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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夜凉如水(1)
他们三人武功平平,见对方人多势众,部署严整,绝不是寻常盗墓贼的架势,哪还敢起心抢劫,在原地心惊胆战的等了半晚,才见萧羽仲带着浑身的淤泥腥臭跑了回来。原来,他刚一过去,就被人发现,顿时闪出七八个手持刀剑的大汉包抄围堵。萧羽仲见他们步伐稳健,进退有序,赫然是哪个帮派的精锐好手在此聚议行事,哪敢逗留,立时撒开脚丫子抱头鼠窜。也是他命不该绝,奔出半里多地,正见到一道暗渠蜿蜒东流,忙掩鼻跳了进去。渠中淤泥拥塞,水流湍急,追兵奔到渠中,见淤泥没腰,再往里去,尘沙淤泥更多,人陷溺其中,决计无法生还。萧羽仲也是倏忽潜沉,水面喷出几串泡泡,人就不见了踪迹。那几人以为他是夜间狩猎的山民,惊慌失措之下,误入暗渠,颇感痛惜的商议了几句,便各自撤了。
萧羽仲潜水浮游,正好飘到荒庙的正后方,便抱住一块大石,将庙中的动静听了个清楚。原来是方正松、杨戟超等人在庙中挖掘暗室,安装机关,一边相互商议,推敲完善劫持新娘一事的种种部属。他们商量定夺,要将东家的鲁公子先安置在暗室里,再抢来骆冰小姐,让他们共处一室,生米做成熟饭,就此完成好事。抢新娘一事,就定在明晚戌时,在骆冰送亲的喜宴上下手,好显得实至名归。
他们备了三辆马车,一辆马车用以抢人,另外两辆用以惑人耳目。第三辆马车来到这里,换上一个早就物色好的姑娘,形貌神态,都与骆冰小姐有几分神似,让这位姑娘被骆家抢回。这位替身新娘已服过迷药,神志不清,需要晕去三天,方能清醒。只盼能惑人耳目,延宕得一时,抢亲一事,算是成了大半。至于骆家会怎样反应,接下来事态如何走向,这帮人却是无能为力,只有听天由命一途。
萧羽仲听了大半晚,将他们的来历虚实,大致摸了个七七八八。那为首之人叫方正松,其他的十四人都是古城鲁家的武师清客。东家鲁轩澄是个二品京官,卸任之后衣锦还乡。他似乎是个有作为的好官,造福一方,做过许多有利民生的善事,这些武师又都受过他的恩德礼遇,对鲁家忠心耿耿,誓死效力。鲁轩澄前年辞世之后,这些个武师不见容于鲁夫人,本来已各奔东西,却又忽然收到鲁夫人的见召传书,便又快马加鞭,不辞辛劳的重聚鲁家。
原来是鲁家的独子鲁惟清鲁公子见过骆冰几面,情根深种,不能自已。鲁夫人派人求亲,得知那骆冰已被许配给宜昌的马家。这鲁惟清又甚是执拗,相思成病,竟至卧床不起。这位鲁夫人骄纵爱子惯了,又是个凶悍泼辣的性情,一急之下,便召来家臣,差遣方正松等人硬来抢亲。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以死相逼,方正松几人情面难却,又感念老爷的恩情,便横心破脸,前来干这件荒唐事。
这四人虽然感到事情来得古怪,必有一场好戏上演,但见事不关己,便也就悄然离开。翌日清晨,四人找了个山洞,正要合眼休息,正听到凶恶两人徐徐过来,一边旁若无人的商量擒拿朱则宁的方法。
他们两人争论得热闹,索性坐在了路旁的大石上,滔滔不绝的说个不休。有几个小贩赶着骡队经过,在那里歇脚闲聊,见他们傻里傻气的,颇感好笑。一个商贩好事,请问事情究竟。凶恶两人也不设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那商贩以为他们是乡下的浑人闲汉,在这里吹牛扯淡,便有心捉弄,开玩笑道:“是这样啊!依我说呢,既然你们那位朋友好色如命,那你就把骆家的大小姐抓来呀。那骆冰小姐有倾国之容,有天香之色,只要是个男人都要垂涎三千尺,想要得不得了。至于说勾引你口中的那个坏蛋……呃,你那位朋友呢,就更是不在话下了!”
