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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和解

夜来南风起 棉花花 4016 2021-04-05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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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和解

  宛妃杜鹃色的衣裙在夜色中走远的时候,聆儿长长地舒了口气。

  “娘娘,奴婢吊着的一口心哪,总算是落了地。”

  阿南将水饮尽。

  夏夜,点点生辉的星星耀眼极了。那光芒如同一块纱,从天上罩下来,铺到人间。南风徐徐吹来,凤鸾殿庭院那一排松柏上,飞来许许多多的萤火虫。猛的一看,似乎就连世上最孤直的松柏,也开了花。

  阿南瞧着那松柏之上难得一见的依偎,缓缓道:“宛心是个至为明白的人。她跟祥妃、刘芳仪她们不同。她与本宫都没有一个富贵温柔的童年,都未曾被捧在手心。”

  聆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笑道:“娘娘的用意真妙。您怎么知道那信函,宛妃就一定能看到,又怎么知道宛妃一定来找您坦白呢?”

  阿南摇摇头,看着窗外:“那信函若是放得太明显,一看便是有意为之,她肯定能看透。本宫将她放在自个儿素日看的古籍中,半遮半掩,本想经华乐的手,无意中巧妙泄露给她。可是,连本宫都没想到,蒹葭院来了这么一出,本宫脑子一片空白,突然就离了这里。情真意切,反倒更真实。”

  “您为何不一开始直接递给宛妃呢?”聆儿问道。阿南轻声道:“那样就纯粹是利益交换了。本宫坚信,两个人要想携手同行,除了利益,一定是有一些别的东西。温情的东西。你看——”

  她伸手指了指庭院:“就像松柏与萤火虫。”萤火虫围绕松柏,松柏让萤火虫落脚。它们在这个夏夜,彼此照亮,彼此温柔。

  除此,还有一个原因。是来自阿南与生俱来的缜密,她若直接当面将信函交予宛妃,宛妃的反应未见得是发自内心的,可能是虚与委蛇,可能是就势为之。

  她与宛妃之间有一个难迈的沟壑,便是她曾下手除去宛妃腹中的胎儿。有此冤劫,她不能完全确定宛妃的投诚是否真心。

  而让宛妃以为自己是无意中看到的信函,宛妃便有了一个抉择的机会。这个抉择是背着阿南的,发自肺腑的。

  聆儿道:“娘娘,若宛妃未对您坦白,反而暗地里对您心生戒备呢?”

  “那,本宫心里也确定了,日后在这宫里,多了一个敌人。”

  这个沟壑,总是要迈的。阿南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宛妃早早地表明了立场,要与中宫站在一起。不论是忠才人事件、还是假严妃的换婴事件,后宫的风霜雨雪,她都与阿南齐心渡过。但是,午夜梦回,阿南担心过好多次,宛妃若是知道自己是害她孩子的凶手,会怎样?她还会如杜鹃一般,红红火火地在凤鸾殿常开吗?她还会是华乐最喜欢的宛娘吗?

  遥记正月里一个午后,宛妃在庭院教华乐拉小弓,一个小宫人拍马道:“宛妃娘娘真英勇。三皇子日后肯定像您!”旁边一个嬷嬷立刻对那小宫人使眼色,将她拉开了。小宫人显然是新入宫的,不知三皇子并非宛妃的亲生儿子,而是养子。

  宛妃有一霎的失神。若她有个亲生孩儿,会是什么样子呢?

  阿南看到了宛妃的失落,虽然宛妃很快用爽朗的笑盖住了失落。

  宛妃当然是在意的。今日余慕跟阿南说的那番话,不过是证实了阿南的猜想。那刘芳仪,素来脑子简单,且看热闹不嫌事大。她若知道点什么,焉能有不吐露的道理?

  宛妃去过刘芳仪处,知晓了自己的失子秘密。她曾经摇摆过,但她几番思量,还是选择了与阿南继续相伴。

  她愿意相信阿南对她用了真心,愿意相信阿南肯为她担当,愿意相信阿南曾经做过的那件事有某种隐秘的、不得已的苦衷。

  宫苑森森,长日寂寂,比起与刘芳仪那样的人为伍,宛妃更愿意站在这个冷静的皇后身边。

  她见过皇后那看似面无表情的面孔下倾泻的善意与关怀。那份善意与关怀让替嫁进宫的庶女胡宛心本能地依恋、倚赖。

  还有华乐。华乐是多么可爱的孩子啊,孩童的感情真挚且热烈,那一声声的“宛娘”喊到了胡宛心的心里去。

  她就喜欢给华乐做小衣裳、做弹弓、捏面人儿。有时候,甚至比对三皇子都上心。

  胡宛心坐在宛欣院,喝了一下午的烈酒。她看着从家乡山高水长运到上京的杜鹃,痛哭一场。许多个日月累积下来,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原来,这几年,她一直在内心中把那个不苟言笑的邹阿南当成了姐姐,把华乐当成了自己的孩儿。她连设想一下与她们为敌,都疼痛难当。

  伤害是真实的,可温暖也是真实的啊。

  终于,胡宛心在眼泪中与自己和解了,亦与阿南做过的是非和解了。

  这个沟壑迈过了。

  六月的末尾,孔灵雁偶染风寒。窦华章身为亲嫂,进宫探望小姑子。

  窦华章从雁鸣馆出来,便被一个嬷嬷拦住。嬷嬷不卑不亢地行了礼,道:“孔夫人,皇后娘娘有请。”

  窦华章眼神里闪过一丝心虚,但仍强撑着笑道:“您老可知,皇后娘娘唤臣妇做什么?”

  嬷嬷的一张脸看不出一丁点儿端倪:“您去了就知道了。”

  凤鸾殿。阿南在檐下喂鸟。窦华章忐忑地行过礼,站在一边。阿南好一会子不吭声,气氛尴尬得很。

  窦华章笑了笑,无话寻话道:“皇后娘娘养的这是什么鸟?怪好看的。”那鸟身上的羽毛好看极了,色彩华丽,且动作活泼、姿态优美。

  阿南笑了笑,唤道:“聆儿,将这笼子鸟拎走吧。跟内廷监说,以后此鸟不必送来了。”

  窦华章听了这话,就像吞了一大口辛辣之物,脸上火烧火燎起来。

  阿南笑向窦华章道:“孔夫人有所不知,此鸟名唤相思。虽羽衣艳丽,但鸣啭单调,不好听,虚而不实,徒有其表。比起画眉,差远了。”

  聆儿拎着那鸟笼,边走边骂鸟:“呸!同样是长着一张嘴,怎么你就不讨皇后主子喜欢?怎么你就不识眼色?早知闭嘴倒是好多了!”

  小宫人端了盆热水来。阿南洗了洗手,淡淡道:“孔夫人,你可知现今宫中炙手可热的严娘娘因何得宠?”

  窦华章一点点悟出了阿南话里的意思。她忙低头道:“宫……宫闱之事……臣妇如何能知晓呢……”

  阿南笑:“本宫常常觉得好奇,严芳仪乃外官之女,久居两广,如何能知上京中的许多事呢?沈清欢的歌,沈清欢的曲,她皆了然于胸。孔夫人——”

  阿南看着窦华章:“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呢?” 夜来南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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