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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皆雪

不饮长安雪白头 白苏 6962 2021-04-05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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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皆雪

  既已到了京城,倒也是离家近得很了,秦言非常人性的问了一句:“年关将至,你要不回家一趟?”也可以趁机去见见你的上司,免得每次接头汇报都鬼鬼祟祟像是意图不轨一般。

  陆离哈哈的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啊?”他用手肘轻轻的撞了撞秦言的小臂,一脸坏笑,“我义父要是晓得我带了个姑娘回去,一定高兴得催着干娘多做两件新衣。”

  秦言漠视脸,觉得他这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偏偏又想起萧白歌平素穿的粉粉嫩嫩绣着小花的衣衫,又不免想笑,却憋住了,道:“我去了,他们就不得安宁了。”

  倒也是实话。

  于是,两人约定三日之后在城门口汇合,若有突发事故,便去回春堂药铺旁边的驴打滚小吃摊找李老板。

  因此,算是一路相伴了一个多月的秦陆二人便暂且分道扬镳了。

  京城虽是朝廷的地界,但这年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种地方,各家各派都有人盯着的。

  天残派在京城也设有分坛,只是毕竟天下脚下,都各自收敛,大多是以武馆、药铺、镖局等形式存在的。天残派京城分坛倒是不避嫌,有个四合院,还就在京兆尹衙门的对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颇有种楚庄王问周天子九鼎之重的感觉。

  秦言本不想劳驾京城分坛的,可人已经到了京城,还要再留三天,就她想做的事儿,三天之内必是会被发现踪迹的。与其被其他门派盯梢跟踪,还不如主动暴露踪迹,还可驱使门内弟子替自己办些不太好出面的小事儿。

  此处的坛主姓薛,是个中年男人,跟随洛远道二十多年,甚是忠心。他听说秦言来,也是相当热情的迎了进来,然后殷勤的问可是有什么吩咐。

  秦言道:“我此次前来不为公事,只是因私路过,便来瞧一瞧薛坛主。近日下了大雪,薛坛主身体可好些了?”

  薛探宿早年跟随洛远道南征北战开拓地盘,受的伤不计其数,一次为了掩护洛远道曾被毒镖射中,虽经刮骨拔毒,但是微量毒性却浸入骨髓,每到天冷变化,关节之处便疼痛难忍,常常需要炙艾缓解。

  是以这忠厚老实的人身上常年有难以洗去的艾香,也是因此,虽未亲眼见过薛探宿,但秦言却能立马把他认出来。

  按理说薛探宿这般为天残派鞠躬尽瘁,现在应当被赐个恩典,在江南水乡做些不需要出生入死但油水极大的工作,可不知道为什么,洛远道从来没有提过调任的事儿。而薛探宿也没有主动要求过,因此,一个不提,一个不说,便也不了了之了。

  听见秦言问候自己的身体,薛探宿受宠若惊。虽然秦言口口声声说自己来此是为私事,但天下谁不晓得,秦言与程纶是洛远道最看重的人,他们代表的,就是洛远道的意思。

  所以薛探宿听这,不免有些老泪纵横,直说自己没有大碍,还可以为宗主死而后已。

  秦言心中有少许无奈,为何自己说真话却没有人信?罢了,大概这个世界,人人都爱听谎言吧。

  虽说没什么交情,但毕竟也是自己长辈,又是洛远道极为仰重的坛主,不看僧面看佛面,秦言感恩于洛远道救助之恩,自然也会给他敬重的人一分薄面。

  是以,秦言竟也留了下来同薛探宿吃了一顿晚饭,算是接风洗尘。

  秦言不喝酒,天残派的老人都是晓得的,薛探宿倒也周到,准备了茶,但偏偏准备的却是“孤芳”。

  这也怪不得他,他只知秦言是现任夫人从亡夫家带过来的孩子,却绝不知道秦言同清心茶坊的关系。所以,他也是好心才会用“孤芳”来招待。

  几天之内连续两次喝到本已该不存于世的茶叶,秦言都不知这究竟是运气,还是有人暗中设计了。

  这一次,秦言堪称不动声色的最佳代表。她颜色未改,语调未变,一如既往的声色,道:“这茶不错,叫什么?是哪家产的?”

