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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路见不平（5）

　　两名帮众守在谷口，见庞统大模大样的硬往里闯，不禁都是一怔，一个人喝道：“站住了，什么人？”另外一人见势头不对，拔出了长剑分心便刺。庞统孤身来到贼巢救人，早打定了速战速决的主意，当即也不打话，左手探出后抓住右首那人胸前的神封穴，将他整个人提起了挡在身前。那使剑的帮众害怕伤了同伴，剑势一顿，已被庞统拿住了手腕向前一拖，砰的一声，两个人脑门相撞，同时晕倒。

　　谷口的这番打斗惊动了众人，呼斥声中，有人飞奔着跑来，从背后挥拳横击。庞统也不回头，听音辨形后出掌回击，与来人拳掌相交时庞统的小臂微向里弯，卸去了对方力道，随即抻直，掌力跟着弹出。那人惨呼声中臂骨已然断了。斜下里一柄单刀削来，庞统不闪不架，倏地反腿踢他小腹。腿法迅捷，后发先至，那人中腿后腾空而起，身在半空就已痛得晕了过去。他一个软踏踏的身体飞出战圈后噗通落地。迎面有人高举着齐眉棍当头打下，庞统垫步直进，左手抓住了棍头，右掌蓄力而发，结结实实印在那人胸前。庞统的开山掌力何等霸道，那人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箭，腾腾腾，接连向后退开一丈多远，撞开了四五个人，这才翻倒在地，好半天起不了身。四周杀声震天，谷中的投马寨众人各自拿了兵刃，一齐冲杀过来。庞统凛然不惧，使开了开山掌法，左右架打，前后扑击，围攻者里三层外三层的，却无一合之敌，庞统拳打脚踢，每出一招，便有一个人应声倒地。当真是所向披靡，锐不可当。

　　欺近大屋后庞统一掌拍开房门，闪身闯了进去，有三个人随后跟进，被庞统连环三腿，一腿一个，接连踢飞出去。木门受到冲击，开开合合中吱嘎作响。外边的帮众见庞统悍勇至斯，都感到心惊肉跳，围在大屋的四周呼喝咒骂，一时之间，却也没有人敢再贸然闯进。

　　屋里边的砂石地面上还留有浅淡的草痕，中间的那棵大杨树，果然绑了一圈十余人，正是钱庄的那十名护卫，见到庞统进来，个个神情激动，口中嗬嗬而呼。庞统见他们的手脚都被牛筋绑了，另外有三条粗大的铁链穿过了每人的胸腰小腿，牢牢拴在树上。庞统大步走近，双手抓住了铁链，猛喝一声，运劲外崩。那铁链有小指粗细，被他的神力猛然拉扯，但听吱嘎有声，焊缝渐渐开裂。庞统见方法奏效，心中一喜，劲贯双臂，进一步加大了力道，却见一道寒光由下而上的掠向胸际。他猝不及防，忙撒手侧身，闪让的稍微慢了一些，但觉得左臂微凉，已被刀锋划开了一道口子，真气激荡，伤处的血珠连贯成线，斜斜飘起。这一下当真险到了极点，若非庞统见机明快，一条手臂就要被当场斩断。

　　那人一击不中，随即收刀，咦了一声，道：“开山掌庞统，果真名不虚传。你让开了我的夺命斜刀，再看看能否架开我的飓风斩刀！”嗓音粗嘎，很是难听刺耳。庞统注目看去，见那人矮矮胖胖的，只有三尺多高，左手持盾，右手提刀，大半个身子都藏在盾牌后边，只露出了大半颗脑袋，脑袋大得出奇，戴着一顶灰色皮帽。

　　庞统见他的刀法凌厉狠辣，心道：“高手来了。应该是我闯进来的时候，他就在房中。这人见我不好对付，便将计就计，藏在了护卫们身后，伺机发难。难怪秦韬羽他们看到我进来，口中嗬嗬而呼的想要说话，原来是要提醒我加以防备。他的身材这样矮小，跟个小孩子一样，确实很难发现。这人武功了得，心机智计，也是常人难及，可不能小觑了。”

　　那矮子话声落地，举着圆盾，挥舞起单刀虚砍四下，着地滚来。一时之间，屋里边沙尘滚滚，碎石四溅，果然气势威猛，有如一团飓风。庞统提气运掌，只觉得丹田空虚，真气不纯，心知是刚才全力断铁的时候，真气流转得正快，忽然间仓促变招，真气受阻后回处流蹿，乱了内息。他想到这里，便平心静气的施展出开山掌法，守御多，进攻少。掌势内敛，倒有一多半的招数，用来调匀内息，固守精元。

