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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去而复返(3)
夏长风于瞬息之间盘算定当,当即袖手立定,决念三人也即住手。赵若溪眼望师叔,听她示下,但见她剑交左手,剑尖朝地,有收手之意,当即也剑尖向下,侧身凝立。夏长风哈的一声,说道:“故人相见,喜不自胜,在下路过宝山,原该登门拜访,只是一路行来,贵派的高徒不离左右,也算领教过了,哈,得罪之处,还望决明师太见谅,这就告辞,山高水长,他日再会。另请代为拜谢赵夫子,将门虎女,果然不虚。”
他这样说,言外之意是指责赵若溪这个赵夫子的千金,决明的徒儿,一路上不断跟他为难,显然是受到了父命师嘱,他见招拆招,虽然有以大欺小之嫌,却也是不得不为,算不得主动生事。这时见正主来了,便表明自己虽然心下不快,但看在故人的面子上,也就不予深究。
这番说辞自然是强词夺理,但他说得振振有词,义正辞严,丝毫不带羞惭。赵若溪听他这样厚颜无耻的自辩,不由得吐吐舌头,扭头向朱则宁轻笑一声,暗道:“难怪夏前辈一直对你手下留情,原来是因为你们一样的恬不知耻,惺惺相惜。”朱则宁愕然以对,不知她想的什么,为何突然发笑。
夏长风扬声吐气,就像寻常的对面交谈,但声音雄浑,极富穿透力,显然也是以高明内功施展了千里传音之功,话声甫毕,也不见他膝盖弯曲,便即向后弹出,身在半空,便已转向西南,落地后大步飘飘,转瞬之间,便越过了树丛消失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两组人从东北、西北两边掩至,东北边是八人,四人一组,另一边的却是七人一组,有缁衣女尼,也有俗家女子,年龄高低不一。当前那名中年女尼来到近前,向决念合十道:“师姊,主持师姊已回到了安度老店,请决念师姊带同若溪和这位公子同去,赵先生也在店中,恭候大驾。”
朱则宁心下奇怪,那安度老店已经被炸得灰飞烟灭,他们又踏过了沼泽木桩,去到那里做什么?赵若溪也是脸色有异,她不敢问决念,便快走几步,向那诀意师叔打探。原来,山南的一个废弃的客栈才叫安度老店,那沼泽中的石屋,却是一名隐士所建造的安乐居。赵若溪小时候随师父来访,这两个地方都曾去过,只是她那时年幼,将两个地方的名字记错了,也是错有错着,正好契合了左仲秋等人的暗号黑话,找到了真正巢窝。那决明师太率众来援,却扑了个空,直到这边有爆炸声浪,才循声过来。若不是走到了两岔里,明慈庵的精锐高手早就接应了过来。
决念点一点头,那中年女尼诀意带领一十四位弟子头前带路,决念和朱赵两人在后边同行。这些弟子见到了朱则宁甚感好奇,一些年轻的俗家弟子频频偷眼打量。朱则宁见到了她们也是好奇,心道:“这就是赵若溪的同门师姊妹了,原来果真是有僧有俗。想来她们接到赵若溪的飞讯,大举来援,那决念师太脾气暴躁,轻功高明,听到这边声响有异,便前行一步,这后边的众位弟子,由这位诀意师太率领,随后应援。看她们身姿轻盈,腰悬长剑,当是都身怀武功。她们四人一组,只怕是围攻强敌时用以施展四象剑阵,赵若溪曾经说过,剑阵施展,已四人之数为佳,四人功力相近为最佳,只因这样的剑阵平和周全,虽无突起,却也无短板,最能发挥剑阵效用。”
他不知道那七人一组的是要结成七星截武阵。七星截武阵威力奇大,由七名慈庵高手施展开来,可说是当世无人能敌。他只是见到了这三组人所来的方位,便已猜到,夏长风耳目聪敏,听到了决明传音之后,辨明有门人弟子结伴前来,便错开来人,自行匿去。
他思绪回转,陡然见到决念向他侧目斜视,神情奇特,似感好奇,又有惊讶,忙抱拳施礼,道:“拜见决念师太,小子朱则宁,是山东朱家角人氏,多谢师太来援,赶开了夏老头,解围相助。”决念哼了一声,道:“夏老头功力高明,我可赶不走他,你也不用说好话讨我欢心,我来问你,你这半吊子剑法,是从何学来,是若溪指点的吗?”
