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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张冠李戴(8)

水天决 慕微光 4107 2021-04-05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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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张冠李戴(8)

  朱则宁收刀入怀,啧啧称奇,道:“这瘦驴灰白毛发,你叫它花花,那恶……黑狗通体乌黑,名字却叫毛毛。它们这样有灵性,竟能听懂你的吩咐,真是神奇。”那老者似是见他概不追究医治之事,心情大好,展颜一笑道:“这个嘛,我一个老朋友会耍些把戏,传了我两手,我就驯养了这两个畜生。”

  朱则宁听老者这样说,顿时两眼放光,求恳道:“原来老伯擅长驯养家畜,晚辈真是失敬了。我正有一件事颇为头疼,想要请老伯指点一二。”当即将那灰马的暴脾气给自己带来的这一路上的许多苦恼,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诚心请教改善的方法。

  那老者向灰马凝视了一会儿,说道:“这匹马膘肥腿长,蹄大如碗,牙口黄,尾椎短,像是大宛名驹。它是不是奔跑如飞,普通的马儿望尘莫及?”朱则宁挠头道:“它跑得是挺快的,是不是比别的马跑得快,我就不知道了。”略感尴尬,只因他在海岛长大,从来也没有骑过别的马。

  那老者见他面容窘迫,似是饶有兴味,点了点头,续道:“至于它不好相处,动不动就要发威的问题嘛,若我所料不错,那倒不是因为脾气暴躁,而是因为害怕。”朱则宁奇道:“是吗?它怕什么?”老者道:“我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它的主人动辄毒打,这灰马被打得怕了,一日不打,它就一日不宁,只因担心有更重的惩罚接踵而至,所以显出特别的暴烈难驯,不住的踢打反抗。”

  朱则宁恍然大悟,道:“或许真是这样的。它的主人冷酷无情,倒是一点不错。”本来想将如何得马,那沈聪长相貌如何,行事怎样,一一道来,转念一想,往事纷纭复杂,一言难尽,而且槐树林中还牵扯到凶杀命案,对这老者说了,徒然给人添加烦恼,实在没有必要。便欲言又止,没有说话。

  那老伯又露出那种饶有兴味的神情,点一点头,含笑道:“宝马良驹嘛,都是通点灵性的,耳濡目染,就随了主人的脾气,也不是朝夕之间说改就能改的。老头子提议呀,你还是要狠狠打它,就像平常那样,也就能控纵自如,行止随心了。”朱则宁跟它旅途作伴,敝帚自珍,听这老伯说要鞭策抽打,颇感舍不得,问道:“请教老伯,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能让它听话点?其实也不用怎么听话,只要它不跟我捣乱为难,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老者若有所思,道:“看不出来,你这后生心肠倒是不错,嗯,咱们荒野相遇,也是缘分一场,小老头就知无不言,给你说些御马常识。”当即双手比划,口中讲述,将骑马的坐姿,如何勒缰驾驭,怎样夹腹催动,何时喝令止步,种种乘马的要点,向朱则宁详细说了。

  朱则宁茅塞顿开,连连点头。那老伯的马经传授完毕,又向他细细打量,说道:“小哥风尘仆仆,似是长途跋涉,不知是从何而来,要到哪里去?”朱则宁道:“这个嘛……嗯,我从彰化府来,还要再往彰化府去,中间有许多的波折劫难,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反正兜兜转转,绕了好大的一个圈子。”

  何老伯哦了一声,重复道:“果真是绕了好大的一个圈子。”顿了一顿,他手中的柳条指向南方,道:“从此处往南走三里地,那五棵大松后面有一片乱坟岗,鲜有人至,小哥若是肯赏脸在那儿耽上几日,小老儿感激不尽。”朱则宁疑道:“乱坟岗嘛,那是埋死人的地方,我去那里干什么?”

  那老者似是有些耳背,没有听见他的话,续道:“小哥心肠很好,不该贸然涉险。我备有煎饼清水,一并放到石馆里,你也不用害怕,待到事了,自然有人前来接你出去。到时候海阔天空,小哥要到哪里去,悉随尊便。怎么样?”声调异样的平板,回望朱则宁,脸上似笑非笑。

  朱则宁越听越疑,心道:“这老伯说话条理分明,显然见多识广,是个年长智者,只是不知道说话好好的,为何会忽然胡言乱语。刚才说那什么‘黑家伙’,现在又提议让我住进棺材。唉,当真是不知所云,想来是他年老糊涂,忽然之间便会犯病发痴吧。”注目看去,却见他面色如常,眼神清湛,毫无失智的迹象,朱则宁不禁皱眉,不得其解。

