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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夜凉如水(2)
李喜儿点头,道:“是,正是这样。这位方大爷对我礼敬有加,衣食住行,也都很照顾,只是不肯让我离开,我,我也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朱则宁绝对想不到居然在这儿碰见李喜儿,心中欢畅,实是喜不自胜,道:“事情复杂,难以尽述,好在现下已然有了转机。姑娘莫怕,等这儿的事情了结,我就带你去到王小微家里跟他重聚。”李喜儿惊道:“小微,小微就在这里吗?这里离家不远,是不是?”挤过乌蓝两人,靠到近前,双手牵住了朱则宁的衣襟来回摇摆,显出全然的信赖依恋。她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身在何处。
蓝子房反应迟缓,对他们的谈话不甚了了,但见朱则宁跟这位姑娘相聊甚欢,竟还动作亲昵,脸色更加难看,乌审三似笑非笑,轻声跟他说了,方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朱公子也是行侠仗义,温柔善良,我可错怪你了……”朱则宁笑道:“蓝兄名士高义,小弟必须的要附骥追随。”
李喜儿咬着嘴唇,又扯了扯他的衣袖,朱则宁不解,就见李喜儿指着那位骆冰,低声道:“她不是骆家小姐,她是骆小姐的贴身丫鬟凤儿姑娘。”这三人听了,自然又是奇上加奇,面面相觑。李喜儿声音坚定,道:“不会错了。那一天我给绸缎铺的后厨送菜,从偏房里见到她乘坐软轿光临,铺子的老板亲自接待,好不隆重。我见她气质高雅,出手大方,也以为是骆家小姐亲自光降,却听厨娘说,她只是小姐的贴身丫头。骆家小姐出门,都是骑马,从来不坐轿子。”
朱则宁点头道:“骆小姐的贴身丫鬟,确实是凤儿姑娘。”乌审三讶然道:“这个玩笑可闹得大了。”让蓝子房将那新娘平放地上,为她推宫过血,按摩穴道,俄而,她嘤咛醒来,见面前都是陌生男人的面孔,以为落到了强人手里,很是惊慌害怕,哭求道:“各位大爷,你们抓错人了,我是凤儿,不是小姐,求求你们,放我走吧,小姐一向优待我,一定会有重金酬谢。”
众人见她亲口承认,知道事实确凿,不会有错,定然是凶恶两人行事颠三倒四,也分不清主仆尊卑的次序,见凤儿盛装打扮,形容娇美,便不由分说的点晕扛走,之后硬行闯出,一路大打出手。混战之际,方正松等人趁乱抢人。饶是他们部属周密,环环相扣,一点漏洞也没有,又怎么能想到凶棍恶斧好大的名头,办起事来却是这样的不靠谱。然后又是你追我赶,不带消停的追来这里。
凤儿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凄惶无比,李喜儿走过去,掏出一条手帕递给她擦泪,又拉着她的手,轻声细语的道明原委,好生宽慰劝导。凤儿的情绪慢慢宁定下来。
乌审三笑道:“折腾了半晚,原来是把狸猫当成了太子。朱公子,咱们这就撤吧,骆家丢了一个丫头,想来不会兴师动众的追击,等一会儿凶恶两人和鲁家的人来了,就不好脱身了。”蓝子房道:“最好把那个鲁惟清带走,以防万一。”乌审三笑道:“也不用带上一个累赘,我送他一枚凤尾镖,解药在咱们手里,鲁家的人一样要乖乖听话。”
凤儿闻言神色大变,脸色雪白,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显出极度的担忧害怕。李喜儿心细,若有所思的沉吟一会儿,又跟她轻声细语的交谈几句,再走回到朱则宁身边,扯扯衣袖,轻声说道:“凤儿姑娘的意思,那鲁公子好像也是错认了她是骆家小姐,以致于生成这个误会。”朱则宁大奇,道:“竟有此事?”李喜儿点头道:“多半是这样。凤儿姑娘说,元宵节赏灯,她和骆冰小姐结伴游玩,邂逅了这个鲁公子,他便一直傻乎乎的纠缠不放。以至于后来三次去骆府拜谒求见,凤儿姑娘不敢相见。他托人求亲之事,凤儿姑娘却不知道。”
朱则宁沉吟一阵,问道:“凤儿姑娘,请问你是自伤出身低贱,不敢接受鲁公子的情意表白吗?”凤儿脸色又变得绯红,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声若蚊蚋,不知说了句什么。蓝子房好生不耐,急道:“是或者不是,你倒是给个准话呀,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那算个什么意思?”李喜儿笑道:“姑娘家家的,当众谈论自己的情事,当然羞于启齿了。”蓝子房讶然道:“这有什么可羞的?我看你爽快的承认了那个叫王小微的情郎,也不见得害羞嘛!”
