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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如影随形(8)
赵若溪道:“这里是峨嵋山下,好多人送孩子去书院读书,每个学生的家中门上,都刻有书院的印记,很是容易辨认。我看到印记,便知道谁家养有信鸽了。只是凑巧这位黄婶儿喜养家禽,邻家的信鸽,都寄放到了这里。这样也好,多了几只信鸽送讯,便不会送抵不到。”
朱则宁这才明白,赵若溪去到农家,原来是借飞鸽送信。讯息送达书院,便也就传至明慈庵。安度老店中危机四伏,有明慈庵的高手来接应,原是再好不过。他也已明白,这里的人们和善可亲,原来是赵夫子广收学徒,教化之功。心里对这位赵夫子,又多了一重崇敬。
他想起一事,欲言又止,赵若溪已然猜到他的想法,叹了一声,道:“去往煌雀镇的七位师姊,想来是中了云中二老的暗算。行走江湖,打打杀杀,有时候免不了要葬送一些鲜活的性命,也只是惹人唏嘘,引以为戒罢了。为逝者报仇雪恨,又引来新一轮的报仇雪恨。这样冤冤相报,还又能怎样?”朱则宁附和道:“所以说这些事情让人厌倦,提不起兴致。”赵若溪目光清亮,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这样的感受,倒说明善良未泯。
再行两日,已到了深山腹地,道路崎岖,陡峭难行,两人下马步行了一程,眼见前方山道收得更窄,碎石遍布,荒草没膝,马儿已经不能前行。这里荒无人烟的,想要将坐骑寄存到哪里也是不成,他们放开了坐骑,任它们低头觅食。
赵若溪伸手指向前方,说道:“翻过山岭,见到一片谷地,安度老店就座落在那里。”朱则宁道:“这里这样隐秘,要不是你先前跟师父来过,怕是难以找到。四处人迹杳然,想要问路也找不到人。此事当真是巧之又巧,咱们这两个不速之客,正好深入敌后,粉碎了他们图谋。”
赵若溪知道他是到了目的地,行程将要结束,快能启程回家了,心情大好,便笑道:“你也不用说好听的话来讨好我。周师叔既然说过,见到了师父和父亲就派出七星使者护送你回家,我们就言出必行,决不会食言。”朱则宁摇头,道:“不用护送,我有赵姑娘指点的剑法护身,比多了许多个高手护送都管用。像你说的当前形势紧迫,你们还是处理自己的事务要紧。”赵若溪知道他是一片好心,便点了点头。有大批好手潜伏在这里,自然是在密谋大事,要对明慈庵和青岩书院不利。这般大军压境的时候,正是用人之际,若依言派出七大高手出走,实力骤减,自然很是不妥。
两人席地坐了,取出面具胶水,互相修整妆饰,戴上了面具。有这个足可以假乱真的面具,再有似是而非的剑法,赵若溪口技之术,天下无双,又早将那两人的说话口气、嗓音、语速习惯早教会了朱则宁,他们乔装的身份虽是临时起意,但衔接得严丝合缝,断然没有外人知道。这些个掩饰手段,再加上强援不时就到,他们也不如何担心。
赵若溪叹道:“咱们只是要浑水摸鱼的潜伏过去窥探个究竟。其实那金玉双杰是年轻一代中的杰出人物,更不知店中还有多少个厉害的角色,深入虎穴,势必要处处小心,也是将性命放到了绝境之中。”朱则宁赔笑道:“赵姑娘是名门高第,武艺高强,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在下寂寂无闻,手无缚鸡之力,才是真正的势单力薄。”
赵若溪笑道:“侯爷剑术精绝,只是被夏前辈当胸一掌,受了极重内伤,武功造诣,未免大打折扣。只是瑕不掩瑜,仍是个鼎鼎大名的厉害人物。”她又收起调皮笑容,正色道:“认真说来,你步法奇特,刀法凌厉,又有何家的独门内力,兼且学会了四象剑法。这些都是上乘武学,对付一般的江湖庸手,应该是行有余力,不在话下。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过于自谦了。”
朱则宁一直被她呵斥,似是一无是处,这时忽然听到她的赞誉,颇有些飘飘然,道:“这一个多月有幸得姑娘悉心指导,原该有此火候。”赵若溪望着他,神情甚是奇怪,似是极为震惊,半晌,方才撇嘴道:“不跟你说了,你这人不尽不实,好生无趣。”
