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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补偿

夜来南风起 棉花花 4918 2021-04-05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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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补偿

  如此一来,似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刘家父女。但成灏心底如同开了一道罅隙的门,往里呼呼地吹进多疑的风。他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有一些他暂时没有看透的东西,隐藏在所谓“真相”的表面。

  那晚,他去了蒹葭院。受了一场无妄殃祸的严芳仪仿佛依然惊魂未定,她靠在成灏的怀里,脸儿苍白,眼中含泪。

  无论从各方面来看,在这整个事件中,严芳仪都是一个无辜的受害人。成灏看着她,问道:“阿湄,太常寺丞苗仞口中的母子相克之说,是受人指使的。看来,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

  这句话,带着几许遮掩、几许试探。

  严芳仪跪了下来,声音凄楚,眉目含情地看着成灏:“圣上,只要有您在,只要您还疼惜臣妾,臣妾便是在这后宫中受了再多的委屈,都没什么……臣妾心中坚信,圣上您是何等清明的人,一定查明真相……”

  她没有问究竟是受何人指使,也没有提,而且轻轻地绕开了。她没有想借这件事,置对手于死地。

  成灏想了想,扶起她,命小宫人端上花酿来。他喝了一杯,问道:“阿湄,你不想知道是谁做的吗?”

  严芳仪低着头,似乎吞下一碗黄连水一般:“圣上,您心里知道就行了,就算您不告诉臣妾,臣妾也无怨言。您有您的权衡,您有您的顾忌,臣妾明白。”

  成灏听了这话,叹了口气,不禁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你是个懂事的。”转而,他叹道:“告诉你也无碍。事实跟你从乳娘口中审出来的不同。太常寺丞苗仞实则是被刘存买通的。刘存是个官场上混迹了一辈子的人,才华了得,想必也有城府。孤猜测,此次,他不仅是想夺子,还想拉皇后下水,惹你恨极了皇后,去跟皇后相斗。好让他的女儿坐收渔翁之利。”

  严芳仪不吭声,轻轻地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成灏道:“孤已命人将刘存带去大理寺了。”严芳仪握着帕子的手轻轻有些抖,很快就平复如初。她亲自给成灏斟了杯酒,道:“圣上,臣妾以为,您不能在明面儿上,为着此事,认真与刘存大人计较。”

  成灏将酒杯握得很近:“阿湄,你甚是聪慧,这也是孤现在正在思虑的问题。刘存这些年为朝廷治患立下汗马功劳。从前在黄河束水治沙,百姓感其恩德,为他修祠。后到了淮河,以年迈之躯六下淮水,两条腿得了寒病,冬日里站也站不直。顺康十七年,淮河两岸的百姓为他上了万民伞。他在民间口碑如此之好,甚至茶肆酒馆有不少伶人将他治水的故事说成书,广为流传。如若朝廷贸然因此治他的罪,一则寒了百姓的心;二则,官员因宫闱之事获罪,倒叫天下人议论孤的后宫多是非;三则……”

  刘存的得力与对朝廷的忠心,也是多年以来,不管刘芳仪在宫中做下怎样的蠢事,成灏都始终优待她的最大原因。

  成灏缓了口气,加重语气道:“三则,孤还年轻,后宫之人如此处心积虑夺嗣,实在是不吉啊。”严芳仪起身,一边为成灏按着头,一边柔声道:“圣上既想得极明白,想必心中已有决断。”

  成灏点头:“是。”他已让兰台史拟诏,命刘存去琼州修渠。表面上看,刘存是满朝廷最通水利之人,担此大任,顺理成章。实则,琼州在海角天涯,琼州之渠没有十年八年修不完,成灏是想让他彻彻底底远离上京、远离朝堂、远离宫闱是非。

  “依臣妾看,文茵阁的刘姐姐对父亲做的事并不知情。圣上您素来是知道刘姐姐的,她单纯,心思简单。谅儿被夺走后,她还屡次来蒹葭院安慰臣妾。圣上,父罪不及出阁女,您宽恕刘姐姐吧。臣妾给您磕头。”严芳仪恳切地说着。

  成灏想起白日里在蒹葭院刘芳仪一脸迷茫的样子,点了点头:“清漪的心事写在脸上,瞒不住。今儿看她总是稀里糊涂的样子,孤也瞧着似与她无关。都道是墙倒众人推,你却肯为她求情,真是极难得的。罢,便让她在文茵阁里禁足反思一阵子吧。”

  严芳仪看着成灏,露出一张真诚而喜极的笑脸:“谢圣上。”

  宫人打上热水来,伺候成灏洗漱。成灏向严芳仪道:“阿湄,这两日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你给孤弹首曲子来听吧。”

