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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如影随形（2）

　　来到一个巷子里，赵若溪才不解道：“你做什么？”严老板也颤声道：“雨燕小姐，我知道规矩，今晚冒犯，万分不该，请雨燕小姐看在我一片赤诚之心，不要杀我……”赵若溪更是不解，却见朱则宁使了个眼色，便模棱两可的嗯了一声，道：“你头前带路就是，不要多话。”

　　那严老板战战兢兢，领着两人曲里拐弯的穿行一阵，来到一个小门前，神色迟疑，小声道：“雨燕姑娘，我今晚没收到请帖，不敢贸然进去，你看……”朱则宁还欲再说，便见院门开启，一个黑色劲装的妙龄女子探头出来，皱眉道：“你去哪里了？婆婆等得好不耐烦，快过来！”抬手拉着赵若溪的衣袖，向里便走。

　　赵若溪见她出手甚快，显然身有武功，右腰上挂着的刀鞘里是雁翎双刀，心中一动，便没有躲闪，随她走进院中。那严老板似是异常害怕，身子缩进门旁的阴影里。朱则宁也不理他，跟着迈进院门。那黑衣女子向他看了一眼，却没有说话。她当先疾走。朱赵两人才见这地方院门甚小，院落却是异常阔大，曲径回廊，步移景换，每穿过一个月门，便是一个小小的花园阁楼，里边灯火辉煌，丝竹悠扬，传出欢声笑语。

　　饶是赵若溪不谙世事，也知道这是来到了云锦门辖下的妓院，不由得心生警戒，向后望了朱则宁一眼，随即默记路径。朱则宁左右张望，既感新奇，又有几分兴奋。

　　那黑衣女子拐入右首的碎石小径，推开一扇朱红木门，见花树之后的房里烛光摇曳，一个窈窕身影投射在窗纸上，猛地止步，愕然回望，道：“怎……”朱则宁不等她将话说完，便双指齐出，从后偷袭。那女子反应机敏，见势不对，便错步闪让，右手一搭刀柄，便欲拔刀还击，却忽地闷哼一声，向前扑倒。却是赵若溪从后出手，接连点中她的颈后要穴。他们两人经过多日相处，早已配合默契，朱则宁尚未出手，赵若溪已后发制人。女子受制，向前扑倒，朱则宁横里抱了起来，轻放在花树之后。

　　两人动作娴熟，衔接紧密，动作也是很轻，却见窗棂上的身影顿住，似是有所察觉。

　　朱则宁没想到屋里的人这么警觉，与赵若溪对望一眼，正欲轻声商议对策，就见赵若溪神色大变，看向身后，朱则宁愕然回望，见房顶上有个人疾速奔来，他迅若灵猫，没有一点声息，忽地腾飞而起，直往这本扑来。正是夏长风。

　　他们最怕遇到的，就是这位正牌的凶神恶煞了，正没个计较，忽然听到房中有人喝问道：“什么人？”赵若溪说道：“雨燕小姐，是那个姓严的米行老板，非要进来会见小姐。”语音平板，淡定中略带沙哑，正是这位黑衣女子的声音。她又压低了喉咙，学那严老板的口吻说道：“我知错了，姑娘放我走吧……”弹舌鼓唇，发出推搡声响，便如那严老板心下害怕，想要退避，这黑衣女子不依不饶一般。

　　窗户推开，探出一个年轻女子的脸孔，轻声说道：“娟娟师姐，你别为难他，莫要让婆婆知道，这便送他出去吧。”声音轻柔，透着温婉和气。赵若溪又扮作那娟娟的口吻应了一声。

　　夏长风落在院中，足下一顿，又纵上围墙。看他面向东南，是要到别处察看。却听到房中的那人又厉声喝问道：“搞什么玄虚，鬼鬼祟祟的，留下名号！”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子声音说道：“别管他了，师兄，这里是逸翠楼吔，随处是云锦门的高手。”那人疑道：“寻常门人，哪有这么高的轻身功夫。”那娇媚声音又道：“是喽，那么就是云锦门的对头踩盘子来了，总之呢，跟咱们无关，莫扰了喝花酒的兴致。”

　　朱赵两人面面相觑，心中想的都是一件事：这人要倒霉了。他能听出夏长风修为深湛，显然也不是等闲人物，知道了对方厉害，还敢出言不逊，显然非常自负，认为自己更加厉害。或者他确实是个厉害角色吧，但就两人所见，还没有遇到过比夏长风更厉害的，如封烈、云中二老那样的成名高手，在夏长风面前，都像是纸糊的老虎，瞬间碎成片片。那女子不知是什么人。居然有人带了女伴来嫖娼，也是怪事。