  薛探宿虽不是秦言的忠实拥趸,但也是极为敬重的,毕竟这可是天残派的中流砥柱。是以赶紧道:“这是蜀中倾心阁的皆雪,大小姐若是喜欢,我派人给你包些带着。”

  皆雪?呵呵,果真是有够嚣张的啊,宋代张孝祥《念奴娇•过洞庭》:“应念岭表经年;孤芳自赏;肝胆皆冰雪。”

  想当年秦言还年幼,仰着头问父亲为什么自家的茶要叫孤芳,秦勉在念了那首《念奴娇》之后是这样回答的:“茶于山中,本是不染纤尘的,纵使生了花便也只该孤芳自赏。可是,人把它置于闹市,过铁锅,经温热,烫沸水,盛陶瓷,便不得孤芳自赏。茶如此,人亦如此,由不得人。”

  “孤芳”便是这般来历。

  然而,现在“孤芳”重现,却换了身份名字,倾心阁,皆雪。便是说蜀中这个茶阁同清心茶坊没有任何关系,她秦言首先不信。

  秦言抿了抿唇,茶香在她口腔喉咙里肆意,虽换了名姓,但这香气这口感,她好歹也是从小闻到大的,自信绝不会认错。

  她慢慢睁开眼,道:“还是不了,我终日漂泊羁旅,便是带着也只是暴殄天物。你若有心,倒不如捎去给宗主。”

  “是,还是大小姐想得周到,”薛探宿道,“天色已经晚了,大小姐不如便在分坛里歇歇吧?”见秦言不反对,便命人去准备房间。

  秦言见他如此倒也不推辞,却趁无人之时道:“京城的天儿真是挺冷的,比不得咸阳啊。薛坛主有没有想过,就算不去江南,便是回总舵也好啊。”

  薛探宿眼中露出犹豫的神色来,却摇了摇头道:“我一把老骨头,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宗主需要我,我便在京城守着。”

  秦言心道这是话里有话啊,看来这般安排的确是洛远道故意的,并非是忘了。她又道:“也罢,待我回去,同宗主说说吧,京城虽是重要,但远不及咸阳总舵。”

  薛探宿眼中透出欣喜,但又拂过一丝流于表面的哀愁。

  秦言看在眼里,心道人老了便果真是多了牵挂。这也难怪,薛探宿的独生女儿薛梦莱便是一直在咸阳的,父女二人难得见面,便是他不在意环境好坏,也会在意女儿啊。

  薛探宿又问女儿的近况,秦言道:“我前些时候回咸阳还见过梦莱,听阿芷说,她似乎有喜欢的男子了。”秦言看向薛探宿,半真半假的开了句玩笑,“看来不多时便要吃梦莱的喜酒了。”

  薛探宿的双唇轻颤,颇有种老泪纵横的错觉。

  秦言陡然觉得有些心软,面前这人比洛远道大不了多少,此时也不过五十左右,却因为余毒未净,这些年来,竟折磨得像是个六七旬的老人。然而,饶是如此,洛远道却丝毫没有调他回来与独生女团聚的想法。

  果然当权者便是刻薄寡恩的。

  秦言的到来让薛探宿觉得有了希望,是以,她趁机请他帮忙办件事:“听闻太子有个东宫暗卫,成于宫廷,却匿于江湖,颇是秘密。我想晓得其中关键,还请薛坛主帮忙。”

  薛探宿常年在京中,这些事情自然也有沾染,此刻听秦言如此说道,便已晓得她此行并不止私事那么简单,道:“大小姐放心,我一定办好。”

  第二天,秦言一大早便出门了,甩掉几个小尾巴之后,翻入一深宅大院,轻巧落地,一路避开巡逻守卫,直入其中,半晌才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来,脸上却多了丝怪异的笑来。

  她去的地方是太渊阁,国子监的书房,藏的却不仅仅是圣贤书,还有自开国以来的所有事件奏表,以及各种奇书逸文,据说便是太史令撰写史书,便也是要参考这里边的文献的。

  而秦言从中找的,自然不会是某位朝中大臣的历史经历,而是江湖之上的奇闻怪谈,以及东宫之事。

  武林离散多年,便是武林盟也只是有名无实,是以洛远道才敢派秦言暗杀张鄯铖父子,是以哪怕是武林盟主的葬礼,也有不少门派未到,便是去了的,也不过是抱着看热闹或者分一杯羹的心态。

  而正是由于这不统一,很多藏书才会失散被毁,有些东西,记载流传的倒不如官府。

  秦言在太渊阁里找到了一本古书,讲的是江湖上的各种邪术,其中便有炼制鬼尸的法子。然而,等秦言快速浏览下去的时候,却发现后边连续好几页都被人整个撕下了,只有最开始的说需要特制的钢针以做刺骨控尸之用的初步步骤。

  秦言拿着那书,冷笑一声:“果然是够迅速的啊,便只留下刺骨针一页,是想我同女君庵相斗,幕后黑手渔翁得利么?”