  “是。”严芳仪抱起琵琶,弹了一首《夕阳箫鼓》。这首曲子讲的是江南春晚江边月色及思念亲人之情。

  成灏听着曲儿,明白了曲中意。曲毕,他道:“明儿让人把谅儿抱回来吧。”严芳仪突然摇摇头,坚定道:“不。圣上。谅儿还是留在中宫吧。”

  “哦?你不想要回孩子?”成灏颇为意外。

  严芳仪挽着成灏到榻边,柔声说:“臣妾正准备跟您说此事,又恐自己拙嘴笨舌,说不清楚。这件事一开始发生的时候,臣妾身为人母,焦头烂额,慌慌张张的,只知啼哭,甚至还打了谅儿从前那乳娘……现在,臣妾的心反倒平和了。特别是瞧着今日皇后娘娘的表现,何等淡然,何等大度,臣妾自愧弗如。臣妾站在檐下想了一晚上。众人皆言谅儿是吉祥之子,此番生祸事,约莫是臣妾福薄,受不住吉祥之子的福气。或许,只有中宫皇后娘娘,才配抚养吉祥之子啊。另则——”

  严芳仪替成灏解着腋下的扣子,道:“另则,皇后娘娘被冤枉,受了好大的委屈,圣上,您总要补偿她的。后宫其余人再好,终究是妃妾。只有皇后娘娘,才是您的结发妻子啊。您万莫要与皇后娘娘生了嫌隙。”

  成灏看了严芳仪好一阵子。灯光下,她的面庞暖而温柔。她将自己看得如此低微,连亲生的孩儿,都自言自己“不配抚养”。她给了成灏一把体面的梯子,让成灏下了台阶。成灏心中一阵感动。再思及她去年的春药之事,终究也只是为了争宠的一时糊涂,妇人见识,没有歹心。这么久了,对她的惩罚也够了。

  他伸手捧着她的脸,道:“爱妃婉顺通达。”

  红灯帐底,满室春色。

  八月伊始,成灏往后宫下了三道旨。两道明旨,一道暗旨。

  两道明旨分别是:正式将四皇子成谅的抚养权交给了中宫;晋了严芳仪的位分,如今,她已是严贵嫔了。

  暗旨,是下到文茵阁的。不知那旨意上说了什么,总之,自小舟去了一趟文茵阁,便再也没在宫中宴饮上看到刘芳仪。医官署的华医官说,刘芳仪身子抱恙,需调养一段时日。

  朝堂上,刘存依旧得力,成灏将琼州修渠的重任交给他,临行那日,圣驾亲自送到了城外官道上,以示看重。

  “刘卿此番前往琼州,务必将朝堂的爱民之心,带到天涯海角,九州同在,共此青天。”

  “老臣必不负圣上所托。”

  众人看来,好一派君明臣贤的盛世景况。

  后宫诸人言,中宫邹皇后如今是最大赢家。阿南坐在凤鸾殿的檐下,闷不作声地修剪着松柏。宛妃抱着四皇子,向阿南道:“圣上明白了姐姐的清白,还将谅儿交给姐姐抚养。姐姐怎么不开心呢?”

  阿南抬头道:“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本宫似乎听到了山谷间瑟瑟呼啸的狂风。”宛妃笑着:“姐姐多虑了。事情跟咱们预想的差不多。刘家出的手,刘家也倒了霉。唯独不顺意的,便是狐狸精晋了位分。不过,她此番孩子都失去了,归了姐姐,晋了位分也没什么可得意的。”

  阿南沉吟说:“可妹妹有没有想过,刘家这次为什么没有咬出严钰的把柄?严钰在其中使了什么手段?妹妹当真觉得四皇子是严钰不得已失去的吗?虽然圣上没有明说,但本宫瞧着,她倒像是甘愿将四皇子送到中宫的。”

  “那,她闹这么一出做什么……臣妾想不明白……”宛妃道:“也许,姐姐,你是在后宫见到了太多叵测的人心,过度紧张了。”

  阿南瞧着成谅的小脸儿道:“但愿吧。但愿本宫的直觉是错的。”

  晚间,阿南带着弟弟余慕和华乐在御湖边看着内侍们挖藕。

  都道是六月莲花八月藕。这个季节,藕正当时。华乐叽叽喳喳地说着话,逗得众人一片欢乐。

  远远地见孔良走过来,请安毕,他道:“此番皇后娘娘无事,微臣便安心了。”

  “阿良,本宫有事托你。”

  “娘娘言重了,您只管吩咐就好。您待孔府、待微臣恩重如山。”他指的是上次礼单的事。

  阿南道:“从上京到琼州,路途甚远,你派几个得力的人手暗中盯着刘存,万不能出什么意外。”

  孔良一脸错愕:“娘娘的意思是……怕刘存想玩什么花样?”

  阿南摇头:“不,阿良,本宫怕有人要在路途中暗杀他。” 夜来南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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