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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南辕北辙(1)
他的刀法一气呵成,中间全无停顿,绞剑之后,横向挥掠,嗤的一声,划过朱则宁的胸前,登时划出一道半尺来长的口子,露出里边的皮肉,虽然刀伤清浅,却有一道淋漓血线,触目惊心。朱则宁惊叫一声,又向后仰跌,赵若溪已足尖一点,凌空飞起,剑光闪烁,自上夹击,同时接过朱则宁的佩剑,斜下里掷出,朱则宁抄在手中,反剑拄地,剑身变弯,弹力生处,他借力站稳。
那人又道一声“好”,双手舞刀,上迎下击,分斗两人,其势猛烈,仍是进手战法。朱则宁经验欠丰,一开始便拖了后腿,但他与赵若溪两番接剑送剑,正是四象剑法中的交击战术,一待赵若溪反攻上来,他也挥剑补上,两人你应我和,青衣人挥刀攻拒,仍是凌厉,但两人的剑阵形成,阵脚立稳,便成了缠战之势。
这四象剑阵是明慈庵的一位师太所创,防守严密,两个人分进合击的使将开来,此来彼去的组成一张剑网,严丝合缝,青衣人刀招虽然凌厉,却如陷到了软网内里,左冲右突,难以突破。
堪堪接战到六十多招,仍是你攻我拒,维持平衡,青衣人想要砍削伤人,难以得逞,他们两个反击克敌,却也力气未逮。赵若溪心中暗暗焦急。她已然看了出来,对手的招数一气呵成,便如浪叠翻涌,滚滚而至,但有一个绝大的破绽,便是他换气之时,招数微有停顿,交战的这些时候,若能趁隙欺进,就可抢得先手,继而反败为胜。
但她见识到此,却又为剑阵的守御面向恪拘,明明见到空隙,却无法挥剑攻上,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朱则宁修炼多日,却是第一次与赵若溪联手克敌,越打越是心中笃定,先前的虚怯一扫而空,眼见青衣人挥刀拦腰砍来,他知道有赵若溪在旁接应,也不虞有他,脚步一错,使开百变幻行的步法,左手抽出短刀,反腕斜砍,那青衣人见奇变陡起,忙挥刀挡格,两刀相交,砰的一声,朱则宁手腕酸麻,那人的刀势却略为顿挫。
朱则宁见变招得逞,心中得意,也叫了一声好,随即又用剑阵牵制,伺机反攻,连出三刀,正是他最拿手的那连环三击,青衣人也甚是了得,荡开了先前两刀,被第三刀划过前胸。朱则宁见他神色大变,甚感得意,一声“好”叫得异常响亮。那青衣人握刀的双手松开合拢,欲要再度施展快刀,已被两柄长剑分点咽喉前胸,却是朱赵两人的剑阵愈加合拍,同时欺上。
四象剑法静中有动,守则泼水不进,攻则无孔不入,既然已占到了上风,便如影随形,不容挣脱。那青衣人身形晃动,变幻出三套刀法,总是五招之内便被制住,顿时脸色发青。朱则宁得意至极,扬扬下巴,问道:“这样如何,是好呢,还是不好?”
那人的身上横七竖八的挂着六七把单刀,一待失利,便随手抛下,重新拔刀,他这时脸色阴沉,自然是“不太好”,忽地向前抖腕扬刀,刀锋直取朱则宁。赵若溪牵机而动,长剑点他肋下,他已向右闪晃过去,一式就地十八滚就势划开,一边单刀连挥,格开了两人的剑攻,闪到了一块大石的右侧。那大石半人高,有桌面大小,他右足在石上一点,已倒跃而出,退出了剑阵笼罩。
他站在石后,扬声道:“好极!好极!”这人脸庞精瘦,肤色黝黑,脸上肌肉僵硬,说话时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他连道两声好极,话中所指,却不知何意。
朱则宁心道这人刀法如此高明,说话却不明不白,当真反差甚大。他初战告捷,意气勃发,欲要出声追问先前的“好”,与现在的“好极”,到底有何分别,却见赵若溪扯扯他的衣袖,朱则宁尚未会意,便听到空中风声劲急,带着凄厉啸声,倏忽而至,赵若溪挥剑拨开,却是一支翎箭。
那翎箭力道好大,赵若溪挥剑拨开,手中的佩剑也拿捏不定,被震落到地上。跟着脚下趔趄,带动着朱则宁,向后退开了三步。这时方才觉得手腕酸软,半个肩膀都震得隐隐生疼,抬头见到又有两只羽箭衔尾而至,赵若溪来不及去拾剑,左手抢过朱则宁手中的佩剑,一剑双出,但听砰砰两声,格开了两支羽箭,佩剑也已摔落地上。他们两人又后退了三步。