  那老头肩臂一动,极缓慢的从怀里拿出一条细长的皮绳,静静的盘在左手上,沉默了片刻,忽地微微一笑,又轻叹一声,向朱则宁道一声别,起身便行。他来到溪边抓起了褡裢被卷,跨上驴背,慢慢走了。黑狗毛毛摇尾相随,翘起后腿在石上撒了泡尿,钻入树丛,倏忽不见。

  朱则宁满腹疑窦,怔怔望着他走远,过了片刻,有人赶着牛车从南而来,朱则宁上前招呼,才知道是附近村子里的一对夫妇走亲戚回来。他连日奔走,多遇事端,身上的衣服破烂得不成样子,几乎是筚路蓝缕那么夸张,当即决定跟着这对夫妇一同进村稍事休整。

  走出了三里多地,果然见到路旁有五棵高大的松树,松枝繁茂,遮天蔽日。朱则宁问起乱坟岗一事,那乡农甚是惊讶,说是乱坟岗偏僻边远,除了本村的村民,外人鲜有知情。朱则宁推想那老者该当是他们一个村的,但说起那老者的相貌举止,这乡农言之凿凿的认定老者绝非本村村民,那农妇嘴碎话多,更是板着指头将村中的老者形貌,一一的细加描述,果然并无人与那老伯相仿。

  朱则宁疑忌更甚,但推想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头绪,便也就抛诸脑后,置之不理了。他在乡农家里歇宿一晚,借了乡农的一套衣裤穿上,将身上的衣服简单搓洗,请那农妇缝补拾掇过,问清了彰化府的方位,次日又再启程上路。

  他依照那老伯的传授来控驭灰马,果然很见功效,轻松了许多。那灰马劣性发作的时候,他也折了一根柳条在手,高举低落,高声大嗓的佯装恐吓,却也舍不得真打,装腔作势一阵子,便丢掉柳条,翻下马背,抚摩着马头跟它轻声细语的交谈。

  朱则宁有样学样,也为灰马起了个名字,叫做老灰。灰马岁口几何,是老是少,他是看不出来的,但觉得它架子十足,脾气火爆,叫它小灰吧,恐怕它不会喜欢,便郑而重之的敬称为老灰。这样殷切讨好,孜孜不倦,老灰与它相处的越来越愉快,除了偶尔心情不好时还要尥蹶子踢他几下,至少已不再下口咬人。在路上奔驰如飞,不知疲倦,则一如往常。

  那老伯说过:“驭马之道,贵在令行禁止,什么时候,你要行便行,要止便止,那便是一大进境,也就可期人马合一,心意相通了。”

  朱则宁年轻要胜,心道:“老灰反应敏捷,上鞍就开跑,遇到泥泞碎石,它会自行调整速度步幅,行之一节,可谓已成;相形之下,那止步停歇的功夫,可就差得太多了。”他便在老灰奔行正速的时候,发出“吁”的一声来喝令止步,几次三番,总不见效,朱则宁锲而不舍,反复的教导示范,他从老灰的神情目光中,能看出老灰领会了意图,偏偏就是不听。他也不气馁,心想来日方长,慢慢调教,终要让它令行禁止。

  那何姓老者所猜的大差不差,这老灰确实在沈聪长手中吃了不少苦头。沈聪长自命不凡,把老灰驯养得也是这样。别人乘马,总需要勒动马缰,夹紧马腹,或者发话喝令,马儿才跨步行走。沈聪长为了显得与众不同,将老灰调教得一落马鞍便即放蹄飞奔,而且是猛地窜跃而出,显出威猛绝伦。行走途中,马缰微有侧重,老灰便须依命偏转,停身时则是一跃而下,任由老灰自行吃草,听到清啸,便快速奔回。

  朱则宁哪里懂得这些规矩,只是以为老灰天性古怪,生来就是如此。

  大路朝天,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无,任由他快马加鞭,纵情驰骋。朱则宁但觉劲风扑面,爽人心脾,发丝衫角飘飞了起来,劈啪作响,路旁的树木花草不住倒退,形成眼角里的一道流动的风景。他心下甚是舒畅,多日来接连受到困顿,心下颇有郁结,这时候被美景快意一扫而空。

  远远见到前方有一座高岭拔地而起,顶峰直插云霄,青翠葱茏,与蓝天白云融为一色,显出秀丽奇峻。渐渐奔得近了,看到那高岭地势险要,只有一道羊肠小径蜿蜒而上,左侧峭壁林立,右首的几丈外便是下临深谷,水声隆隆,有激流奔涌。

  他俯首马耳,轻声说道:“老灰,那山峰高耸,小径险峻,咱们便冒险一试,看能不能急速冲上,如何?”老灰似是听懂了他的意思,长嘶一声作为回应,四蹄翻飞的发力急奔,冲到了山脚下,老灰忽然平地里跃起老高,落地后四腿微弯,消去了一部分弹力,随即冲势不止,又继续狂奔。 水天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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