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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张冠李戴(3)
莫聪远见他醒来,咦的一声,向王聪高说道:“这小子有点古怪,昨夜下了更大剂量的迷药,他过了一晚上就醒过来,比上次醒来的时间更短了。”王聪高并马过来,仔细端详朱则宁,摇头道:“他脸色红润,眼神清朗,确实是已经完全醒药。这可怪了,五日沉昏散是师门的独方迷药,使用了很多次,从来没有失手过。这其中的道理,可让人想不通。”莫聪远似是兴致极浓。他轻声问道:“瞧你小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担的草包样子,莫非还练过高深内功不成?”王聪高沉吟道:“他钱庄上人才济济,内家高手着实不少,有人指点教导,也不足为奇,但他小小年纪,又能练成什么气候了?多半是药粉存放不当,失了药效。”莫聪远笑嘻嘻道:“多半是这样。小子,你一脸悲愤,好像很痛苦的样子,真是这样吗?”朱则宁心中暗骂:“你风凉话说得好不漂亮。咱们设身处地,让我绑你在马上,也颠簸个十天半月,看你会不会满脸春风,一副享受模样。”他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但眼见身在荒郊野外,人马蒙尘,料想已经时日不短。不需另加猜疑,只听他们两个人的只言片语,朱则宁便已知悉,他们又认错了人,将自己误认成日昌钱庄的少庄主曾治。那曾治虽然品行不佳,偶然犯浑,但他胆小怕事,即使闯了祸,也不会结下这许多的厉害仇家。估计是钱庄的对头要绑走曾治,用以要挟曾庄主。至于他们要挟曾庄主,究竟意欲何为,朱则宁就不得而知了。他一番手脚弹动,扭头抬望莫聪远,口中呜啊有声。莫聪远故作惊讶道:“怎么,你有话说?”朱则宁连连点头。莫聪远道:“好,那你说吧,在下洗耳恭听。”却不拔出堵嘴的破布。见朱则宁急赤白脸,惊怒难言的窘状,莫聪远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这样被捉弄过几次,朱则宁知道他人品恶劣,不可理喻,便转而向王聪高求助,王聪高眉头微皱,似是感到于心不忍,劝道:“曾公子,事已至此,你说什么也都没有用,不如乖乖配合,惹恼了我师兄,没有你的好果子吃。”朱则宁有苦难言,怎么肯“乖乖配合”,他也是心头火起,将身子猛的一挺,想要挣下马来,那莫聪远早已有备,大手按落,消去了他的势道,粗声道:“你这个小兔崽子,也不知道怎样发落了中山五豹中的老大他们三个,他妈的,想必是你埋伏下厉害的帮手,助你杀了他们。那个白衣姑娘是你的小相好,是不是?那小娘子长得可真他妈标致,身手也甚了得,不知道她床上功夫怎么样?喂,是不是你把她睡了,提起了裤子就不认账,这才惹得她气呼呼的一路追击?”朱则宁听他说话粗俗,很是无聊,扭过了头不去理睬。莫聪远以为说中了他的心事,很为自己的见识感到得意,哈哈笑道:“你这小白脸,肯定是四处拈花惹草,欠下了不少风流债。他妈的,活得倒是滋润。中山五豹徒有虚名,一事无成,还搭进去三条人命,咱们太白三雄那可是盛名无虚,老子马到成功,手到擒来。嘿,你养尊处优,享尽了荣华富贵,落在老子手里,要教你好好反省生平喽。”言毕,眼眯一线,沉吟不语,自然是在认真的思索应该怎么样的炮制折磨,才好让朱则宁痛不欲生,进而“反省生平”。
朱则宁听到他亲口承认,果然与中山五豹是一伙的,为了擒拿曾治而来。他百口莫辩,哪肯坐以待毙,又一番挣扎弹动,手脚上的牛筋绑得异常扎实,丝毫不见松动,反倒使马儿受到惊吓,左右晃颠的奔突不已,莫聪远恼将上来,提起马鞭劈头盖脸一顿打,朱则宁挨了鞭子后身上疼痛,一阵哆嗦,那匹马的胆子很小,随之往前一阵猛奔,莫聪远大感有趣,说道:“这样甚好,我乘马驱策,不用鞭马,鞭你也是一样。”此君说话算话,果然一路鞭策,朱则宁的背上臀上,大腿小腿,留下了处处鞭痕。背心有金丝缕衣保护,毫无痛觉,其他各处,却是痛不堪言,想要不“乖乖配合”都做不到,哪里疼痛,身不由己的肌肉伸缩,便随了莫聪远的心意来控纵驾驭。莫聪远的鞭策得心应手,越加得意洋洋。
