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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寺坞堡前,任洪昌也是全副武装,负手仰视林场上空渐渐飘起的浓黑烟雾。
斜风细雨遮不住烟雾,略寒气候反倒让任洪昌及一众亭卒十分舒畅。
铠甲本就沉重,穿戴在身重量均摊后倒也能忍受,最难忍受的是闷热,不透汗。
上百斤的战斗负重可以承受,难受的是闷热,这与人的意志力、训练关系不大。
“他在呼唤救援,现在也只有他敢纵火生烟,其他两方人都不敢见光。他生烟,说明事态如他预料的那样。”
任洪昌略有犹豫,很想现在就带领亭卒杀入林场解救李信。
生烟待援意味着赌斗已经变质,不是之前与曲家约定的那样两家各出五人,进行一场公平的搏杀。
曲家雇佣来的伏牛山群盗或许没有遵守曲家的要求,多带了一些人,坏了约定;那李信生烟唤来援军捕斩超过五人的伏牛山群盗,用这些人的头颅做证据,足以让曲家无话可说。
也有可能是第三方人插手,也是一样的,只要李信获胜,捕斩七八人,那就能让曲家无话可说。只要捕斩超过五人,李信还活着,那李信生烟待援一事就没人能说什么,最先坏规矩的不是李信。
若李信被杀,或捕斩人头少于五个,那就没什么道理可讲了,一切的罪责、恶毒、阴险名声都将扣在李信头上。
同理,现在李信生烟待援,说明曲家这边已经坏了规矩,错不在李信。
那自己身为亭长,林场生火冒烟,带人前去扑火、探查也是合情合理的,曲家也不能过于指责什么。
可自己带人抵达战场,李信却身死,那该怎么收场?
或许自己可以带着亭卒与高家人一起剿杀伏牛山群盗,事后给李信追授一个义勇、捕盗的美名。这样的话,曲家的怒火就由自己一个人背负,这压力有些大。
他沉思不语,不时抬头去看那直窜天际,随着雨云向东边倾斜的浓黑烟柱。
东大桥边上的客栈里,李亮双臂环抱在胸前眺望西北方向的麻子山,那里雨云已经散了,露出蔚蓝的天穹,明媚阳光落在麻子山上,一片新绿。
那让人看了就暖暖的光幕正缓缓压来,李亮面无表情。
脑海里闪过吞服水银中毒随时可能死亡的张孟达凄惨模样,闪过舅舅高正盛一瘸一拐走路时倔强、刚愎的神态面容,也闪过高雷豹狭促、或张扬夸张的笑容,也有高颖看什么都好奇跃跃欲试的漆黑大眼睛,还有李信看什么都淡漠,仿佛无动于衷的眼神。
还有父亲李朔领着阳关义勇救援县城时的模糊背影,最后李信幼年、少年时拘谨的影像刚浮现在他心田,就消散不见,随即出现的是现在李信那双看什么都淡漠的眼神。
在外四年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可现在一张大网就在林场里等待,可能自己永远都不会清楚他在外四年经历了什么。
林场中,搏杀还在继续。
“甲衣是挡箭的,难挡刀剑!”
李信持刀扎穿一个面熟的高家骑从,将他钉在松木树干,隔着蚩尤面甲黑漆漆两个眼洞,他把对面青年的痛苦看的很清楚,似能感同身受,脑海里也浮现将死高家青年的家属身影,又是一个与原主李信有旧的高家人。
他身上戎袍早已在乱战中被砍破,仿佛渔网一样挂在身上,水漆光洁的黑光甲表面是七横八错的刀痕。
就这一瞬间,又有一个伏牛山盗匪抬手一刀斩在李信肩背,李信只是身子晃了晃,对面前怔怔望着他目光乞求的青年说:“你能挡刀剑的只有刀剑,可我还有黑光宝甲!”
