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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日出喷薄(10)
通道的尽头处斜而向上,有一个洞孔直接通到外边的山坡。这时候月上中天,正好洒进来斑驳光影。洞孔弯曲而上,石壁凹凸不平,宽阔的地方能容两人并行,狭窄处却只有碗口粗细。真是天然的采光换气通道。朱则宁又到其他的几个岔道中观察一下,见都是浅显的洞穴,走上几步,便碰到石壁,显然别无出路。
他又退回深潭边上,见何期阁睁开眼来,轻声道:“我需要静心疗伤十二个时辰,中间不能受到干扰,否则气血逆行,经脉散乱,重伤难以痊愈。到了天亮,那凶恶师兄弟定然会找了上来,我需要你把他们挡在山洞外。你有什么办法?”朱则宁道:“他们两个人伤势严重,想是无力寻上来,若是真的来了,我好言相劝,或许能成。”
何期阁摇头,道:“墨剑关联重大,他们不会放手,好言相劝是不能成的。何况这里是非之地,或许另有歹人过来。我们需要一个万全之策。”说到这里,又摇头苦笑,道:“落到这步田地,万全之策显然是没有的,只能将这把老骨头拜托给你,听天由命了。我已放出飞鹞,最快明日傍晚,钱庄的救兵就能来到,但在这之前,就要靠你一力拒敌了。你学会的正奇刀法,使出来给我看看……”
朱则宁知道他是要指点自己武功,虽然颇为兴致缺缺,不大来劲,却也明白大难当头,不能耽搁,便也不废话,从腰间抽出那把尖刀,将自己会的那几招招数“上下其手”、“左右逢源”、“南来北往”,都使了出来。他跟杨槟交手时用过这些招数,经过实战洗礼,失手被擒后,自然在脑中重新思索,自行纠正补充过,所以,使出来还煞有介事,有模有样,但那其他的刀招,他只记得只鳞片爪,又不懂身法配合,只能勉勉强强的将记忆中的零碎片段凑合出来,有时使到一半,便耽在半空,一拍脑门,又即想起,再接着练下去,有时却是两拍脑门也想不起来,只好自行拼凑不足,勉强使出。
练到第二十招,他再也练不下去,便将尖刀反握,面红耳赤的看向何期阁,心想:“我这土狗爬一样的架势,看在他这位武林耆宿眼里,真是笑掉了大牙。”
不想何期阁若有所思,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朱则宁脸色更红,自然知道他所说的不错是另有所指,并非赞誉自己刀法不错。果然,何期阁接着说道:“你悟性奇高,这路刀法看过三遍,便有了这许多领悟,可见天赋异禀,他日前程不可限量。本来嘛,我有一套入门的拳脚功夫,也可以传你,只是看你提不起兴致,所谓按下葫芦浮起瓢,老何我一厢情愿,收效不大。再有一点,寻常人等,所修习的第一套功夫最为要紧,可说是日后所有修为的根基,不可替代,第三点呢,我只是上身可以活动,无法移动演示,所以,就将这门刀法为你详加推演。”
当即口中教导,两手演练,将这路正奇刀法的三十六式,都向他分解清楚。何期阁见闻广博,对这路刀法甚是熟悉,讲解时又精准深刻,融合了自己多年的心得智慧,在本来的刀法真髓之上,实则有进一步的深入发挥。所以,他虽然空手演练,又无法展示步法身形,但朱则宁听得有会于心,不断点头称是。
过了半个时辰,何期阁将这路刀法,从起手式的横七竖八,讲到收势的颠三倒四,已然是脸泛潮红,气力不支。他闭眼平静一下呼吸,说道:“你去吧,好生练习,将我授你的内功法门,与这路刀法融会贯通,该当能挡住伍陆师兄弟。”
朱则宁点一点头,见何期阁眼睛又睁开,说道:“本来,你所施展的那路百变幻行的步法厉害无比,足以缠住一般的武功好手,只是,有一个问题,我多年来一直猜想不透,所以,不好向你指点……”朱则宁心中好奇,暗道:“什么百变幻行?我怎么会施展这路步法?何老伯猜想不透的又是什么问题?”
