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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衣锦还乡(1)
这次运功驱毒,与前番的情景又全然不同,朱则宁的催动内力游走,虽然他虚弱乏力,但赵夫子不会武功,遇有外力侵入经脉,不知抵御,却又比医治玉如意要轻松许多,只是他体内的毒素年深日久,深入奇经八脉,却也难以提取萃出。朱则宁的右掌灼热,左掌寒冰,运功良久,似是毫无进度。赵若溪在旁边观望。她不知到底进境怎样,便不住的观察两人的神色,见朱则宁双目紧闭,额上的汗珠密密排列,显然竭尽全力,无比专注。父亲则脸上的黑气越来越浓,身体不住打颤。她无能为力,徒然心急如焚,惊慌等待。。
曹神医扎针取针,沉默不语,忽然轻叹一声,面现喜色,吩咐赵若溪取来一盆水,放置在朱则宁的身旁,朱则宁轮番浸掌水中,但见那清水时而蒸腾出轻烟薄雾,时而凝结出一层霜花,过了一会儿,又变得混浊不清,就好像生出了许多的水锈,再过一会儿,水面浮起一层墨黑,就见许多个小虫一样的黑色线束来回游走。过了半个时辰,那线束增多,约有有三十多条,满盆游走,令人触目惊心。
曹神医细细凝视水中的黑线,又轻叹一声,道:“成了。”将赵夫子身周穴道上的银针分别取下,只见针尖泛黄,穴道外渗出丝丝黄液。过了一盏茶时分,那黄液流尽,针孔处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红点,赵夫子陡然睁眼,直直的望着前方,有如身在梦中,良久,方才顾望赵若溪,露出怜惜的神情,道:“溪儿,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话声清脆,便如服药之后的痊愈模样,全不见平日的混沌含糊。赵若溪喜道:“爹爹得能康复,是天大之喜,我……我不怕受苦……”喜极而泣,不住的用手背擦泪。赵夫子洒然一笑,拍拍她的脑袋,便如安慰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那样,轻声道:“这十几年来,我脑中便如蒙了一层砂窗,观人看物,全都朦胧模糊,直到此刻,方才觉得,自己仍是自己,脑袋仍是脑袋。”
转过头去,对朱则宁展颜一笑,点头道:“好手段,好计较。以后的议程,要如何定夺?”朱则宁听他干脆果断,单刀直入问起今后行止,知道他确实是全然好了,也代为他欢喜,一边心中想道:“传言说赵夫子睿智远见,洞察秋毫,果然不错,他的精神刚刚好转,便知道我不惜耗费内力,先行为他诊治,一来是为了赵若溪,心甘情愿,在所不辞,另一层的顾虑,却也当真是对眼前的局势感到棘手,不知如何自处,想要听听他高见。”
现在时机紧迫,赵夫子直切主题,朱则宁也不兜圈子,便说道:“是,先生明智,小侄信服。以当前的情势,该当如何自处,还请先生示下。”赵夫子起身,在房中轻缓踱步。赵若溪见父亲稍见好转,便与朱则宁商量事宜,朱则宁也直言相告,全然不知体恤,心中本来恼怒,只是碍着父亲的面子不敢出言怪责,早偷偷的白了朱则宁一眼,这时见父亲开始踱步,行动自如,但见眉头紧锁,眼光清湛,一如记忆中的当年,想是病情确实好得多了,不禁欢喜交加,笑容满面,再向朱则宁看去,则是眉花眼笑,透着从心底里洋溢而出的开怀喜乐。
赵夫子踱步几圈,重又坐定,言道:“陈仓与同我商议过,这次玉帛盟约,要选出十三位御剑使,五位枢机长老,一个盟主。他言之凿凿,气定神闲,那是志在必得,拿定了主意,要将盟主一席收入囊中。现在我们这边伤亡惨重,可与陈仓与一战的,只有你一个人。”言毕,他目视朱则宁,要听他对于自身修为的判断。
朱则宁沉吟道:“昔日曾见贤曾老伯的好友包大友,也就是上上一代的形与传人,曾经重伤陈仓与。但当时情势古怪,扑朔迷离,我猜想并非是陈仓与功力不济,而是他故意容让,要借机挑起事端,为自己的预谋埋下伏笔。不管怎么样,形与剑派的独门武功,该可与他一战。只是眼下我受到毒素反噬,虽然以覆水心经调和对冲,体内的真气不再激荡冲撞。这天与神功和覆水心经互为补益,相得益彰,假以时日,或者我能功力大进,但现在还不能自行掌控,只怕打他不过。”