她这时已然看清,山坡上的东南,西北和正前方各站了一名弓箭手,毡帽皮氅,做猎户打扮,正弯弓搭箭,对准了他们。这三支劲箭都是正前方射来,已然打下了两支长剑,旁边的两人若是一起射箭夹击,只怕更是厉害,正不知所措,听得朱则宁哎哟一声,道:“掉进泥淖了……”随即又说道:“有人来了,这沼泽中有木桩通道……”
说话之间,只听那青衣人说道:“好极,能避开天狼射的三枝劲箭,好极!”朱则宁心道这人话少,不论说什么,总要说个好极,眼下形势,可一点也不好。赵若溪知道这四人都是安度老店中的人物,他们快刀闪攻,利箭逼迫,显然是要逼得两人来到沼泽,看见了木桩,后退之时,顺势擒拿。自己两人也当真大意,不知是何处露出了马脚,被他们识破。
这四人武功不弱,想来店中有更为厉害的角色,若是被他们生擒活捉,只怕性命难保。当即甩出绫带,手腕一抖,绫带的尖端便即缠住了剑柄,凌空飞回,赵若溪左手握住,绫带再出,又收回了朱则宁的长剑,她却并不交给朱则宁,而是握在右手。
那正前方的弓箭手见状,咦了一声,道:“你们还不过桥?”声音轻快,充满了戏谑意味,笑道:“那好吧,老二,老三,送他们上路!”他收起长弓,席地坐下,招呼青衣人道:“老王,你的快刀确实好极,现在闲来无事,何不坐下来歇息一阵,看看他们两人如何抵挡我们师兄弟的天狼神箭,岂不是又一个好极?”语音轻快,显出此人爱开玩笑。青衣人老王哼了一声,仍是肃立原地,注目观看。
另两位弓箭手听到老大的吩咐,顿时开弓引箭,左侧那人嗖嗖嗖接连三箭,右首那人一样发射,却是向着天空射去。赵若溪两手持剑,右攻左守,同时使出八荒剑阵的招数,只见她身前舞出一团白光,三枚羽箭应声而落,飞过她的身侧,尽数向朱则宁身上钉去,原来那箭身构造独特,用一根铁丝将许多的短箭粘结,她挥剑击打,进势略缓,却并不跌落,而是从竖行,忽地变成横斜,便如一条软鞭,当空掠至,赵若溪轻功甚好,见机又快,错步闪身,一一避让开,朱则宁在她身后,却没那般幸运,被一枚羽箭钉上了肩头,一声尖叫,落入沼泽。
沼泽浑浊黏腻,一经落入,便迅速沉没,半边身子都沉入了泽中,赵若溪手腕翻处,已抓住他手掌,将他强行拖出,忽见空中劲急,赵若溪听风变形,向后跃开,只见方才落足处又先后落下五枚短箭,铁制的箭镞短小犀利,便如铁钉一样横着排成一列,赵若溪一只脚已踏入泽中,察觉脚底湿滑,将她向后拖动,知道这里甚是深沉,一待失去立足处,两人都要被沼泽吞没,提一口气,向岸上一挣。
朱则宁口鼻泡在泥中,呼吸维艰,被她拉起,伸袖在脸上胡乱涂抹几下,只见空中又飞来五枚短箭,钉在了先前短箭之上,却又排成竖行。这岸边的平坦处一共就尺许见方,这十字形短箭已将前路封死,赵若溪脚下一滑,也欲跌落,忽觉朱则宁手上用力,将她向后一拉,一边手指连戳,指点她落足之处。
赵若溪注目看去,见沼泽绿的波下隐然有一个黑点,时隐时现,心中一动,踏脚落上,果然踏在实处,原来是个木桩。却是朱则宁被横箭打倒,倒入淤泥,伸足踢蹬,触到了木桩。赵若溪注目远眺,见木桩时隐时现,有的在泥下寸许,一望即知,有的却深入泥中,只凭浮萍绿浪波动,方才能够推知。当此时刻,唯有深入泥淖,远离射程,至于其他,却一时顾及不到。当即随手拉出朱则宁,将他负在背上,拔步疾行。
那老王叫了一声,两人奔行正急,并未听清,赵若溪问道:“他说什么?”朱则宁道:“没有听清,或许是又叫了一声好?”赵若溪抿嘴一笑,道:“看你狼狈至此,还有兴致开玩笑。他分明说了好多个字,怎会只是一声好?”朱则宁道:“若非好字,便是好极,若非好极,便是先称赞你这手轻身功夫,然后再说好极!”赵若溪道:“胡说八道……”
只听羽箭破空声又响,却是一枚响箭,声音凄厉。赵若溪心想,再奔得一阵,离开岸边有半里地远,深入到沼泽中心,他们便射不到了。 水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