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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内乱
武当派的掌门玄岳道长道袍宽大人影清瘦,病了多久,多少有些中气不足,见这般时候竟有人前来捣乱,掩唇轻咳几声,然后道:“秦门主此言何意啊?”
秦言朗声道:“你武当做下这般恶事,还在掩饰,连承认的勇气也没有么?”
玄岳道长闭关疗养多时,也是昨日方才出关,特意来主持此次道场。门下弟子自然不会拿这等小事前去叨扰,他也自然不知秦言所说为何。
秦言三言两语说清原由,然后道:“我天残派敬你武当乃是名门正派,是以宗主派我等前来观礼,却不知武当用心险恶,先是遣人劫我聘礼,扰乱天残派与襄樊王府的亲事。然后夜袭我营,毁我脸面,再纵容恶徒行走其间。敢问,这就是名门正派的作风么?”
原来准备前行之时秦言无意见一人背影眼熟,便放弃观礼追踪而去,结果一路上了武当山,发现那人混入道士之中没了踪影。而秦言四处寻找,竟在一间厢房之内发现先前被人救走的山贼头领。
那山贼是她亲手拿下,自然不会认错,更何况他身上累累伤痕全是出自程纶之手,焉有不识之理?
秦言拿住那不能动弹的匪首,然后逼问他救人者何人,匪首挣扎片刻,吐出一句“武当许晴峰”便昏了过去。
秦言哪里肯吞下那般屈辱,当场提了匪首往这太极殿而来,既要寻一个交代,也要把握住这好不容易来的开战由头。
闻言,玄岳道长也不偏袒,叫人喊出许晴峰与之当面对质。弟子犹豫,附上耳去,轻声道:“许师兄外出云游至今未归。”
秦言听得分明,冷笑几声,道:“呵,云游?原来武当的云游还兼职打秋风。”
玄岳道长秉持长者风范不与她争辩,只说今日乃是武当良辰吉日,不管什么恩怨悬疑,待道场结束再慢慢调查。
秦言泠然道:“何必要藏着掖着?如何就不能在天下英雄面前说清楚?”
眼见此事便要僵持在此,石阙道人从殿外踏入,朗月清风仙家道气,道:“的确该说清楚,但吉时不等人,便请稍待片刻。”
秦言本要执拗到头的,但见说话的人是石阙道人,感念当日他的不杀之恩和关心,便只得默允。程纶不动声色的去看秦言,似乎在质问她为何突然偃旗息鼓,秦言只当没有看见,草草敷衍过去。
石阙道人对秦言有恩,虽小,但秦言也不想恩将仇报,是以才会在典礼之前便施计让他外出。若是按照计划,石阙道人去救助了那个正在被追杀的故人之子再回武当时,那一场血雨已经过去,他便是再怎么无奈与不甘,也只能面对武当已经成为天残派附庸的既成事实。
可现在,不知哪里出了纰漏,石阙道人居然回来了。且不说秦言因恩不想与之生死相搏,便是搏了,以石阙道人的功力,秦言等人也是不讨好的。
然而,事已至此,已无還转。
老君圣诞的道场过后,便是此次观礼的重点了。将由玄岳道长从七星剑柄中拿出下一任掌门的名单,然后,移交束发紫金冠和掌门七星剑。
可是,事情并没有这般顺利。
还未等玄岳道长抽出剑来,便有一个身着道袍的年轻人慌慌张张的跑上来,脸上溅满血迹,衣服上也有打斗的痕迹,似乎还受了重伤,还没有跑到殿上,便被台阶绊了一下,重重的跌倒,鼻青脸肿。
有人认出这是武当的第二代弟子中的顾清远,急忙掺了起来要带他下去疗伤免得耽误典礼正事。顾清远不肯,倔强的往殿上跑,却因伤势一下子拜倒在地,抬起血淋淋的头,道:“沈勖师兄被人杀死了!”
又是震惊,且是大大的震惊。
所有人都知道,沈勖是玄岳道长的爱徒,武功人品都是拔尖的,是江湖公认的武当下一任掌门。
可是,就是这样的翘楚,居然被人杀了!
玄岳道长单薄的身子颤了颤,勉力抓住手中的七星剑,道:“谁?”
顾清远被同门扶着近了好些,跪在地上,大声道:“沈勖师兄,沈勖师兄被人杀死了!”
确认过这个消息,玄岳道长道:“是谁干的?”
“是许晴峰许师兄,”顾清远道,“沈勖师兄撞破了许师兄的计划,要拿许师兄到三清祖师面前问罪,许师兄不敌,假装求饶。沈勖师兄念及同门之谊一时心软,便被……被许师兄一剑穿心。”
众人一惊,惊的却是许晴峰了。之前秦言言之凿凿的指责许晴峰所做恶事,可武当却推脱说许晴峰游历未归。可是,不过一炷香,便有武当弟子亲自打脸,揭穿许晴峰还在武当,并且因为所做之事被沈勖撞破而杀人灭口的事实。
玄岳道长只觉心力交瘁,平白无故在天下英雄面前失了脸面,最重要的是,还失了一个足以继承武当并且发扬光大的好徒弟。当即觉得血气翻涌,头晕眼花,恐有走火入魔之险。
出了这事儿,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玄岳道长,指望着他拿主意,但这一派之尊,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否则也不会匆匆要将掌门之位传予年轻一代。
好在武当派还有一个石阙道人,他瞧出掌门师兄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便上前细问顾清远:“好孩子,快起来说话。你说沈勖撞破许晴峰之事被杀人灭口,此事事关重大,你是如何得知的?”