一路行来,莫聪远颇多刁难,饮食便溺,无不是加意的捉弄折磨,深为乐在其中。朱则宁饱受摧残,又口不能言,手不能动,整日苦哈哈的硬捱,好几次相机脱逃,都没有成功,反倒加倍的惨遭莫聪远花样翻新的一顿收拾。朱则宁咬牙忍受,心里边恨到了极点,自忖等到脱身之后,一定要将此人拆骨剥皮,粉身万段。王聪高心肠较软,却不敢得罪这位师兄,偶尔出言相劝,被师兄瞪个白眼,便嗫嚅着不敢再说。
他们绕开了官道集镇,专走荒僻小路,这一日,来到了一片槐树林里,两个人下马歇息,朱则宁自然又受到特别的优待,被莫聪远倒立着绑在一棵槐树上。莫聪远言之凿凿,说是这样能根治掉他的那股子傲慢。朱则宁故意用最傲慢的眼神睨视过来,被莫聪远当胸一脚,踢得鼻子里的清水鼻涕都咳了出来,糊了一嘴。莫聪远哈哈大笑,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清啸,莫聪远发出啸声回应,与师弟相视一笑,道:“大师兄来了。”莫聪远似是对这位大师兄颇为忌惮,生恐见怪,将朱则宁从树上松绑,还取来清水为他洗脸,不过,待见到朱则宁灰尘消尽,露出清秀的面容,莫聪远又气不打一处来,折了一段树枝,不断敲击朱则宁的脚心。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朱则宁已然知悉,这位莫聪远对自己的尊容很不满意,见不得别人五官英俊,一有时机,便要肆意侮辱,借此获取恶毒的快感。他明知若是知趣,至少装出逆来顺受的假象,也能少吃一些苦头,但偏偏总是梗起了脖子,越是挨揍,越要做出一副气宇轩昂,自命不凡的模样,为此招来加倍的责罚也是心甘。此刻便是这样,他强作欢颜,脚心越痛,笑容越欢,只是声音堵在了口中,听起来呜啊呜啊的,未免不够潇洒。莫聪远狠狠咒骂,却也别无他法。等到马蹄声清晰可闻,他抛下断枝,与师弟一起迎上。
那大师兄沈聪长白白胖胖,笑起来一团和气,是个乡绅一般的人物。只见他笑眯眯的翻身下马,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近,向朱则宁露出礼节性的一笑,接着反手甩出,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莫聪远的脸上,笑眯眯的斥道:“你这个笨蛋,抓错人了,他叫朱则宁,是日昌钱庄的一名伙计的兄弟,连钱庄的伙计都算不上。”
莫聪远的脸颊高高肿起,却也不敢顶撞,回望着朱则宁,眼神怨毒。朱则宁不惧反喜,再努力绽露笑容,心道:“你这个笨蛋,我几次三番说过,你总是不信,现在可好,累得我一路折磨,你也白忙活一场。”沈聪长又向朱则宁礼貌的点点头,轻声道:“不要害怕,这是误会一场,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朱则宁大感意外,想不到莫聪远这么混蛋,他的大师兄倒像是个讲道理的人物。心内感激,忙点头示意,呜啊的道谢。
王聪高向他看了一眼,小心翼翼道:“师兄,此人自认是曾治,有护卫跟班相随,曾亲自给人带路去往钱庄,又去寻访名匠张铁手,之后受到中山五豹的追击,有他的贴身护卫出手解围。这种种情由,小弟亲眼目睹,不知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其中的道理,想不通啊!”沈聪长摇手道:“我也不知道。总之呢,人是抓错了,这一点千真万确。我亲耳听到庞统向那位真正的少庄主问话,便是那个自称是段杰的家伙。这个朱则宁是山东人氏,在老家行止不端,跟一名俏寡妇有染,他父亲气恼困苦,便托堂兄将他带到了城里。”王聪高道:“原来是这样。我们怎么处置他?”沈聪长笑眯眯的问道:“你说该怎么处置?”王聪高道:“我……我不知道。”
沈聪长又向朱则宁露出他的招牌似的慈和笑脸,道:“小兄弟,这一路上让你受苦了,唉,真是好没来由,你一个好生生的小伙子,忽然受到了这番无妄之灾。还好我及时赶到。咱们误会消除,希望你冰释前嫌,不要太过计较。我这个二弟呢,素来喜欢折磨人,这个毛病很不好,我代他向你抱歉。就此送你回家吧。”朱则宁心道:“莫聪远一路刁难,确实很难让人冰释前嫌,但我这一路太不平安,遭受到层出不穷的麻烦,也习以为常了。我赶着回家,也不需你们送我。”站起身来,反过了身子要让王聪高给他解开绑缚。 水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