朱则宁却知道李喜儿虽然只是个贫家女孩,却有过人胆识。她私下里跟王小微相恋,不禀报父亲,便去到王家拜谒长辈,后来得知父亲将自己卖身给别家,还捎信欲与情郎私奔,这份见识气魄,人所难及。凤儿腼腆羞涩,也是人之常情。便又问道:“凤儿姑娘,我再问你一句,你怎么笃定那鲁公子纠缠的是你而非你家小姐,你们当时不是在一起吗?”那凤儿被蓝子房训斥一句,又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朱则宁连问两次,她才说了几句什么,声音细微,饶是朱则宁三人张开了嘴巴,用力的侧耳倾听,也是不知所云。还是那李喜儿细心,转述道:“她说骆冰小姐当时女扮男装,那鲁公子当她是个男子随从,对她不加理会。”
这几人相顾哑然。朱则宁沉吟道:“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真说得上是一错再错,错有错着了。怎生想个法子,化解了双方嫌隙,大家握手言和,既往不咎,那才叫完满呢。”乌审三道:“我有个计较,却是需要蓝子房乔装改扮一下,在外面打理呼应。”当即低声讲了。
朱则宁听了击节赞叹,李喜儿抿嘴而笑,凤儿垂头绞着双手,却也是神采飞扬,明眸顾盼,显得既感羞涩,又充满热望。只有蓝子房嚷道:“不成,我笨嘴拙舌的,可应承不了。”朱则宁也道:“三哥不必自谦,你当仁不让,要做这个迎宾接待了。”乌审三咳嗽两声,嘿嘿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要体力允许,定要把事情办得团圆美满。”
朱则宁心头一热,道:“劳驾三哥,事成之后,小弟奉送上解药。”乌审三又是嘿嘿一笑,道:“三哥我跟着朱公子凑这个热闹,也不是贪图解药。”朱则宁笑而不语,心道:“你这人算计周到,无利不起早,自然是为了拿回解药。这个计划,摆明了是自己要做东道,偏要推出蓝子房,让我们开口指定。做人大可不必这样伪善。”
五人快步来到庙中,乌审三跨上供案,将那尊神像的脑袋旋转一周,听到机括声响,随即向右推动神像,露出下边一个径有尺许的暗室入口,闪身让开,一边笑道:“我们当时打开机关,那鲁公子还以为是美人来了,喜不自胜,被桑营一拳打晕,绑了起来,现在嘛,是真有美人来了。”
蓝子房纵身跳下,将鲁公子从暗室中提溜了出来。朱则宁见他二十来岁年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倒像是个莽汉模样,不由得有些意外。原以为他体质羸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形象。他本来缩头耸肩,脸上泪痕宛然,一副胆怯神情,见到凤儿,忽地昂首挺胸,做出一副赳赳模样,一边勇猛的挣扎,想要站起身来。桑营绑缚坚牢,他挣扎越狠,绳索越是收紧,勒住了喉头,顿时呼吸急促,面红耳赤。
凤儿惊叫一声,碎步靠了过去,伸手为他取下嘴上的烂布,鲁惟清也不顾难受,嘶哑着嗓子叫道:“谢天谢地,骆小姐还是来了,我唐突佳人,实在对你不住,可也是情非得已,咳咳……”蓝子房掏出短剑,割断绳索。那凤儿听他仍是将自己误认为他人,一时手足无措,求助的看看朱则宁。李喜儿盈盈一笑,叽叽呱呱的将事情真相对他说了。
鲁惟清目瞪口呆,好半天才一拍大腿,叫道:“哎哟,早知如此,何必让我受这些日夜煎熬的苦楚,还大费周章,赔上了方叔叔他们的身家声誉,凤儿姑娘,你真是糊涂……”见凤儿受他训斥,眼眶红了,珠泪滚落,鲁惟清显得甚是心疼,又一拍脑门,道:“唉,我也是糊涂,糊涂头顶……”乌审三笑道:“好在你们一对糊涂冤家,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喜可贺。鲁公子,你知道我是何人吗?”
鲁惟清茫然道:“不知道啊,你是谁?”又低头问凤儿,凤儿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朱则宁几人是何来历。乌审三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家的武师,若有旁人来了,记得要说明我的这个身份。”见鲁惟清点头应承了,又转向朱则宁,嘿嘿笑道:“朱公子,咱们进去吧,要委屈你们一时,我到地穴里换上蓝兄怀里的夜行衣。人家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当着他们的面换衣服,可是大煞风景哦!” 水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