“别……放过我。”
李信隐约听到虚弱声音,转身抽刀时刀刃以大角度与对方创口摩擦,刀刃轻易划开对方的肚皮,罩在身上的生牛皮甲稍有阻塞感,也仅此而已。
这时候麻骛亢奋长嚎一声,身上步兵筩袖铠已被乱刀斩破几道痕迹,铁甲阻碍下,刀刃也只是划破铁甲下的细毡征衣,只有寥寥几刀也斩破征衣,划破麻骛皮肉,伤口渗血已将周边征衣染红。
麻骛盾牌已丢弃,左手提着一枚血污满满的头颅挥舞,右手持刀追着一个受伤倒退的伏牛山盗乱砍,两个伏牛山盗企图夹击他,但只是原地挥刀乱砍,仿佛双腿灌铅追不上麻骛。
他们打顺风仗可以,抄掠平民可以,真到亡命搏杀时,这些盗匪已经习惯了浑水摸鱼。
那些不习惯浑水摸鱼的盗匪,早就死了。
受伤的伏牛山盗终于发出一声绝望哀呼,被麻骛一刀砍断半截脖颈。
曹琨小腿被砍一刀,皮肉外翻血流如注,他依旧蹲伏在庞季身边,他身后是不知死活已经昏迷的曹琼,而庞季脸颊上被一刀划破,血液顺着下巴形成一道血线滴落。
他面前三四步处是死不瞑目的王威,他脖子上插着一根弩箭,近身搏杀之际被曹琨一箭射杀,曹琨付出了小腿重伤。
擅长投掷标枪的高雷豹终于建功,一记标枪射在麻骛大腿,麻骛忍痛退到曹琨身边,相依在一起相互扶助。
余下几个伏牛山盗匪企图围攻李信,没有破甲兵器,也无长杆兵器,更没有钝兵器,他们先后被李信砍死,还有一个被高雷豹投掷的标枪意外扎死。
坡上前后搏杀不到三分钟,双方不留余地,就一地伤员,没受伤的就李信和高雷豹。
还有行动力的伤员是最恐怖、残暴的人,李信警戒高雷豹的标枪,没法去补刀。
而伤员又躲开他,或挣扎起身步履蹒跚,或攀爬匍匐去与受伤的麻骛几个人拼命。
高雷豹紧紧握着标枪,有些手抖,语气仓惶:“李信,你凭什么有价值千金的黑光宝甲?你可知道,我们这些人杀死你,才能拿多少钱?”
蚩尤面甲下,李信脸上汗水密布口干舌燥,持甲字盾护在面前,声音干哑:“我不想知道,我有个提议。你回去杀了高正盛,或高秋燕,我养你两个儿子,每人给牛马各十头!”
高雷豹目光凄凉,扫视一眼周围散布已经死亡,或正在死亡的族中弟兄:“你觉得我还能动手?”
嘈杂脚步声、呼喊声从坡西传来,李信扫视一地残尸、亡者:“你也可以选择跑,青狼滩出口我已让扈彪封了,你跑不掉。不过乡寺那边还有一条出口,你跑到任洪昌面前,他可没理由杀你。”
高雷豹歪头瞥一眼围上来的李家骑从,迟疑:“当真?”
“不骗你,你是我哥的手足兄弟,比我还亲。杀了你,他会恨我一辈子。”
李信依旧用目光扫视周围死伤狼藉的高家骑从、伏牛山盗匪,语气干哑:“你现在跟张开一样,张开还活着,可他已经死了。你不会再威胁我,也不会再威胁别人。”
张开的伙伴、亲随死的死散的散,张开还活着,可羽翼依旧折损大半。
这不是战损,是张开一手造成的,他在乡党眼中的人设已经毁了,不会有人追随他,已成了废人。
高雷豹很干脆的丢掉手里标枪,垂头啜泣,围上来的赵岳提刀架在他脖子上,扭头来看李信,似乎李信一个不经意的暗示,赵岳就能手抖除掉高雷豹。
李信揭下面甲,露出汗水密布的脸庞,周围李家骑从恣意挥刀,残忍补刀。
喘几口新鲜空气后,李信饮一口水问:“还以为你会冲在在前,为什么躲在后面不动手?”
高雷豹抬头,摇摇头:“我也不想沾你血……我还想活着,活着才能知道事情真相。” 李信的三国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