赵若溪满脸通红,欲要解说,朱则宁已开口道:“不是赵姑娘传授,在下不辞冒昧,旁观过几次赵姑娘施展剑法,不自觉的学了几招皮毛,也非有心窃艺,望师太恕罪。”决念听毕,脸色不愉,转向赵若溪言道:“你教会旁人练剑,用以抵挡夏长风,原也没错,我们明慈庵本来就不主张固守墨法,不知变通,但你既然教授,就该讲清言明,练得这样的不伦不类,传将开去,岂不是惹人耻笑?”
赵若溪垂头绞手,不敢辩驳,脸上却涨得通红,很不自在。朱则宁听她的言语之中虽然没有怪责之意,却仍是认定了赵若溪私自授艺,想要分说个清楚,决念已大踏步走到前列,只好闭上了嘴巴,随后跟随,心中想道:“且让她误会,这位师太脾气不好,赵若溪他日自会向本门师长讲解清楚。决明师太和赵夫子都在左近,甚好,我见过他们,也算履约,就此别过,赵若溪再有何事,也都与我无关了。”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轻松,但不知为何,却又颇觉几分悻悻然,扭头一看,赵若溪已自觉加入到师姊妹的列队中,快步疾走,对他看也不看。朱则宁心中想道:“是了,她师父父亲都在此处,她当然迫切的要去拜见,说不定那个书呆子石遥也在这里。”
行了七八里地,来到安度老店的旧址。赵若溪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明慈庵的众弟子分成两路,一路脚程轻捷,随诀意回到山上庵中。另一路回去察看沼泽中的情势,做些善后事宜。
这正牌的安度老店只剩下了断壁残垣,几间房梁塌陷的石屋,似是先前的客房。院子里布满倾塌的砖石。只见决念、赵若溪和另一位中年师太站在院子的荒草中,那师太头戴青帽,露出鬓角耳际的浓密发根,果然是蓄发修行。她脸容秀雅,肤色白净,气质雍然,年轻的时候想必也是一个绝色佳人,自然是明慈庵掌门师太决明了。
身旁另有一个人坐在石上,满脸皱纹,显出饱经风霜,跷了二郎腿,地上的那只脚轻快的打着拍子。正是周起先生。另外一个人却半躺在独轮车上,眉清目秀,约有五十来岁年纪,双眼清湛,虽然是满脸病容,仍显出精神健旺,气质清奇,想来就是名满天下的赵元任赵夫子了。
朱则宁先前听赵若溪讲过父亲身染重病,行动不便,是以见到此景,也不意外。朱则宁上前,先向周起先生请安,周起先生站起身来,展颜笑道:“一路辛苦,有劳你了!”抬手在朱则宁肩上拍拍,神色间甚是喜慰。
朱则宁也颇为感觉亲切,报之一笑,再向赵夫子和决明师太各自行礼,决明合十回礼,赵夫子则向上欠了欠身子,歉然道:“我身子不适,无法起身,还望朱公子莫怪。”朱则宁道:“是,赵先生无须多礼。”
决念见他们拜来拜去的,甚感不耐烦,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身法奇特,是从何处学来?”朱则宁道:“晚辈僻居海岛,原来从未练过武功,这是在湖南的远郊,从日昌钱庄的一位前辈的身上学了点内息运用之法,他又指点了我一套太白派的正奇刀法,用以抵挡双恶进袭。至于这套步法,是他临死之际用白石子摆放排列出来,我触机想通的。此外并无人指点我武功。”
赵若溪也曾指点他剑法,但他见决念对此不快,便隐去不提。决念脸现疑惑,道:“日昌钱庄有什么前辈了,你说的是开山掌庞统吗?”决明道:“不,他说的是青龙鞭何期阁。”朱则宁心想:“决明师太不愧为一派掌门,闻弦知意,想必她博闻强记,对江湖上的诸多流派的武功渊源了若指掌。”
正色说道:“正是,当时有凶恶师兄弟想要抢夺墨剑,情势紧急,何老伯见我腿脚灵活,反应还算机敏,便让我演练所学的步法,我也从未学过身形步法,只是从小便跑得很快,遇到了危险,自然而然的生出些闪避的念头。何老伯本来也说这套步法有个极大的弊端,他一直想不透,但其时他被太白三雄中的老头沈聪长追击,生命垂危,我便依照石子的排列顺势使出。想来是当时心中惊恐交集,打通了什么什么神秘法门吧,忽地灵台清明,无师自通,杀了那沈聪长,但也终是晚了一步,没有救出何老伯。后来一路上屡遇艰险,多逢恶人,也幸亏了我跑得够快,一条小命才安然保全。” 水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