　　他们不敢跟夏长风照面，退出月门，又绕行过来，远远的躲在树后观看。只见走出门外的是一男一女，男的三十来岁，长身玉立，气宇轩昂，女的身段苗条，长发披肩，斜倚着右肩抵住门框，姿势慵懒，另有一种风情。她身后的摇曳烛光下，见那雨燕小姐坐在桌前，右手托腮，似在怔怔发呆。雨燕文静矜持，似是对这些纷扰毫不关心。

　　那男子将剑柄交到右手，凛然直视，目光中充满杀气，却不开口说话，那样子是自重身份，要等来人姿态放低，先通报上名号，再傲慢作答。他见夏长风站在围墙上，若无其事的向自己一瞥，袍角一动，显然是欲要后跃离开，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喝道：“无知鼠辈，这样的没教养，你师长前辈没有教导过你，要懂礼貌规矩，打扰到了别人，就要好好的赔礼道歉吗？”

　　朱则宁听他这样声色俱厉的教训夏长风，瞠目结舌，笃定这位少年英侠不只倒霉，只怕要将小命送到这里。

　　果不其然，夏长风本来已飘身后坠，忽地左手一塔墙头，整个身形又向上升起，双脚堪堪越过围墙，落在地上，然后步态从容，不疾不徐的向他走来，一边右手连挥，只听手臂从指尖到手腕，到肘弯，到肩窝，骨节噼啪作响。

　　那男子见他露出这手上乘轻功，脸色微变，跟着向前跨出一步，右臂托举晃动，那佩剑呛啷轻响，自行从鞘中飞出，被他左手抄住，横剑脸前，蓄势待发。他旁边的女子见到夏长风所使的是通臂拳的功夫，登时如释重负，娇笑道：“是封烈堂主吗？大家是自己人，我们是……”尚未说出他们的身份来历，便听夏长风冷笑道：“封烈死的时候，全身骨架就是这般响动，老夫只是先行演示给你们看看。”

　　他们两人不知道封烈已然死去，但听这眼前的清瘦老者口气不善，自然大感震惊。那女子注目看去，见到夏长风狭目高鼻，一脸阴郁神色，登时心头大震，脱口道：“你是……”夏长风也不等她说出自己是谁，拳掌并施，推展过去。那男子横剑旋鞘，瞬时间刺出五剑，但见白光闪动，既快且准。难怪他狂妄自大，果然剑术了得，不是等闲之辈。那女子也已右手拔剑，从旁侧击。她是直直戳刺。男子剑势迅捷，发招快，收招也快，她却是去势缓慢，正在同伴的剑势收敛之时，刺出一剑，随后又是刺出一剑。

　　夏长风挥拳劈掌，架开这六剑攻势，托地退后三尺。

　　朱则宁见他们双剑合璧，竟能瞬间逼退夏长风，不由得大感错愕。赵若溪却知道，他们所使的这路剑法攻守兼备，随时转化，那女子剑势凝重，实则招数灵动，以守为主，男子剑招变幻，却是以虚御实，占了攻位。夏长风闯入剑阵，再退回防守，正是以退为进的高明策略，这么由静入动，若是这对男女随势而动，势必要攻守转换，转换的瞬间，剑法中难免露出破绽。夏长风寻隙抵近，便能一举克敌。

　　她剑法娴熟，又是旁观者清，自忖若是易地而处，换成自己跟夏长风对阵，被他这么不露痕迹的顺势带动，自然不会发觉。那女子果然趁势跟进，那男子较为机警。他虽然察觉到了不妥，但这套剑法讲究共进退，同趋避，一人全力攻击，另一人防守空档，不能有丝毫迟滞，也只好相应变招。

　　夏长风果然是又大步进击，招数开合，劲风呼呼作响，想来是毫不容情，全力施为。三人进退攻拒，交手二十多招，忽听那男子长声惨嚎，左臂耷拉下来，随时摇晃。已被夏长风运用碎碎捻的指力，将一条手臂的臂骨捏碎。他也甚是彪悍，俯身探臂，将剑又拿在右手，在身前舞出一片白光，边对身后那女子说道：“退到房里，快……”

　　夏长风轻蔑一笑，道：“晚了。”左掌顺着剑锋滑至剑尖，三根手指捏住剑尖，剑身扭曲，弯成一个半圆，锋刃凑向男子的咽喉。那男子竭力抵挡，听到身后脚步声响，知道是同伴不忍离去，见他们胶着，又挺剑来助战，登时心中惊慌，叫道：“不要过来，他有意……”话未说完，便见那女子剑尖戳刺，从侧夹攻。

　　夏长风正是想引她过来，右掌掌缘、右手手腕、右肘肘弯，三次侧击男子胸膛。去势缓慢，层次分明，却见那男子胸骨凹陷，斜飞而起，正被女子的长剑贯穿而过。 水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