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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日出喷薄(2)
他膂力奇大,时机角度又把握得分毫不差,那鸽子只是翅膀受到擦伤,稍加处理,便能继续飞行,只是速度不快,需要时常停下歇足。
陆谷烟还怕万一跟丢了,专门跑到城中,把人家大姑娘放在茅厕外墙的红腰带偷了走,抽出丝绳系到鸽子的腿上。这样,他们有飞鸽带路,顺藤摸瓜,一直找到了投马寨的主力据点,然后向南退回到槐树林中守株待兔。两个人逮到了一头野猪,顿时欢天喜地,准备饱餐一顿,然后找何期阁的晦气,拦人抢剑。
不想碰见了朱则宁遭遇危险。伍虚云师兄弟两个人办起事来一贯随意,经常会忘了轻重缓急。那陆谷烟嫌单烤猪肉味道寡淡,独自偷白菜去了,这伍虚云见朱则宁甚有侠义心肠,心中一喜欢,便出手相救,跟太白三雄噼里啪啦好一番打斗,完事之后,才发现不见了何期阁的行踪。两个人一商量,居然算到了是何期阁见势不妙,绕道走了。
这两个人当即展开轻身功夫,翻山越岭,一路搜寻。等到终于遥遥看见何期阁的影踪,两个人才头疼的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投马寨的包围圈里,一旦动手,势必要捅了马蜂窝,别说能否抢到墨剑,两个人能否安然溜掉,只怕都是未知数。他们只好按兵不动。
等到见识了何期阁清除沿路眼线的武功身法,两个人目瞪口呆,大感意外,头却不疼了,只是暗自庆幸没有提前动手,否则,这何老头的武功高得出奇,只怕找不到他的晦气,自己两个人要先倒大霉。他们再一商议,便达成了共识:“不能力敌,只能智取。”这意思是说,打是打不过人家的,如何智取嘛,两个人心里也没有数。但得过去看看。说不定就能浑水摸鱼,或者坐收渔利,撞上了大运。
他们又展开轻身功夫原路返回,想要绕过葫芦隘,从后掩袭。但两个人转来转去,发现那葫芦隘是唯一的通道,正感头疼,陆谷烟一拍脑门,带着师兄去到了他偷白菜的那个人家。那山民的家里有个十几岁的少年,正是好动多事,喜欢热闹的年纪,听他们说了来意,登时自告奋勇,头前带路,领着他们绕行三十多里地,硬是从荒草漫坡中踩出一行足迹,绕到了岭后的山谷。陆谷烟重金酬谢,那少年欢喜不尽的回家去了。
那里正是投马寨安营牧马的地方。两个人立即放火烧山,火势蔓延,瞬间烧了马厩。趁着那几十个后卫一片大乱,他们打晕两名帮众,脱下了帮众的装束换上,悄然来到岭上。当时众人严神戒备,都在全力关注何期阁的动向,竟然又给他们觑了空子,顺利潜伏。
这两个人本来想以逸待劳,等他们打得惨了,两败俱伤,然后伺机出手,抢走墨剑后溜之大吉。他们火烧马厩,原本也有这层意思,等逃跑的时候,追兵少了坐骑,便少一些威胁。
孰料投马寨层层设防,部署得这样严密,又占据天险,扼守要道,居然仍是被何期阁闹了个灰头土脸,而且重又抢回了墨剑。两边也算是大打出手,但何期阁谋定而后动,连一根毫毛都没损坏,却又不是如他们所愿的两败俱伤了。他们自然仍是头疼,只好继续按兵不动。
且说何期阁召唤来那匹毛驴毛毛,跨驴来到岭上,却翻身落地,将所带的斗笠蓑衣换给了骆魁穿上,将他用绳子牢牢绑紧在驴背上,之后一拍驴臀,那驴放步疾奔,快速下岭。
伍陆两人看得真切,不由得大感意外。他们都以为何期阁方才将骆魁扔到了崖下,谁也没有想到,他当时将那黑狗花花拍死,同时脚踢骆魁,让他故意发出声响,最后是将花花扔到了崖下。
师兄弟两个面面相觑,心中同时想起了那条锦囊妙计:“这老头儿好厉害,只能智取,不能力敌!”但他们两个随意惯了,遇见问题,能用拳头解决的,绝对不会用脑袋,现在让他们突然“智取”,可真是有点勉为其难。伍虚云皱眉眯眼,拼命开动脑筋,但脑中一片空白,嘛也没有。