疑窦丛生,但见何期阁委实无力回应,便不敢出声提问,转念一想,觉得这些东西跟自己关系不大,反正只要回岛跟虞娘相聚,再也不会动刀动枪。
他得明师指点,收获良多,来到山洞外的平台上,闲极无聊,便展开身形,左刀右手,习练了一会儿。武术一道,有如其他高深学问,不去接触钻研也还罢了,一旦深入其中,自然有无穷趣味,欲罢不能。朱则宁醉心其中,不知不觉中天色破晓,曙光临谷,照得水面上的一团雾气蒸腾上来。但见云雾缭绕,山谷空蒙,苍山碧树隐在一片朦胧之中,宛若仙境。
忽然听到有人大叫道:“小子……朱则宁……何老头……”“朱兄弟……你们在哪儿,死了没有?喂,若是死了,也招呼一声啊……”正是伍陆师兄弟。
朱则宁本想不予理睬,但听他们的声音从山阴处一直转了过来,心中犹豫,好生为难,暗道:“不知道这两个人寻我们多长时间了,若是不应,任他们空自劳累,心中不安;若是应声,暴露行踪,他们定要来抢墨剑,仍是不好。”
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充耳不闻,等到他们累了,自然就会停歇。躺在树下闭目养神。不想,过了一会儿,却忽然听到山脚下传来两个人的交谈。
伍虚云说道:“咱们前山后岭都找遍了,没有两个人的身影,我看,多半是摔死了。”陆谷烟的声音甚是难过,道:“你说那小子是打不死的蟑螂,怎么又会说他摔死了呢?”伍虚云踌躇道:“我是说过他像是打不死的蟑螂,但他并不是真的蟑螂啊。血肉之躯,被这么高的摔下,哪有不死的道理……嗯,除非,除非他们掉到了水里,还有一线生机,却也是生机渺茫。”陆谷烟道:“好,我下水搜寻。”
伍虚云嗤笑道:“你最是怕水,别先要尿了裤子,哈哈,淹死在自己的尿水里,可不雅观。”陆谷烟道:“那怎么办?”伍虚云道:“还能怎么办?师兄我亲自下马呗!他妈的,那墨剑掉在了水里,有咱哥俩在这守着,也不怕那黑家伙插翅飞了,那小小子和那老小子掉在水里,只怕会摔晕昏死,也不知道这时候还来不来得及,八成是已经完了……”
嘴里念念叨叨,发出悉率轻响,似是脱衣下水。陆谷烟道:“你伤得这样重,下水之后,别先把自己玩完了……”伍虚云道:“不碍事,我见状不妙,掉头便回,他妈的,就是怕这激流里有旋涡暗涌。这么深的谷底,还有这么急的大水,老天爷到底怎么搞的嘛?若是老子力气用尽了还回不来,那就不好玩了。”
朱则宁听到这里,哪里还能忍耐得住,探头石壁,向下叫道:“喂,两位老哥,小弟在这里,没有被摔死啊!”那两人见他好端端的待在平台上,登时大喜,他们动作笨拙,一步三滑,相互搀扶着攀上大石。
朱则宁抱拳道:“多谢两位兄台牵挂,小弟安然无恙。”伍虚云道:“那太好了。何老头呢?”朱则宁道:“何老伯也没有大碍,只是身受重伤,现在正静心疗养。”陆谷烟向后探头一望,见到了树后的山洞,问道:“就在这里边吗?地方倒是隐秘。”朱则宁若是说谎,这两个人性情耿直,定然易于蒙骗,但他见这两人真情流露,对自己由衷牵挂,便不忍说谎,点一点头,向后移步,挡在树前。
伍虚云咧嘴一笑,道:“我知道了,何老头运用内功疗伤,让你做他的护法。小子,那何老头人还不错,我们也不为难他,取了墨剑就走,怎么样?”
朱则宁对这个问题想了许久,这时便如实道来,说道:“伍大哥,此事本来与我无关,我不该牵涉其中,何况,你们于我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置身事外。”陆谷烟道:“照啊,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你对待朋友,可不能不给面子,这就走开吧。”
朱则宁站立不动,又道:“但那何老伯于我也有指点之情,小弟跟日昌钱庄颇有渊源,与曾治也有一番交情。咱们大丈夫行事,是非分明,有一说一,恩情归恩情,道义归道义。我不知道那墨剑到底有什么重大关联,但他是何老伯之物,你们横刀劫掠,小弟义不容辞,只好站在何老伯这一边。”伍虚云扁扁嘴,显得很不高兴,道:“这样说来,你是要翻脸不认人,要跟我们为难喽?”
朱则宁言辞恳切,缓缓说道:“若是易地而处,何老伯动了歹念,要夺两位兄台的宝物,小弟也一定拼将了性命,为两位哥哥守护宝物。这是义之所在,并非不顾交情。”伍虚云听他这样说,脸色稍和。陆谷烟对着师兄嘻嘻一笑,道:“师兄说得一点也不错,朱兄弟还真是打不死的蟑螂。” 水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