她心中仍是认定朱则宁身负绝学,只是在装腔作势。若是真如他所说,他先前一穷二白,从未习武,只是这一个多月来才起始练习,短短的时间里,就能达到这般造诣,委实令人难以信服。两人又谈笑了几句,攀到山腰,唯恐泄露行踪,便闭口不语,翻过山岭,果然见到一个山谷,青翠绵延,平坦如镜,方圆有数十里,一望无尽。四周青山环绕,风景甚是优美。中间一座院落,可见炊烟袅袅,映着蓝天白云,一派恬淡祥和。
两人下了山岭,走到近处看了个真切,不由得面面相觑,忧喜交集。原来,那谷中青翠平坦,远远看去是大片的青青草地,实则是一片宽广的沼泽,上面青苔浮动,像涌动的波浪。
放眼望去,沼泽渺远,几乎占尽了谷中的地势,中间的那座院落离岸三里多地,四周没有别的通道。赵若溪心中忧虑,不知如何是好。她跟师父来的时候是在初冬,沼泽干涸,低洼处也结有坚冰,她们来去自如,全无阻碍。
想来是春暖冰融,又加上雨多汛急,山流汇集而下,蓄积日久,就形成了这片泛滥的泽地。朱则宁投去一块石头,但见落泽无声,冒出的几个黄色泥泡泡随即消没,不由得咂舌道:“好深,要强行过去,只怕要把人吞没了,咱们这就回去吧。”
他正巴不得早日回乡,这时见沼泽阻路,自然不忧反喜。赵若溪咬着嘴唇,尚自踌躇,忽听见身后有人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这样就回去,岂非可惜?”赵若溪心中一惊,暗道:糟糕,只顾远望沼泽,没有察看周遭,这下行踪暴露,形势不妙。
侧身斜望,右手已顺势抽剑,护在身前。只见一个人蹲坐在大石上,双手交叉着放在膝上。他一袭青衣,约有四十来岁,须发淡黄,眯缝着狭长的双眼,目光闪烁,在佩剑和朱赵两人脸上打转,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忽地言道:“好!”
好字出口,蓦地长身而起,双手握刀,在半空划过一道亮光,合身劈来。赵若溪见他刀势凌厉,手腕抖动,一剑三出,分刺他肩胸腹三处。她这些日子苦练四象剑法,日思夜想的便是这套剑法的精义所在,出手之际,不暇细思,便是燕子三抄水的四象剑招。
青衣汉子刀势闪动。他凌空下劈,身子也依样扭动,招数怪异,竟如以身使刀,当啷声响中格开剑身,刀势不衰,仍是直劈而下。赵若溪手臂酸麻,佩剑险些脱手飞出,慌忙闪让。那人一刀砍在地上,随即旋身,刀光映日,耀眼生辉,横削而来。他刀随身上,出招迅捷无比,中间似是毫无停顿,竟不给对方喘息余地,招招进逼,瞬息之间,竟连出一十二刀。
来人刀法之快,是赵若溪生平仅见,而他使刀之法,迥异于常人以身使臂,以臂运刀,他双手握刀,每一刀出,便身随刀至,宛若人刀合一,劲力倍增。
赵若溪奋尽全身之力,只能勉强招架,足下步步后退,手腕酸麻,全身汗水淋漓。那人居高临下,又力大招沉,占尽上风,赵若溪再后退一步,察觉脚下一软,已踏入泥沼,心中焦急,知道此人刀招进逼,正是想要将她逼入泥潭。虽然心知如此,想要绕行上岸,但对方刀快,实在无法破解,却是有心无力。见对方快刀又至,举剑格开,忽觉虎口剧痛,长剑脱手飞出,却被那人刀招圈转,绞飞天上。那人的刀法纯采攻势,圈转回势,又自上劈来,威猛沉雄,赵若溪见状,知道除了闪身后退,已别无他法,忽见眼前伸来一只剑柄,伸手拔剑出鞘,反手一剑撩过。
却是朱则宁奔上前来,见情势危急,右手送剑,左手一捞,正好将赵若溪脱手的剑抄住。他站在赵若溪身旁,当那青衣人挥刀砍来,便欲拔剑接应,只是这里地势不平,是个缓坡,他拔剑急了,用力过猛,脚下一滑,便即摔倒,当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那两人以快打快,已交手三十余招,当即纵身去援。
青衣人回身劈刀,朱则宁挥剑挡格,被刀势压迫,身形一晃,险些跪倒,那人又喝一声:“好!”单刀一推一拉,已将佩剑再度绞出,飞向半空。朱则宁应对仓惶,显得毛手毛脚的。青衣人这一声叫好,自然是为自己的漂亮招数喝彩,,心道我要把剑甩掷出去,缴了你们的兵器,不论在你们俩谁的手中,一样收缴不让。 水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