓的“鼠女有子,可替皇父”是有根由的。成灏冷然对柳元道:“你下去吧,孤要再想想。”柳元忙道:“是。”

  天色暗下来。成灏满腹心事地往雁鸣馆走,他惦记着成诜的毒解了没。毕竟,那是他的长子啊。谁知,到了雁鸣馆门口,便听见了皇姐冀长公主成烯的声音:“诜儿啊,诜儿,你不能有事啊,姑母指望着你,圣朝也指望着你,你是你父皇的第一子,长子啊!古来皇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中宫无子,除了你,谁还有资格做那东宫太子呢?”

  祥妃的声音轻不可闻:“冀长公主,在宫中,您不能说这样的话啊……”

  成烯道:“祥妃,你不必怕成这个样子。本宫是圣上的亲姐,与他一母同胞。骨肉亲情,世上最亲。那邹阿南拎不清,想必,你一定能明白。本宫的女儿张泱儿,将来配与诜儿做王妃,是最合适不过的。”

  祥妃忙应声道:“是,是,是……”

  成灏心头的怒火“腾”地便起来了。他的大皇姐自小便是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不足为奇,他早已习惯。他气的是祥妃的唯唯诺诺。

  作为皇妃,她丝毫没有气势、没有主张。这要是将来诜儿真的做了东宫太子,她这个母妃岂不是被大皇姐拿捏得死死的?

  成灏转身就走,只传来华医官问了几句成诜的状况。知道“已无生命危险”,他点了个头,放下心来。

  “但——”华医官道,“诜皇子这番受了惊吓,梦悸频频,恐怕日后,纵是好了,性情会更加内向……”

  成灏叹了口气:“那孩子……哎。天分寻常,胆子也小。”

  成灏回到乾坤殿,他觉得甚是疲惫,躺在榻上睡着了。

  依稀间,似乎阿南手握一把剑向他走来。那剑上,刻着莲花。

  成灏从梦中醒来,浑身是汗。小舟掌着灯,问道:“圣上,传晚膳吗?”成灏下了榻,道:“不必了,孤去皇后那里。” 夜来南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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