他来回扫视,忽地见到朱则宁脸朝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大乐:“这小子真是个倒霉蛋,显然是又被人一通收拾。还是趴在这里装死来得爽快……”想到“装死”两字,登时眉开眼笑,计上心头。他扯扯师弟,向朱则宁的方向点点头,又手指他南边的那棵松树,示意师弟过去藏匿,随后做出反掌劈斧的手势。
陆谷烟似懂非懂,面带迷茫。伍虚云也对自己的想法不甚了了,但他师从夏长风,耳闻目睹,身体力行,无一不是上乘武学,身体的应激反应已成自然,比他的愚钝头脑要快得多了。他心念方动,见一阵劲风吹来,枝叶摇动,长草起伏,来路上的喊杀声嘈杂喧闹,正是掩盖身形,趁机行动的良机,当即从隐身处一跃而出,来到朱则宁南侧三步远,依样俯身趴下。陆谷烟则跳上了松树。那何期阁也已向后退出五步,也不需向后回看,纵身跃起后反手搭住一条松枝,借力往后平移,便听松针簌簌而落,他已缩身藏好。
投马寨的人潮涌一般跑过来,有眼尖的帮众看到了有人骑驴逃走,登时呼喝咒骂,乱成一团。那何期阁早伏下后着,专门留下其他人听到他丢弃骆魁的声响。众人七嘴八舌的说明情况,自然群情激奋。
那毛毛甚通灵性,蹿跃又快,只见它放开了四蹄,如飞般狂奔而去,便似是背上那人不断抽打鞭策一般。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何期阁已然趁机逃走,谁能想到他反其道而行之,居然使出了这样金蝉脱壳的计策,自导自演了这场闹剧,然后躲了起来。
那毛毛奔跑迅速,倏忽间转过弯道,隐没在树荫草丛之后。投马寨的头领发号施令,帮众们前后堵截,四面伏击,追踪而去。
伍虚云趴在朱则宁的南侧,只是临时起意,也没有什么计较,但他却在无意之中下了一着妙棋。何期阁心思缜密,行事谨慎,可以说是远超常人所想象。那玉如意不让须眉,也是个顶尖儿的厉害人物,率众倾巢而出来阻截他一个人,尚且被他轻易突围,从容退避。除了武功高强,智计高明之外,其实更多的是一份谨慎小心,有备无患。
他沿路勘察,精心准备,所花费的那份心血功夫,简直是匪夷所思,令人咂舌。且说当时路遇朱则宁,他心中存疑,蹑后尾随而来,料想以自己的身法轻功,不会给他知悉。朱则宁纵马疾奔,闯过绊索,挣开落网,遭到擒拿,一一落在何期阁的眼里,所以,朱则宁被制住后安置此处,何期阁毫不意外。他从崖上攀来,第一眼便看见了朱则宁。如此这般,他翻检朱则宁时,心中的提防便轻,侧脸见到伍虚云也趴在那里,他倒是疑惑更多一些。
何期阁心细如发,方才动手之时,情知没有重手伤人,不该有人气绝身亡。他转念一想,便认定了那两个帮众该是小喽罗,或是为朱则宁所伤,或是因为失职,被头领惩戒打伤。他们刚才急欲追歼自己,将他们遗忘在了这里。所以,心中有所轻忽。
这样说来,伍虚云偷袭得手,倒是有一多半的功劳,在于有朱则宁的事先铺垫,胜在攻其不备。陆谷烟斧劈何期阁,却又胜在出其不意。他藏身在丈许之外,方位、角度、远近距离,都是随机选定,毫无计算揣度。不成想误打误撞,竟然又是歪打正着。
那何期阁受袭之后,立时想到,或许会受到连环袭击,所以,他不是平平向后跃出,而是侧身斜走。他内功深厚,反应机敏,受袭后立即出掌反击,跃开时犹然全神戒备,回龙鞭纵横翻飞,护住了周身要害,来到树下时,却正好一口气将要使尽,身形微顿。
陆谷烟挥斧突袭,既快又准,正中肩背。何期阁闷哼一声,当即扬手挥鞭。他这一招使得奇特,鞭柄及面而至,便如向后自我砸打,忽然顿住后鞭梢飘摇而上,在头顶无力晃动,却忽地向两旁闪开,疾如毒蛇吐信,分点左右两处。有个名目,叫做“双龙戏珠”,是回龙鞭的杀招,专门取人双目。
何期阁鞭出挟风,只听噗噗两声,鞭梢点中陆谷烟的脖颈。却是陆谷烟高大异常,脖颈的高度已比肩一般人的眼眶,何期阁是背身盲打,准头偏了。饶是如此,这“双龙戏珠”是何期阁毕生功力所集,端的厉害异常,鞭梢抖动,带出两片血花。陆谷烟的那声惨呼,便是在此时喊出。
陆谷烟挥斧在先,何期阁舞鞭在后。一个正面发力,趁人不备,一个背身盲打,仓促应对,竟然同时中招,先后如无分别,可以说是高下立分。 水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