“弟子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石阙道人眼中狐疑,“连沈勖都不敌许晴峰,你若见了,是如何逃出的?”
“是……是沈勖师兄冒死缠住许师兄,我才得以逃脱,”顾清远抖了抖浑身的伤,道,“我虽想同沈勖师兄同归,但是……实在不是许师兄的对手,只能先行一步来向师长报信。”
石阙道人道:“事发地点在何处?”
“东厢房。”
“那里应该还有弟子当值,为何不大声呼救,反而舍近求远?”
“弟子……弟子呼救了,却无人应答,想来当值弟子早已遭了许师兄毒手。”
石阙道人还欲再问,但顾清远却猛地吐了一大口血,道袍前襟都被染得鲜红一片。
石阙道人不忍再问,心知顾清远伤了脏腑,便抢过他一条胳膊,双掌相抵,借以疗伤。
突然,顾清远呵呵怪笑,另一只手却如偃师的机关,紧紧的扣住石阙道人的手臂。血液从他嘴角流下,汇成蜿蜒的小河,而他脸上却带着奸计得逞的笑,然后……
霹雳弹从他袖中掉出,炸起混沌一片。
石阙道人被他扣得死死的,又正在为之疗伤,没有防备顾清远还有这么玉石俱焚的一招,见霹雳弹摔下,挣脱不得,只得强劲发力,一边护住心脉,一边死命挣脱。
想来,这爆炸之后,世上便再无武当第一高手石阙道人了。便是还活着,也只能是苟延残喘不立于林了。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只听铮然轻响,一道白光划过,咻地绽出清辉万千,一剑斩断顾清远紧紧扣住的手臂,然后长剑往前一封,人却往后退。
嘭——,硝烟升起,血肉横飞,而那被一剑削断的手臂则如同乱石,重重的跌在被炸出一个小坑的地面,和其他来不及躲避被炸得尸骨无存的弟子一起。
而石阙道人,却已被拽着退出一丈,虽不免被爆炸余波震到,却也没有大碍。
而刚刚救人于危难的秦言,长剑还封在胸前,脸上蒙了一层黑烟,脸色煞白中带着潮红,想来是被爆炸震到了心肺。她唾了一口血沫,不以为然的收剑,目光却淡淡的瞥向程纶。
见此,程纶也慌忙过来,问大小姐是否有事。秦言摇头:“无碍。”
石阙道人刚刚捡回了一条命,但并没有太过欣喜,他轻轻捏了捏自己的小臂,上面还有刚刚被顾清远死死扣住而留下的乌黑的指印。
武当弟子顾清远居然练过毒砂掌。
石阙道人向秦言道了谢,然后派人去东厢房看顾清远所言到底有几分是真。
经过此事,掌门候选人生死未卜,典礼暂时停止,各路英雄被请到殿内休息。
匆匆赶回的弟子回报,说沈勖的确葬身东厢房,只是许晴峰还没有找到。
又当即派人去许晴峰房间去搜,竟搜出一把古剑来。呈上来时,众人看得咋舌,这竟真是天残派失落的那把太阿剑。
沉默一路的程纶阴森森道:“呵,原来此事还真是出自武当之手。”他阴邪笑道,“亏我天残派大小姐还奋不顾身救武当之人,原来武当,便是这样的名门正派。”
许晴峰偷袭天残派之事已经坐实,虽不能证明他的行为是武当派允许的,但武当纵容包庇却是事实。更何况刚才之事,武当内乱已经明显,怪不得天残派坐地起价明争暗斗。
众人还在震惊和僵持之中,却突然听得殿外喊杀声震天,心道不会是天残派早有预谋吧?
却见冲进来的是清一色的武当弟子,他们手持长剑,剑上带血,在殿门口跪下,有一人道:“禀掌门,弟子已将天残派人全部拿下!”
先斩后奏,激怒了天残派。
程纶冷言:“呵,这就做贼心虚了?有本事便把我天残派人全部杀死在武当山啊!”
殿外弟子叫道,说是沈勖师兄一定是被天残派奸细杀死的,还说天残派心怀不轨故意破坏典礼,一定要诛尽天残派出这口恶气。
秦言站在门口,焦尾在握,英姿凛然,她道:“是要开战吗?”
弟子们被其冷峻的气魄和凛冽的剑气骇得退了两步,却又听人群中有人喊:“怕什么,她就一个人!杀妖女,除天残!”
不知是受了什么蛊惑,一群人居然信心大涨,喊杀声震天,连石阙道人和玄岳道长大声叫住手也没有听。
大战在即,既是武当派无理在先,那便怪不得天残派奋起反抗了。
长剑出鞘,如同蛟龙,连半个天都变成了墨色,似乎是为了凸显这女剑客龙行凤游的气势。
秦言看着面前开始结剑阵的人群,冷冷出声,道:“挡我者,死!” 不饮长安雪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