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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寺坞堡里,张承正握一卷《汉盗律》研读,心不在焉,不时斜眼去看南山林场上空斜飘的浓黑烟柱。
这绝不是普通的烟火,是狼烟。
恐怕整个阳关各处的人都能看到,也能认出这意义不凡的狼烟。
不断有阳关镇的乡老、长者骑着马,踩踏烂泥来到乡寺,询问任洪昌,任洪昌已不能再拖。
随着雨势退走,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关注林场上空的狼烟,他必须有所表示。
“奉亭长令,诸杂役少年、傅籍男子分发长兵,协同探索林场!”
本地出身的亭副是个体态臃肿的中年人,手握任洪昌签署的公文挥舞,对闻声聚来的大小少年呼喊,并指着刚出门的张承:“张承你做什长,自选部伍!”
已有亭卒从武库里抱出成捆的长矛,亭副转手一指又落在韩十三身上:“韩十三也做什长,自选部伍!”
云散日出,林场中李家骑从还在打扫战场,一具具完整、不完整的尸体从坡上搬到平地,散落各处的兵器、弓弩箭矢也被搜集堆叠摆放。几个带了猎犬的骑从搜寻四周,寻找可能的潜伏者。
高雷豹收拢,摆好高家骑从的尸骸后,接住赵岳递来的刀,高雷豹不做迟疑就朝自己左肘一刀,又向左大腿,右小腿腿肚子上各来一刀。
等他弃刀后,赵岳才拿着细牛皮绳紧步上前帮高雷豹打捆关节初步止血。
旁边空地上,李信已摘下头盔,也脱了锁子甲编织铁手套,洗手后亲自给四个伤员包扎伤口。
曹琼可能伤了脾肾,出血太多已经深度昏迷;麻骛大腿上被标枪扎刺,好在没形成贯穿伤,也没伤到筋脉,只要止血、不发炎就能保住这条腿;庞季脸上伤口又长又深,偏偏无法止血,这是最麻烦的;曹琨小腿肚子被一刀划开皮肉外翻,反倒好处理。
也只是李信看来好处理,其他骑从在远处各司其事,已经把这四个人当死人了。
就连高雷豹也有可能会在伤口感染中死亡。
李信手腕处绑着碧绿陨铁吊坠,仿佛一块常见的玛瑙石饰品。
左手压着伤口,以陨铁坠子接触伤者,右手拿董卓给的那半瓶桃花散轻轻抖动药粉,药粉落在伤口瞬间吸血,仿佛粉白色的粉笔灰沫吸取红色墨水一样。
本就有了止血措施,伤口出血缓慢,被桃花散药粉吸走血液后似乎就把血吸干了,没有新鲜血液流淌。
先是曹琼腰侧的恐怖伤口,再是曹琨小腿伤势,他出血量比庞季还要夸张。
庞季的问题是捆扎绳带止血的办法不能用,他脸部伤口持续出血,而不是出血多;麻骛的问题在李信看来也简单,无非就是拔出标枪后的伤口止血、包扎。
其他人看来这都是必死的重伤,意识清醒的庞季三人也有所觉悟。
十死九生的事情落在头上,刚剧烈搏杀后,反倒有些认命,配合李信包扎他们的伤口。
桃花散或许的确是止血神药,可也做不到当场止血,可李信手里这一瓶药粉就这么神奇。
见曹家兄弟用药后先后止血,庞季也有了信心,他坐地仰头,李信单膝跪在他身侧帮他清理脸上血污,庞季还说话:“中更,你说我这伤最坏能不能撑住三天?我想回乡去看看。”
一旁麻骛扭头来看,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腿上裤子已经被裁剪,标枪被皮肉卡住,反倒没多少血液流出来,只是伤口周围青肿臌胀。
李信露出笑容:“你脸上流的是鲜血,只是难止血。其实没有桃花散,能你血流到一定程度自能凝结长疤。你这伤反而最好说,不像麻骛、曹琼这么棘手。”
随着他左手陨铁坠子接触到庞季脸庞,右手握瓷瓶细长瓶口贴近伤口轻轻抖落药粉,庞季只觉得伤口有清凉之感,也有微微灼蚀感。
药粉落在伤口迅速止血,李信听到身边的麻骛长舒一口气,就回头给麻骛露出一个笑容,拿出一卷绷带迅速给庞季包扎,碍于手法裹了庞季大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眼。
这时候赵岳搀着高雷豹到身边,李信用左手轻轻挤压麻骛伤口周围,嘱咐赵岳去镇里买烈酒,而后又问高雷豹:“我聚起那么大狼烟,任洪昌坐不住的,他肯定会带人来探查,你觉得应该怎么说?”
高雷豹目光落在李信手里的桃花散药瓶上:“你觉得该怎么说?”
“伏牛山群盗从青狼滩过境,你就带人来追,一路追入林场,就放狼烟示警。你没想到这伙盗贼本在密林里避雨,竟然也隔着密林看到了狼烟,于是跟你们厮杀在一起。”
“而我呢见到狼烟,就带身边人追来探查,却见高家骑从多数战死,而你正处于危难之际。于是奋不顾身前来营救,乱战中拖住了这伙盗匪,随后我李家骑从赶来,聚歼于一役。”
李信目光落在自己一直挤压、按摩的麻骛大腿伤口周围:“战事激烈,贼人捡起你丢失的梭镖,投伤了麻骛。”
他没问麻骛伤口疼不疼,自己受过几次伤,血流如泉时,也感觉不到多少疼痛,更多的是未受伤前对受伤的抵触心理,还有受伤后的无助、惶恐心理。
伤势,带来的心理震动、创伤远比实际伤口要疼的深刻。
麻骛身上应该有十几道伤,其他都是皮肉伤,就腿上这标枪是重伤。
高雷豹面无表情:“这个说法你应该想了很久?”
“对,我想了二十天,或者是想了一个月。这样高家骑从死的有名目,你我又有功勋可拿,任洪昌那里也好做案宗。”
李信说着一顿,眼睛落在高雷豹脸上:“你我也知道,不是我逼着你们来林场里拼命,有人需要我这样的外敌,所以他给出了一个我不可能答应的条件。然后又告诉你们,说我会害的你们高家人没饭吃,最后你们就来跟我拼命。本来你也该死,可你犹豫了,还有些作用,我能容忍张开,也能容忍你。”
“其实我很大度的,远比你想象的大度。”
只要别挡路。
接下来的几十年、近百年的人间炼狱里,是没有道理、仁慈可言的。
不做准备,阳关六百户人,可能会在战争中消亡殆尽;或许一百年后的阳关人,已经和现在的阳关人不是一茬了,不存在血缘关系。
这就是群雄争霸,能让一个地区的人死绝,能杀的河水阻流。
百里无人烟,千里无鸡鸣。
到底是多么大的矛盾,能乱近百年,三代、四代人相互厮杀的那么酷烈。
与之相比,春秋战国反倒还有些人味可言,秦军也有许多优点。 李信的三国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