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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玉帛之盟(5)
从第一代传人上官峰,到第七代传人血煞,将近二百年的时间里,争执不断,无有间歇。第八代传人包大友只是一个戆直的渔民,为百炼门门主夏长风所杀,临死之际,将墨剑传与九代传人曾见贤。
朱则宁想起父亲和虞娘在贤士陵中的交谈,暗道:“陈仓与作恶多端,又假扮了夏长风击杀那位包大友前辈。”注目细看曾见贤的灵位,只有生辰,却无卒岁,牌后的记载,也只是寥寥数字。若非亲见,便要误以为曾见贤也已去世。沉吟一想,便即想通,曾见贤万念俱灰,不欲再起仇怨,自暴自弃,似是想要从自己这里止息了历代仇怨,将形与剑派的血债划上句号。否则的话,也无法解释,他为何偏居此地,不思进取,整日里醉生梦死,懵懂度日,连墨剑遗落了,都不去搜寻夺回。
曾见贤似是漠不关心,但终究心性善良,遇见父亲祈祷求助,便打破禁忌,将朱则宁带到密室传剑治病。无形之中,他是已将衣钵传与朱则宁,只是生性寡淡,又不欲朱则宁重蹈覆辙,是以并未言明。
原来,这曾见贤便是贝半仙,是曾治的伯父,日昌钱庄庄主曾思齐的亲哥哥,他因为自幼性情跳脱,常受父亲指责,心中委屈压抑,一次父子两人发生争吵,他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流落江湖,后来与形与传人包大友结识,成为好友。两人受邀同往青岩书院参与赵夫子倡议的玉帛结盟,他见到诀明师太,登时心绪复杂,魂不守舍。
原来,那诀明师太是洛阳王家的千金,与曾见贤有婚姻之约,只是后来曾见贤离家出走,音讯全无,这诀明便耽在明慈庵中,一直蓄发修行。曾见贤无所适从,悄悄接近诀明,既想表露身份,跟她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这般的复杂心事,竟被陈仓与猜到了一二,布置陷阱,故意让见性师太误以为曾见贤心怀不轨,在偷窥诀明换衣,由此惹起纠纷。包大友回护好友,刺伤陈仓与,之后相携离开,陈仓与一路从中作梗,假扮成夏长风杀人栽赃,闯入贤士陵地下密室。但他不知道其中机关,只是见乌木天香生得怪异,便割走了一块,想要回去细加参研揣摩,琢磨透了,再重来密室,窃取形与剑派的武功图谱。那天香蓝烛的奇毒,便是用这天香乌木研制而成。
之后,曾见贤学成出山,打败夏长风,却因为重伤了王木清,心下不安,虽然遗落了墨剑,终究心慈手软,万念俱灰,来到朱家角后落拓度日。
朱则宁的这些个念头笼统模糊,似是而非,举目看牌位后面的文字,果然是如此写道:自幼失宠,离家出走,流落江湖,遇好友同行,至峨眉山,见未婚妻修行,心内震骇,尾随欲叙话,引发误会,终至好友惨死,心内痛悔。遵循遗命,练成神功,出山报仇,终至心慈手软,绕过奸徒性命,丢失墨剑。自觉无颜列位,是以明志。
朱则宁心中喟叹,暗道:“这位曾老伯也当真是个不肖浪子,他出身富商世家,身为长子,却与父亲不和,离家出走后结识包大友,之后成为形与传人,却又无法报仇,还遗落了师传宝剑,使形与剑派的一脉险些就此失传。可见他毫无担当,难成大事。这副性情,倒是跟曾治很像。或者也正是因为这样,曾治也受到父亲的严厉管教,是害怕他跟伯父一样,重蹈覆辙吧。不过曾老伯一生崎岖坎坷,多受磨难,他与诀明两人处境凄凉,徒然爱恨交织。人生如此机遇,堪予哀叹。”
唏嘘了一阵,将供桌移回原位,四顾张望,见墨剑插在左首的墙孔上,地上是墨剑的剑鞘,心中一动,走将过去,把住剑柄向右拧动,果然听得脚底吱嘎作响,石壁剧烈摇晃。朱则宁伸手一推,墙壁上的一个石门移动,裂开缝隙。朱则宁拔剑还鞘,向室内张望一眼,心中奇怪,显然是夏长风拔剑开门,从这里走了出去,却不知为何,将剑留在此处。
或许是伤后乏力,无力携带。当即握剑出门,见这里是南翼山的山顶,出口掩映在一棵大树底部,蛛连网结,杂草蔓生,位置甚是隐蔽。朱则宁将石门推回,从外可以看出,原来是一整块大石,外边长满青苔,怕有几千斤重。他单手便即推了回去,心中感叹,那位玄远前辈想来是从师祖处学到不少高明的土木之术,也是巧思妙手,处处匠心,虽然行事残酷,害了不少性命,这石门的机关却设置得巧妙无比,自己毫不费力的便能单手推动,想来是在师门下边装了小石作为滚珠滑动。
