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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具残缺破损尸体或许十分骇人,可整整三十具惨烈战斗后破损的尸体排成两列摆在面前,虽有视觉冲击,可抵达这里的亭卒、傅籍少年们反倒有一些适应,麻木后的适应。
大约只有十具尸体维持完整人形,余下的或躯干重伤变形,或四肢被断。
任洪昌看着眼前这一切,一跃下马紧握手中马鞭,语气恨恨:“李中更,怎会如此惨烈!”
李信正给高雷豹包扎腿上伤口,略抬头瞥一眼,目光随即落到十几名亭卒后面的张承高硕体型上:“亭长不应问我,应该问高雷豹。我也是见狼烟升起,就带人来此巡查,就见高家骑从与伏牛山盗厮杀一团。”
任洪昌愕然,他才认出身边这个低头的人是高雷豹,潜意识里已经当成了死人,竟然得到李信救治?
高雷豹声音哽咽,含恨按着李信策划的那样大致说一遍:“幸苦李中更来援及时,不然我等就枉死林场中了。”
任洪昌深深盯着高雷豹,侧头看身后亭副、亭卒:“搜索周边四五里,看有无潜逃盗匪!”
亭卒、傅籍少年恋恋不舍散去,韩十三更是紧握拳头,浑身充满力气。
不知是错觉还是突然注满的自信心,虽无言语交流,他总觉得手里临时聚拢的傅籍少年更顺服了。
遣散带来的人后,任洪昌沉声讲述:“击斩盗匪十余人,这是一桩大功。两家骑从本就是乡勇,有击贼、擒捕之责任。可高家骑从几乎败亡一空,今后若生反复,祸可诛族。”
高雷豹迟疑不定,他跟任洪昌不熟。
其实李信也不熟,就说:“我和高雷豹说的俱属事实,只希望亭长能从县寺那里多申报一些抚恤。这里死了高家十六个青壮,都与高雷豹亲近、友善。所以高雷豹还要活着,他活着才能护持这十六个家庭。”
高雷豹紧跟着表示:“任亭长,我不能死。我若死了,我的这些弟兄就真白死了。”
任洪昌难以理解,也是迟疑不语,现在让高雷豹重伤不治才是最妥善的处理办法,知情人越少越好。
李信继续表态:“亭长,你我两家之言就想把高家十六条人命说明白,恐怕力有不逮,怎么说都会有人质疑。若高雷豹来说,自然能令人信服,高家族裔也会信服。”
这可是十六条高家青壮的性命,这十六人的家庭、近亲若执意复仇,或拦截郡守、督邮、刺史车驾告状伸冤,都会引来灭顶之灾。
党锢引发凉州官场秩序坍塌,可大汉基本的秩序、权威还在。
十六条军功地主家族的亲属人命,又是郡县治安兵役在侧的乡勇、骑士义从,他们的命、地位比寻常汉家百姓要高。
他们若这么死的不明不白,传扬范围越广,引发的人心混乱就越深刻。
必须要有一个立得住脚的官方说法,高雷豹的供词就是最为强力的铁证,难道高正盛还能站出来当众指着高雷豹的鼻子说他撒谎?
可以肯定,这里事情的真相会从曲家、高正盛,以及李家骑从,扈彪手下一票无产恶少年嘴里流传出去。若早早立下一个官方说辞,这些小道消息、另类看法自然立不住脚。
任洪昌深深望着李信,心中惶恐之色浮于面表。
身为武威郡大族子弟,任洪昌就算没见过勇悍、嗜杀的猛人,也听说过。再勇猛的人,就像一头老虎,你离他远远的自然会安全,没必要害怕。
可李信杀了高雷豹的伙伴、羽翼,还能引着高雷豹反戈……这反的虽是高家,可也是高雷豹自己。
不清楚李信是如何劝服高雷豹的,这种揣摩人心的心计实在是太过恐怖。
不同于老虎,这是毒蛇,追逐你,观察你,给你致命一击。
李信也疑惑,不清楚任洪昌怎么露出这种奇怪神态,以为身后有什么变化,还扭头看一眼。
搜索周围的队伍中,鹿腿止不住心悸,神情不自然:“阿承,跟在李信身边那四个人都是重伤,李家其他骑从也就衣甲沾染血迹,没有参与赌斗。你说是不是李信五个杀了三十个人?”
“应该是,他那身黑光宝甲价值千金,麻骛几个人有筩袖铠、铁札骑甲,都是好东西。”
张承侧头看远处那一排高家青壮尸体,这是高家这一代里的英杰,或许这一代高家人里还有更出色的,可是却被高雷豹这拨人压制难以出头,所以这些死亡的高家青壮,如果不死的话,二三十年后会成为高家各个方面的负责人。
小到青狼滩牧场牛马配种,大到高家祭祖,都可能归这拨人执掌。
现在,这伙高雷豹聚集起来的高家青壮尽数死绝,那自有其他高家人冒头。
高家族丁三百余户,不缺人。
忙碌到中午,亭卒、傅籍少年们才协同李家骑从将战场打扫干净,小到断裂的箭矢,再到死者断臂等等之类,都尽数运回乡寺坞堡。
十四名伏牛山盗头颅被斩杀,清洗干净后悬挂在东大桥边上,每个头颅下挂狭长木片,书写姓名及一些有档案可查的罪名。也有四个头颅不知姓名,只挂着‘伏牛山盗’四个字。
王威独目的头颅悬挂在那里轻轻飘动,曲礼、曲义打马经过时,曲礼勒马细细看一眼,回头对身后步行的董驷、黄甫微微颔首,就轻踹马腹渐渐加速疾驰走了。
曲义面无表情,被十几骑簇拥、裹挟着紧步追随。
留下董驷、黄甫两个伏牛山盗头目,两人看都不看王威这十四颗脑袋,一个牵着驽马拉车走在前面,一个在车后推搡,完全的小商贩行头。
等他们迁移到白虎桥,将会拥有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曲驷,曲甫。
乡寺坞堡里,李信接住任洪昌递来的厚厚卷宗,每一页纸末尾都有李家骑从的签字、花押,
他也找到了高雷豹的两页供词,上面都有签名花押,这一刻所有人都绑在一艘船上,李信提笔签名,并签署自己的新花押。
高雷豹的花押是‘雷山’简笔画一样的图案,就是个闪电劈打山岗的团。因画的熟练,所以一笔勾勒线条流畅,内容虽简也不是轻易能模仿的。
原主李信就有花押,日记本封面下第一页就是花押,书信末尾也会留花押,花押图案是‘鱼儿出水甩尾’。
这次李信签名后,绘画自己的新花押,是‘七曜’,既一个圆圈被六个等大的圆圈包围,七个圆圈里分别写着‘金木水火土日月’。
任洪昌细细看一眼李信的新花押,另说:“王威是积年巨盗,乡寺、郡府立有不菲赏格。案宗呈报后,郡府必然来人检验首级真假。这回算起来你救援高雷豹是一功,击斩王威也是一功,且威名广布,说不得新任郡守会征辟中更。”
官吏有正常晋升体系,若新郡守、刺史征辟治内的贤才、豪强,也是可以跨越发展的。
可主官调离后,这样征辟来的官员也站不住脚,会作为跳板另谋他路。
任洪昌如此提醒,李信也不以为意:“我平生志向是以羽林郎入仕,非是公卿幕僚。” 李信的三国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