赵夫子点头,道:“这正是一个利弊参半的结果。虽然现在不能力挽狂澜,等你排出体内毒素,真经的功力融入血脉,那也就超越了历代传人,完成你祖师的遗愿,进入了另一重境界,正是天大的好事。尚需多少时日?”朱则宁道:“有曹神医相助,有半月的功夫,应该足够了。”赵夫子点头道:“甚好,甚好,只是远水不解近渴,当务之急,是形势已然展开,不可阻挡,咱们既然不能逆流而动,那就顺势而为,相机而动。最为理想的,当然是宁儿打败陈仓与,夺到盟主一席,既然不成,那便退而求其次。”
赵若溪不解道:“父亲的意思,是让朱则宁去夺个枢机长老的位子吗?那样,有什么用呢?”赵夫子微微一笑,并不回应。赵若溪知道这是父亲在凝神思索,便不再开口打扰。
赵夫子自言自语道:“以现在情况看来,陈仓与所做的布置,应该是当仁不让,由他自己出玉帛盟的盟主。呵,我起初发起倡议,是想要藉此消除门户之见,使天下大同,不再有凶杀争斗,反倒被他翻手为云,成了独霸武林的正当名分。他这样附骥尾以致千里的手段,倒也不可谓不高明。五位枢机长老嘛,该会给我留下一个。哈,打的是他吃肉,给夫子我喝汤的算盘,夫子我受他毒蛊控驭,还是会把肥汤流到他的嘴里。呃,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朱则宁听他说得有趣,想笑又不敢笑,脸孔憋得通红。那曹神医却裂开大嘴,笑得乐不可支。
赵夫子继续说道:“诀明师太被他派人羁押在安度老店,自然是要挟持溪儿,做他的另一名傀儡长老。但现下被你救了出来,想来他会安排长孙清丽取而代之。另外两人嘛,那是日昌钱庄的黄宗仁,弘义帮的右卫长老向勉。还有一个空缺,你们猜是留给谁的?”
赵若溪心中一动,看看朱则宁,似笑非笑,道:“自然是留给大名鼎鼎的形与剑派传人吧?”向朱则宁嫣然一笑,道:“这样看来,你也不用动手去抢,已经有了现成便宜要给你捡呢!”朱则宁苦笑道:“现成便宜嘛,想来是没有的,张冠李戴的伎俩,在下可是吃够了苦头。”赵若溪若有所思,道:“那么,那一席之位,就是留给王遥的了,是不是?”
此言虽然出人意料,细想之下,却又在情理之中,那王遥自命为虎爪门的门主,武功之高,恐怕尚在向勉之上,心机见识,更是出类拔萃,他虽然年轻,但还有另一个尊崇身份,是弘义帮帮主的及门弟子。论身份地位,论武功见识,确也当得起枢机长老的位置。
赵若溪想到这里,沉吟道:“他自命是虎爪门门主,但虎爪门门主该当另有其人,这掌门之位,又如何能够自立?”赵夫子长叹一声,说道:“二十年前,我力主结盟,后来发生意外,大家不欢而散,当时见到了曾庄主思齐兄,谈及王木清父子路见不平,见义勇为,对这对父子都感由衷钦佩。那时的虎爪门门主是汪剑伍的长子汪近雄,据说汪近雄兄弟四人与王木清不和,一直对他排挤打压。王木清不愿受辱,才回到家乡隐居。后来,王木清父子不知遭到什么叵测,影踪不见,曾庄主派人四处打探,只在荒僻的山间找到了王木清的尸首,那遥儿却音讯全无。后来不知为何,王遥投到了陈仓与的门下。多半是陈仓与一手安排,与遥儿父子的不幸遭遇有莫大的干连。遥儿而后乔装改扮,来到书院。他聪明颖悟,精明干练,我甚是喜欢,却不知他还有魅影公子这另一重身份,干下了许多耸动武林的坏事。”
周起这时走进房间,恨恨道:“这小子狼心狗肺,甚是可恶。夫子对他言传身教,视如己出,他却暗中下毒,伤害夫子,真是欺师灭祖的衣冠禽兽。”赵夫子摇头道:“不是他下毒。”众人听到此言,尽皆愕然,却听赵夫子言道:“王遥心绪复杂,但对我和溪儿,却是一片真心,若他能够做主,断然不会害我。若我猜测,这毒是那秃头胡言所下,我所用的解药,却是王遥配制而成。”
朱则宁迟疑道:“这样说来,王遥艺成之后,自然是除去了现任的虎爪门门主,然后取而代之。以他的武功手段,自然可以周密安排,杀人夺位,都显得自然而然,合情合理,不会让人生疑。他是要以虎爪门门主的身份,位居长老一席喽?” 水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