  她有些庆幸当时与枯竹师太的切磋只是切磋,若是不顾一切的生死相搏,岂不是正中了贼人的圈套?

  虽然书已缺页,但至少可以证明的确与女君庵有关,而陆离乃至枯竹师太的话,大致还是可信的。只是还需提防,以免落了陷阱还不自知。

  至于东宫,秦言并未找到太多有用的消息,只晓得太子赵煦乃是冯皇后次子,本是无缘东宫之位的,但是嫡长子赵暄早亡,而他又是唯一的嫡子,便还在襁褓就策了储君。可是,这位太子爷似乎并不像正经意义上的东宫,因为他的性子实在太过仁懦,甚至可以说是胆怯无能。

  但是没有办法,当今天子只有这么一个嫡子,而祖宗传下的规矩,立嫡不立贤长,即使贵为天子也不能更改。更何况这冯皇后个性刚强,与天子并称二圣,便是天子,也不随意反对她,她倒是霸道跋扈得紧,如何乐意其他妃嫔之子抢了自家儿子的皇位?能让后宫的孩子顺利出生,便已是她最大的仁慈与让步。

  想来太子有这般母后,也是极为头疼的,一个太过仁懦,一个又太过刚硬,像是走了两个极端。

  便是这东宫暗卫,也是冯皇后下旨建的。表面上是听太子号令,但谁都晓得,太子绝不会喜欢这些暗中干些鸡鸣狗盗杀人取物勾当的暗卫,是以命令几乎都是冯皇后下的。

  太子一直唯唯诺诺仁慈怯懦,听说冬日眼见天降大雪竟也忍不住落泪,问他为什么,他说:“那样冷的雪,不知道又要冻坏多少人?”

  若是如此,也本该是心系百姓造福一国的明君,可是,太子的性格太过温吞怯懦,便是太傅因为过于严格砸了砚台,太子也会吓得像是见了猫的老鼠,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

  畏惧臣下没有主见的储君注定不会是个好皇帝,因为他也会畏惧权臣,滋生出一批擅权的官宦和外戚来。而这两样,都绝不是一个圣明强大的帝国该有的产物。

  但是,嫡子便只有这么一个,祖宗规矩又破不得,冯皇后更是使了手段让那些不得已出生了的皇子不是残废就是傻子,好不容易有个正常的二皇子,也死在了胡人的弯刀之下。

  倒是太子,安安全全的长到弱冠,冯皇后亲自挑了太宰家的嫡女邹清清做了太子妃,一路顺风顺水,真正的天选之子。便是他再过仁懦,再过无能,也仍是大夏的储君。

  秦言觉得未免有些讽刺,这样的太子,若是开个善堂当个县令,想必定是能造福一方的,却偏偏生在帝王家,也算是一种错误吧。可惜她之前还以为太子是个城府之人,现在看来,针对太子,还不如针对陆离。

  说到陆离,她却什么也没有查到,只道这东宫暗卫果然秘密,便盼着薛探宿那里的消息了。

  晚间时候,秦言一个人在酒楼涮了顿羊肉汤锅,又颇有兴致的立在街头看了一场幻术表演。

  然而,在那热闹之中,她却不经意间察觉到一缕杀气。然后,便听见匕首悄悄出鞘的声音。

  她不是见义勇为的大侠,也不想在这种地方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在察觉到凶器不是朝向自己时,便已下了决心不多管闲事的。然而,阴差阳错的,幻术师喷出的或突然失灵不受控制,人群一下子慌了,而慌乱便会拥挤,就这样,无意之间,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男人便跌进了秦言怀里。

  秦言下意识伸手一捞,却见一把匕首直冲冲朝那男子背心而来。也罢,既然人家都已经撞进自己怀里了,也是有缘,便拔刀相助一次,也算是救人一命,倒不求胜造七级浮屠,但也多少可以抵消一些杀戮孽障。

  是以秦言一手捞着那男子,持剑的右手挥出,剑未出鞘,却便是这木鞘,便直接击落那凶器,捶在凶手胸口,把人捶得倒飞出去,跌在地上吐了大口血。

  那人眼神惊恐,在看清了秦言的面貌之后,肝胆俱裂道:“秦……秦言……” 不饮长安雪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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