伍虚云迟疑道:“我那个兄弟喜好美色,是一点不假,不过呢,他只喜欢徐娘半老,这样的美貌姑娘,不知是不是合他胃口?”那人见伍虚云还当了真,更感好玩,便说道:“不妨。骆冰小姐不日就要成婚,呃,你若是有心呢,尽可以等她婚后再去抓了来。这样一来,也就照顾了你那位兄弟的特殊癖好了。”言毕,自认为风趣机智,捧腹狂笑不已。
陆谷烟急道:“时机紧迫,哪能等得上那位小姐成婚。我们今晚就去。多谢你了!”摸出了一块银锭甩手交给他。伍虚云喜得一拍身下的大石,道:“就这么定了。”那大石有桌面大小,被他一掌拍下,登时碎屑四溅,裂开好几条纹缝。
陆谷烟出手阔绰,伍虚云身手不凡,那商贩登时吓得面无人色,连退三步,情知是遇上了武林怪客。银子也不敢要了,矮身躲在骡队的背面。凶恶两人也不理他,自以为有了锦囊妙计,朱则宁转眼就要手到擒来,欢天喜地的往城中去了。
那几个商贩却知祸从口出,万一被骆家知道,以后再难立足,也不敢往城中去做生意了,慌里慌张的掉头返回而去。
此事本来荒诞不经,乌审三三人也不以为意,但那蓝子房义不容辞,胸怀天下,他感念赵若溪的救命之恩,坚执要回到庙中,破坏掉抢亲之事。他掷地有声的说道:“赵姑娘和朱公子郎才女貌,般配得不得了,别要那小子见骆家小姐漂亮,真的移情别恋,那就太对不住人家赵姑娘了。”
萧桑两人颇不以为然,但拗不过蓝子房温柔善良,行侠仗义,见乌审三也点头同意,便就折了回来。四人所拟定的计策,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先在庙里埋伏起来,不管是凶恶两人得手,还是鲁家武师胜出,总是要出其不意的劫走新娘,悄悄送回骆家,让她顺利完婚,一方面断了凶恶两人的念想,另一方面借骆家四处送讯,提醒朱赵两人绕道而行,提防凶恶师兄弟的追捕。
这些个事情简单明了,乌审三又口才便给,说完之后,四人正好来到坡顶上的一个凹陷中。朱则宁见这这凹陷是由三块巨石构成,坐在里边,居高临下,正将庙门纳入视野,四周的情形也一目了然,路上的行人却看不到这里。不由得点头赞道:“乌三哥处事老练,这个藏身处选得再好不过,敌人万难发现,就是搜查过来,石架上搭根树枝,就隐匿不见了。”乌审三辞让道:“你三哥哪有那么厉害,只是收拾了这里的暗哨,鹊巢鸠占。”他说得轻描淡写,朱则宁却知道,他们发现这个暗哨,端掉暗哨,一定另有一番惊险,其中的经过,却是更为厉害了。
朱则宁见他古道热肠,本来想将解药交出,又见他这样避重就轻,似是有意掩饰锋芒,心内一凛,暗生惧意,心道:“这位乌三哥武功不高,但智计过人,他亦正亦邪,令人难测真实意图。他参与此事,多半是为了邀功谋取解药,我还是留上一手,对他有所牵制才好。”
这么一沉吟间,便听到蓝子房问道:“朱公子,你又怎么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了呢?赵姑娘人在哪里?”朱则宁哦了一声,愕然回望,想了一下,才明白他神色间忿忿不平,是在为赵若溪打抱不平,误会自己见色忘义,真的如同他所料想那般,为了采花作案才混进了骆府。他挠一挠头,心道:“这位蓝兄见事不明,跟乌审三又有云泥之别了。他这两个问题,打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倒还真是不好回答。”便笑道:“这个嘛,一言难尽……”
目光落在那位姑娘身上,见她缩在蓝子房身后,目光明亮,不住的张望来路,显然是盼望骆家的追兵早点过来,助自己脱险。她被下了迷药,本来神志不清,想来是乌审三精擅下毒,为了便宜行事,便给她推拿过血,救她醒转过来。朱则宁心道:“这姑娘倒是聪明,短短相处,便摸透了众人的脾性,知道乌审三阴险,桑营粗鲁,萧羽仲莽勇,相形之下,蓝子房性情耿直,最能靠得住。她是怎生为人劫来顶替骆冰的?莫非……”想到了一事,脸带喜色,问道:“姑娘贵姓?”那姑娘看了他一眼,垂首不语。
蓝子房以为他见到这位姑娘貌美,又起了色心,甚是不愉,干咳一声,上身挺直,挡住朱则宁的视线,一边眉头皱起,抬头望天,显出满脸的不屑。
朱则宁又问道:“姑娘是否姓李,令尊叫做李懂,嗯,喜欢饮酒赌钱?”那姑娘惊讶至极,小声道:“你怎么知道?你……你跟方大爷他们是一伙儿的?”朱则宁道:“不是,喜儿姑娘,我这次闯入骆府,就是为了救出姑娘,只是姑娘并不在府中。这位方大爷当时说是要将喜儿姑娘带到骆府给骆冰小姐做贴身丫鬟,其实一直将姑娘囚禁起来,是不是?” 水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