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水天决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第四十八章朝霞似火（2）

　　闲话传到秦罗刚耳中，他勃然大怒，专门召集头领聚议，大发雷霆，当面指斥，毫不容情。这些绿林汉子最重脸面，被人劈头盖脸的好一顿训斥，俱感不快，相视以目。厅中登时鸦雀无声，只剩秦罗刚咻咻粗喘，怒目扫视。

　　那老吕吕胜卿性情耿直，他直言不讳道：“秦代寨主，姚寨主在世时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厚此薄彼。那时候上下一心，精诚团结，兄弟们追随姚寨主南征北战，无往不利。咱们力挫日昌钱庄，诛灭猛龙帮，说得上扬威武林，不管黑白两道，任谁提起了咱们投马寨，都要竖起大拇指，说声：‘好威风，好霸气！’咱们山寨声名大噪，跟各大门派分庭抗礼，实在是姚寨主打下的根基。看今天这个局面，人心涣散，各自向背，嘿嘿，若是当年的乱局换在当下，在您秦代寨主的统领下靖难伐乱，会修成个什么样的正果，自然也不用兄弟我明说。你要是想要坐牢位子，明说好了，论资排辈，就该是你秦代寨主当家，加上你秦门弟子人多，除了姚寨主那样英雄了得的人物，别的人也坐不安稳。却也不必给众兄弟使绊子，揪辫子，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

　　他直抒胸臆，侃侃而谈，有意无意，将秦罗刚称为“秦代寨主”，那自然是说，你靠排名上位，众兄弟无话可说，但你真正实力尚未获得大伙认可，这个时候就急着提拔门下，排挤别人，未免急功近利，吃相难看。老吕这番话大快人心，骆魁等人同声附和。

　　秦罗刚听他说完，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神色难看之极，沉默顷刻，陡地冷笑一声，一掌拍下，把座椅扶手击了个粉碎，拂袖而去。聚议不欢而散。

　　过了几天，秦罗刚的大弟子赵佑成因为一点小事起了争执，将老吕约到后山翠微谷，两人三言两语，随即动上了手。

　　老吕平常分管游勇哨探，长于联络传讯，精擅周密部署，轻身功夫上有自己一套绝活儿，拳脚武艺就差了些。那赵佑成出手狠辣，招招全力进逼，老吕招架不住，被他使出霹雳重手打断了右手小臂，接着拍碎了右肩胛骨。

　　那翠微谷是山寨的菜园子，远离主寨，位置偏远，当时又是冬天，谷中荒芜，很少有人前来。赵佑成正是看中了这里偏僻，才把老吕约来，为的就是防止别人干涉。老吕一时轻忽，决计料想不到，这后生小子胆敢以下犯上，大打出手。他吃痛退缩，眼看赵佑成容色狰狞，目露凶光，直要择人而噬，知道今日性命难保，自己畅所欲言说到了秦罗刚的痛处，他老羞成怒，派出弟子来杀人泄愤。

　　正在心中懊悔之际，玉如意翩然出现，身后跟着张三娘，另外有十几头恶犬。玉如意娇声喝止。

　　那时候姚柏威辞世不久，余威仍在，玉如意虽然是娇弱女子，又年纪轻轻，那赵佑成也不好违拗前寨主遗孀，何况有张三娘带着恶狗爪牙在一旁伺候。杀人之事，势所难成，当即收手不打，叉腰而立，趾高气扬道：“姓吕的，今日冲着玉夫人的金面，我饶你一次，以后要是再有冒犯，不要怪我辣手无情。”言毕，向玉如意咧嘴一笑，挑眉眨眼，做个挑逗神色，甚是轻薄。

　　玉如意嫣然而笑，柔声道谢。赵佑成见玉如意笑靥如花，心内酥麻麻的，走近一步，低声道：“夫人若有差遣，在下随叫随到。”玉如意福了一福道：“不敢。未亡人若是惊扰，只怕赵爷不喜。”赵佑成眉开眼笑，道：“哪有不喜，喜欢得很，只怕夫人嫌弃，嘻嘻，不来差遣……”飞脚踢开狗群，扬长而去。

　　老吕受伤不轻，又疼又怒，辞别了玉如意，愤愤回屋。他思来想去，认定这赵佑成是受了师父指使，因为聚议顶撞，便来跟自己过不去，打的是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算盘。其用心险恶，冷酷无情，令人齿冷之极。他忧愤交迫，知道找上秦罗刚理论也是自讨无趣。梁子已经结下，再待下去后患无穷，索性收拾好细软，带了家眷不辞而别。

　　秦罗刚收到消息后大发雷霆，说道：“寨里的兄弟歃血为盟，都是纳了投名状的，同生共死，不离不弃。老吕私自下山，那是起了二心，背叛了山寨，得把他抓回来按帮规严惩。”派出骆魁几个人带着手下四处搜索。