　　两个人翻滚进退，拆解了三十多招。那矮子名叫骆魁，是投马寨的军师，素来多智，对自己刀法武功也很自负。他见庞统的招数呆板，大欠灵动，内力更是平平，不由得生了轻视之意，心道：“大当家的对你推崇备至，说你招数精纯，几近一流高手之境，老魁我看来嘛，也不过尔尔。待我妙招尽出后将你生擒活捉了，那可是大大的露脸。”言念及此，刀势一变，转为地堂刀法。地堂刀专门攻人下盘。庞统身形高大，迎战骆魁时本来就要弓腿弯腰，很是不方便，这时候骆魁以己之短，攻他之长，更是充分发挥出优势。庞统左支右绌，渐落下风。

　　又斗了十几招，庞统的内息梳理平顺。他无心恋战，见骆魁使了一招“虎断尾”，反刀斜斫，便足尖点地后拔身而起，落地时双掌齐出，拍在盾上。骆魁心道：“来得好！你这大个子不知道我的软盾妙用，让你吃个苦头。”他的这面圆盾是钢铁铸成，中间夹有双层的皮革丝棉，专门吸收内力，化解冲击。他自鸣得意，却不知道庞统的掌力纯走刚猛一路，这时候使出了八成的力道，直有碎碑裂石之势。如此沉重的掌力，他的圆盾可化解不了。骆魁只觉得圆盾一沉，随即便有千斤之力顺着手臂传到了胸腹之中，他心肺震荡，然后是喉头一甜，喷出了一大口黑血。右手的刀锋倒转朝外，却是停在半空，怎么样也递不过去。

　　庞统剧斗的时候依然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他听到背后有细微的风声响起，知道是有人发射暗器偷袭，长臂将矮子的皮帽取了过来，对准暗器来路反手一兜，只觉掌势微沉，有几根细针穿透了皮帽，疾射落地。跟着是一个身影从左侧飞扑过来，链子枪抖落出哗哗的声响，直刺面门。庞统左掌按引，使到中途后变掌为抓，手腕一翻，径去抓那枪头。那人见庞统的招数变幻不定，不敢以身犯险，手腕疾抖，触动了袖中机括，又射出几枚飞针。庞统回掌闪身，向后退开一步。那人身在半空之中，一拉铁链，借着下沉之势，竟然又向前掠动了尺许，身子并不落地，再次枪至针发。庞统又退一步。

　　那人枪法平平，内力泛泛，飞针却着实厉害，抖腕便发，毫无征兆的瞬间及身。飞针细小，近身激射时确实很难闪避。而那人轻功之高明，是庞统生平所仅见。但见他兔起鹘落，左冲右突，直是令人目不暇接，难以置信。庞统想不出破解之道，再退了一步，已是后背抵墙。那顶皮帽被他随手挥动，倒是发挥妙用，兜截住好多飞针。

　　骆魁见状，高声喊道：“尤在，你个臭小子，别把我的帽子扎坏了……”他受伤不轻，半卧在地上观战，那颗大头上一圈乱发，顶门上却光秃秃的，一根头发也无。他生平最恼人家笑他秃头，偏生脑门太大，合适的帽子不好买到，这顶皮帽是请人专门订制的，甚是爱惜，这时候见两人对阵，把他的皮帽当作了兵器使用，自然很是心疼。那尤在笑道：“不妨，他支撑不了许久……”

　　这尤在身形快极，说话却语调慢极，一字一顿，有板有眼。嗓音里稚声未脱，显得年岁尚轻。庞统暗道了一声惭愧，心想：“若非机缘巧合，拿到了骆魁的皮帽做遮挡妙用，这一时片刻之间，我已经受伤落败。常听武林同道谈起，自从鄱阳湖一战，姚柏威打败了猛龙帮帮主游天龙，当今的绿林盗党之中，要以浙南雁荡山的投马寨实力最为雄厚。今日亲手交锋，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土，投马寨当得上这个绿林第一的称呼。”

　　庞统趁尤在说话的时候内息微乱，扬手甩出皮帽，长声笑道：“还给你的兄弟吧！”随即双腿连环，踢动脚下的砂石四散飞舞，一个人形裹在尘雾之中滚滚逼近。尤在这时候只有十四五岁，临敌经验还欠了不少火候，他见状不敢硬抗，飞身后跃。这少年轻功之高，说得上匪夷所思，足尖一点，已倒纵出一丈多远，从门缝中了蹿了出去，将要落地的时候，他折一个倒翻跟头，伸手搭住了门框后微一借力，竟然再次向上拔起，落在了门外的树枝上。身法之飘逸，说得上随心所欲，收发自如。

　　那顶皮帽飞出后被一个人接住，顺手扔在了地上，接着提脚踏了过去。后边几个人奔涌过来，脚步杂沓，将一顶皮帽踩成了一团乱哄哄的皮毛。骆魁只气得顿足大骂。 水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