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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墨澜毕竟是初次独自离家,虽说这些年待人接物上始终挑不出毛病,可面对面坐着的是无需出手就能吓跑人的狠角色,所以难免有些拘谨。
好在一位不速之客的出现,打破了两人的沉默气氛。
一位青衫磊落的年轻男子走进了客栈,体态风流,气质堪称超凡脱俗,相貌更是出众到连徐墨澜都仍不住多看了两眼。虽然不着绸缎,但十有八九会被人当成是天潢贵胄的世家子弟,那份不起波澜的沉稳心境,可做不得假。
男子直接坐在了柳乘风这一桌,徐墨澜这才发现他虽然睁着眼睛,却两眼无神略显呆滞,原来是目盲之人。
目盲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徐墨澜的动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看”向柳乘风道:“柳前辈,别来无恙。”
徐墨澜很难理解,柳乘风明明没有说话,这个目盲男子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柳乘风出奇地没有爱理不理,点了点头,顺带替他倒了杯酒,对天生目盲的男子应该比较熟悉,于是便直截了当问道:“你怎么跑中原来了?”
目盲男子笑着给出答案:“义父的后人总算找到了,当然也因此召来了不少牛鬼蛇神,我不放心其他人,只好亲自过来。”这么算来,他义父的孩子,自然也是他的兄弟姐妹,实属情理之中。
“这话怎么说?”柳乘风对这个年轻人尤其欣赏,所以明白他并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这一次亲自离开西域,确实很反常。
目盲男子不咸不淡道:“你们应该稍晚才会收到消息,天机武库带上南燕十七派,已经灭了鬼楼。”
看他神情,好似在说一件平常之极的小事,可柳乘风却已经差点跳起来了。因为他很清楚,自己面前这个年轻人是谁?就是他娘的鬼楼楼主!自己门派被人灭门了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楼主当得多让人寒心,真他娘淡定到了极点。
江湖传言武库,即魏家,是联合十七派去南疆找青竹林的麻烦。可事实摆在面前,这群人对鬼楼下手了。
青竹林号称“魔教”,是武林公敌无疑,十七派找上门还情有可原。而鬼楼远在西域,又与中原门派并无多少瓜葛,怎么会突然就成了你死我活的局面?柳乘风独自逍遥自在惯了,对于这些门派纷争向来不过问,所以很不解。
目盲男子微笑道:“这就是我刚才说的,义父的儿子找到了,武库有本旧账说是要算在义父儿子身上,我不答应。”
“然后呢?”这就不死不休了?柳乘风可不信武库中人这么没头脑,肯定另有原因。
目盲男子“看”了眼门外,微微皱了皱眉头,仍旧云淡风轻道:“我去武库讲道理,讲不通道理自然就动手了,不凑巧杀了魏延则。”
柳乘风目瞪口呆,而不久前才知晓些江湖事的徐墨澜更是如遭雷击,看待这位年轻的目盲男子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一样。
天机武库的主人魏延则,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就死了。
魏延则年近花甲才踏入无滞境,七十二岁时又更上一层楼,成就无妄境,十年苦修后修为愈加深不可测。在去年年末的武评,魏延则更是高居第三,仅次于易春秋、左清二人。虽然有尊其武德以及武库在江湖上深厚影响的原因,这个第三当得并不服众,但至少前十是跑不了的。
武榜前十的高手,说死就死了,柳乘风虽然与魏延则没什么交情,却还是有些唏嘘。毕竟武榜前十,也就这个比他小上一圈的后生与他年纪最接近,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就只能拍在岸上了。
对于这个极其年轻的目盲男子能杀掉魏延则,柳乘风竟然没有丝毫的怀疑,徐墨澜已经无法想象他该是怎样的妖孽了。
柳乘风无奈道:“我算是知道左清为什么下了一条‘不许青竹林中人得罪鬼楼’的死规矩了,你小子早生个八百年,剑魔也不一定敢说一生只求一败这句话了。再过几年,易春秋天下第一的位置可不保咯。”
年轻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知是不是错觉,徐墨澜总觉得他似乎有意无意“望”向自己,只不过嘴角挂着笑意,应当并无恶意。
喝下一口酒,柳乘风感慨道:“世人皆知我与左清关系不错,我们两个算是忘年交,也就有了一次酒后胡言乱语的品评。他这小子对武评嗤之以鼻,大概就有替你打抱不平的意思,只不过依我看啊,三大宗门评出来的武榜,还考量上榜者的地位声望背后势力,确实水分太大。”
柳乘风也不顾忌徐墨澜这个外人在,有话直说道:“左清直言,纯以杀人手段来看,易春秋当然还是天下第一没的说。再往后,你与楼偃平二人难分伯仲,他自信可以坐四争三,剑棺那个神经病与他差距不过毫厘间。其他人,可就不值一提了。”
目盲年轻人摇头道:“晚辈实在当不起左前辈如此称誉,只是,柳前辈怎么还漏了你自己?若论内力深厚气机浩大,当世唯有柳乘风可与易春秋比肩,晚辈不过是走捷径投机取巧,不足挂齿。”
柳乘风也不否认,一副打死不承认的无赖样,突然好奇道:“对了,你说你义父的后人找到了。现在武库跟南燕十七派肯定铁了心要找你,你打算怎么安排?”
目盲年轻人此时才端起酒杯,微笑道:“所以这顿酒还是我请吧,这样也好跟前辈你开口。”
柳乘风翻了个白眼:“有屁就放。”
目盲男子转头面向徐墨澜,突如其然道:“徽以纠墨,波澜不惊,我虚长你几岁叫你一声小澜应当无妨吧?”
聪明如徐墨澜,又岂会不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突然间,好似不知怎么去思考了,呆呆地点了点头。
记得娘亲说过,墨澜,是爹翻了一晚上的《说文解字》挑出来的两个字。是希望自己做人徽以纠墨,遇事不起波澜。而眼前这个妖孽一般的目盲年轻人,是爹的义子,怪不得之前进来时总觉得有些刻意的亲近。
五六岁时离家,徐墨澜对于自己那位父亲记忆已经相当模糊,正想问一下目盲男子关于父亲的事,谁知他放下酒杯就站了起来。
年轻人对柳乘风做了一揖,郑重道:“还望前辈能替我照看一下小澜,我去处理完一群苍蝇就来。”
柳乘风点点头,目盲男子冲着徐墨澜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浩然止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