　　骆魁等人心有戚戚，顾及故人情面，哪肯用心搜索，即使找到了线索，也是故意不睬，有心掩饰。这样下来，众人自然没有擒获老吕，空手而回。事情若是就这样不了了之，也就罢了，不料那秦罗刚有心立威，又派出门下心腹下山搜查，过黄户镇时，跟老吕的旧部发生口角，两边刀剑相向，火并起来，各有几人死伤。

　　秦罗刚下令对老吕的部下严惩不贷，骆魁等人陈情求告，秦罗刚一概不准，处决了一个小头目、五个喽罗。门下子弟，却概不追究。经过此事，追捕老吕的事情就此搁下，山寨内部却分崩离析，新旧两派赫然对立，矛盾渐深。

　　三年后，山寨盯上了一宗大单，骆魁、尤在、杨槟、张三娘等人倾巢而出。玉如意请求与他们一道下山。

　　秦罗刚对这个弱质女子毫不放在心上，只是见她太过娇媚，门下的年轻弟子以赵佑成为首，对她神魂颠倒，大献殷勤，心中不满，但她身份特殊，也不好处置，是块不大不小的心病。这三年来，玉如意常常下山游玩，一去数月，秦罗刚也不过问，任由她自由来去，内心之中倒暗暗希望她思春情动，耽在哪里就此改嫁，不再回来。孰料她总是去而复返，不如人意。

　　这时她主动请缨，正中下怀，便欣然同意。心想她一个怯生生的小妇人，一直生活在姚柏威的羽翼之下，既不会武功，也没见过世面，下山后见到刀兵交战，流血冲突，心中一怕或许就吓得病了，从此不敢再回山寨，那就再好不过。秦门弟子仍是作为主力留守山寨。不料几天之后，山寨深夜遇袭，被对头猛龙帮从秘道摸到了山上，大举围攻。

　　投马寨位于雁荡山颠，占据天险，由下到上，分别有一夫关、三绝岭、叹息桥三道关卡，易守难攻。开山立柜时，创派元老打通了一条天然山洞作为逃生秘道。此事是投马寨一等一的机密，除了历任寨主，没有人知道内情。姚柏威猝然辞世，这个秘密就没有交待下来，不知怎么的竟然被对头猛龙帮获悉，侦测到投马寨防守空虚，便尽出精锐深夜掩袭。

　　留守的帮众发现来敌时已经身陷重围。他们仓促应对时伤亡惨重，到了天亮，留守的三百多人已经死伤大半，剩余的帮众簇拥着秦罗刚退守南院石库，苦苦支撑，向山下接连放飞三只信鸽紧急求助。

　　骆魁等人收到消息星夜来援，但主客易位，攻防逆转，那猛龙帮分派人手把守了上山要道，骆魁等人攻得急了，反倒损兵折将，毫无进度。大家骂骂咧咧，愤慨无比，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退到山下聚议商谈。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正吵得不可开交，玉如意柔声说道：“为什么不趁势反攻，去突袭猛龙帮总舵，行使那围魏救赵之计？”骆魁素有智计，听玉如意这样说，叹道：“夫人举一反三，很见聪慧，要是对付寻常帮派，此计很是高明，原也可行，以攻为守，是兵法上的一着妙旗，完全可以解除山寨围困。只是这猛龙帮嘛，夫人有所不知，这中间有个天大的难题解决不来，一切计较都是白搭。”

　　玉如意道：“小女子孤陋寡闻，正要请教。”那骆魁这时急得脑门上满是汗珠，将周圈的稀疏头发都染得湿了，在这紧急当口，听玉如意询问，却又不好不答，便摘下皮帽，抬手抹去秃顶上的汗珠，把事情的原委简略说了。

　　原来，这猛龙帮实力雄厚，威名赫赫，近数十年来号称江浙第一大派。帮主游天龙的黑龙鞭法炉火纯青，造诣深厚，手下十三名堂主人称十三天王，各负绝艺，都是响当当的角色。猛龙帮黑白通吃，无恶不作。明里开设酒楼客栈，赌庄当铺，暗里打家劫舍，绑票勒赎。干尽了伤天害理的勾当。

　　投马寨和猛龙帮相距不远，自古一山不容二虎，两派龃龉不断，摩擦频繁，向来是宿敌。猛龙帮建帮久远，交游广阔，帮众数万人，势力范围遍及江浙、豫鲁、湖广等中原腹地，游天龙又是武林耆宿，成名数十年来从未有过败绩，声名在外，隐然是江浙第一高手。

　　无论实力名望，还是阴谋手段，猛龙帮占尽优势。几次大小冲突，投马寨屡次吃亏。到姚柏威执掌山寨，他的断水刀法练成，就听从夫人建议，派出几名好手试探游天龙的武功虚实，然后悉心推研。 水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