他却不知,这石门精巧,确实不假,但这石头如此沉重,他能轻巧的单掌推开,还是得益于他内力深厚,武功大成。若是不然,合三人之力,方才能够勉强推开。
朱则宁站在山上,向前远眺,但见海上的一艘快船冲风破浪,向南疾驶,隐然便是来时的乘风号坐船。心中奇怪,不知为何过了这么久他们方才离去。
他回望村中,见房顶高低起伏,隐伏在翠山枝叶中,最高的那座青瓦楼房,便是自己家的祖居老屋,不假思索的下山飞奔,来到岸边,见自家那艘三桅帆船果然还停在原地,当即展开身法,从岸边跃起。数丈远的距离,纵跃便至。当即提起船锚,划动船桨。内力涌动,船桨排水劲急,像箭头一样,弹射出去。
岸边有不少的渔民相互谈笑,待船只去得远了,才惊觉不对,众人纷纷呼喝,有人上岸去通报朱父,议论纷纷,竟无人看到朱则宁上船,如何划走。
却说朱则宁划船追踪,他船小行慢,追踪不及,来到了连云港,遇到两帮相斗,横索截停船只,他自是心下大喜,攀船过去,想要跟玉如意他们汇合,无意中听到有人低语密谋,要用小船上载的火药突袭伤敌,便又赶回到江边,打倒船员,假扮成海沙帮的帮众,后来又入水救起了海沙帮的少帮主,来到岸边,好言劝慰,让帮主于功茂主动送药,消泯恩仇,罢手言和。于功茂父子感激涕零,问及他的身份姓名,朱则宁心中一动,便自称是魅影公子。心中所想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前一再受人污蔑,那就索性将错就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后来听闻赵若溪将要接任掌门,自然心急如焚,便来不及跟玉如意汇合,独自弃船上路,却又机缘巧合,路遇双恶与风行镖局的纠纷,被弘义帮的人设计陷害,朱则宁便暗中出手,救援他们脱险,再逼问那弘义帮的堂主,得知他们兵分两路,另有人去投马寨围攻设伏。他便托人传讯给双恶师兄弟,要他们去支援退敌。
他听玉如意讲过姚夫人的来历,便心中一动,去到风行镖局,跟雷夫人详细说了那姚夫人梅洛华的真实身份,恳请雷夫人劝说总镖头雷鸣因派人去投马寨支援。雷夫人是一副菩萨心肠,又对这个昔日的丫头感情深厚,当即去跟雷鸣因说了。雷鸣因感念姚夫人的援手之德,自然义不容辞,但问起传话之人的相貌来历,雷夫人不是武林中人,也对这些个关节不怎么关心,只说那人是个年轻后生,自称是魅影公子。
雷鸣因听说来人名头极大,又是悄无声息的便进到镖局的内院,行色匆匆的要去相见,朱则宁已然走了。他是急于劝阻赵若溪,但离开半日,又觉得双恶师兄弟行事鲁莽,太不靠谱,虽有风行镖局的生力军协助,只怕也办不成事,便又随后蹑足跟随。果然不出他所料,双恶和黄苍翼他们一行,上山后与冯毅汇合,错去到粮仓,被段可设计启动机关,将众人一网打尽。
朱则宁将他们放了出来,又施展开形与剑法,打败铁拐无礼秦相恭,却见段可已然悄悄溜走,朱则宁知道此人身份隐秘,关联着许多重要的信息,当即跳出战圈,疾行而去。段可飞奔下山,翻上马背,绝尘而去。朱则宁远远吊着,见他一直往四川的方向而来,便不急着将他擒拿下来拷问。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峨眉山下的一处小镇,段可来到一户人家,推门进去,朱则宁本想随后跟进,瞥眼见到一只百灵鸟蹲坐在房檐上,见到了段可,啾啾鸣叫,段可也似很是喜欢,露出脸上的酒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谷米,掌心向上,那百灵落在他的掌上,啄食了一会儿,又落回屋檐。
这百灵鸟与赵若溪的小珊体形相似,都是褐尾灰头。朱则宁若有所悟。小珊机警聪明,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它依样传讯,这只百灵料想跟小珊一样,是个令人生畏的哨兵。朱则宁不敢小觑,微一愣怔,便拐入旁边的一户人家,穿过了院门,便躲在门后,在门缝中向外张望。 水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