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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息隆。”离羲咬牙念出了那只魔的名字。
“嗯？小姑娘，你认识我？”任息隆低笑了一声，饶有兴趣地看着离羲。“我自然认识你。”离羲回答。
蔺昀握紧了离羲的手，闪身挡在了离羲面前：“你想做什么？”
任息隆瞥了一眼蔺昀，并没有过多地在意蔺昀，还是看着离羲：“小姑娘，我在这里也呆了上百年了，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离羲拉了一把蔺昀将蔺昀拉回自己身后：“蔺昀，你别挡住我面前。”蔺昀一愣：“可是我……”“你闭嘴！”离羲呵斥道，“蔺昀，听话。”蔺昀不明所以地看着离羲，默默地闭上了嘴。
离羲这才又看向任息隆缓缓地开口：“你修为已有七百多年，难道自己就没有能力打破结界吗？非要再一个人帮你作甚？”
任息隆挑了挑眉，看着离羲的目光越发探究：“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小姑娘，你这是……会读心术不成？”
“你管我会不会读心术的。”离羲冷哼一声，回头看了看蔺昀道，“我可以帮你打破结界放你出去，但是，你不许动他。”
“原是要护着你的小情郎啊。”任息隆低笑，“小姑娘，你是不是有些太高估自己了？就你这修为可没办法帮到我，除非你入魔，利用你的戾气……”任息隆缓缓地向离羲靠近，“说实话，我很喜欢你，你要不要拜我为师？以你的资质，将来成为魔帝根本不在话下。”
如果当年有这么一个选择，离羲会答应，但是现在……离羲退缩了，若是自己入了魔，那么自己和离榭应该怎么办？
“你想的美！离羲天资聪颖，将来可是仙君、神君的人物，你们这肮脏的魔物滚远点！”蔺昀骂道，举起剑指向任息隆，“要杀要刮你直接上就是了！啰里啰嗦地做什么呢？！恶心！”
离羲与蔺昀紧紧地十指交握，离羲看着蔺昀，是了，十五岁的自己还不够强啊，还根本没有资格和任息隆谈条件。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自己少时就那么地糊涂，明明拥有先天独厚的资质却不知珍惜。
肮脏的魔物……在蔺昀心中魔物是肮脏恶心的，可是为了离羲，他到底还是成了他最讨厌的模样。
“蔺昀，对不起。”离羲再一次开口道，“对不起。”蔺昀疑惑地看了看离羲问道：“离羲，你怎么了？”
“看来你们两个都是倔强得很啊。”任息隆轻轻地叹息了，然后又幽幽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如这小姑娘所愿，来玩一个游戏吧。”
一样的对话，一样的游戏，只是这一次，离羲紧紧地抓住了蔺昀的手。
“离羲，你放手。”蔺昀动了动手说道。“不放。”离羲回答。蔺昀笑了起来：“你就这么喜欢我？”
离羲沉吟了片刻然后仰头看向天空轻轻地说道：“给我弹首曲子吧。就给我弹一首《栖新垅》。”
蔺昀不解：“啊？什么东西？什么曲子叫《栖新垅》？这如果是你做梦梦到的曲子那我可弹不出来啊。”
“接下来你弹的这首曲子就叫《栖新垅》。”离羲回答道，“我已经取好名字了。”离羲一把说着一边松开了蔺昀的右手，“弹吧。”
蔺昀动了动左手还是被离羲握得死死的：“好你个离羲，想看我笑话不成？明明知道我是个左撇子还不让我用左手。”蔺昀轻笑着说道。
“我就想这么牵着你的手，以后没有机会了。”离羲轻轻地说道，“弹吧。”
蔺昀没有再说话，泠泠琴音，凄苦悲怆。
该把眼睛还给他。离羲想着，或许让自己回来就是为了偿还他这一双眼睛吧。离羲一手不断地摩挲着蔺昀的左手，另一只手悄悄地捡起了地上的剑。
“蔺昀，谢谢你，谢谢你喜欢我，是我负了你。童言无忌，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就把我们小时候说的那一切当成一个笑谈，我不想要你忘了我，但是我更不想你为了我画地为牢。”
蔺昀的琴音顿了一下然后又地续了上去：“离羲，你今天说的话我怎么都听不太懂？”
“对不起，对不起，蔺昀，对不起……”离羲絮絮地说着，似乎要将一生的歉意都和蔺昀说完一般，“蔺昀，对不起，接下来的路，要你一个人走了。”
离羲举起剑一狠心向着自己的眼睛一剑划下。
活生生地剜出双眼是真的疼，离羲在一剑挥下之际咬破了自己的下唇。失去双眼，蔺昀当初到底是怎么样忍住这样子的疼痛的，那样平静地和自己说话，和自己嬉戏打闹。
离羲想哭，却只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咬得鲜血淋漓。
“离羲，你怎么在发抖？”琴弦猛然崩断，蔺昀惊慌地问，然后握紧了离羲瑟瑟发抖且一片冰凉的手，“离羲，离羲你怎么了？害怕吗？别怕，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蔺昀，记得、我、我刚才说过……的吗？不管、不管……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一直、一直看着……看着……我……”离羲死命地压抑着喉咙之中的痛苦呻吟，还有那满心的酸楚悲恸。
蔺昀连忙反手去抱住离羲：“我一直都是听你的话的，但是这次真的不可以。离羲，你怎么了？你快告诉我，你怎么了？”
“蔺昀……”离羲拉着蔺昀的手伸到了自己的脸上，触摸到自己脸上粘稠一片的血，“你感觉到了吗？”
“你哭了？”蔺昀自然能够感受到指尖触碰到了液体，但是却是一片温热粘稠的液体。
离羲知道自己的血还在流淌，染红了蔺昀的指尖：“是血。”
“什么？！离羲你……”蔺昀一时情急，也忘了当下的处境就这么回过了头来。
在蔺昀回过头的那一瞬间，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扯走了离羲。
姜吾尊扯起离羲，一个转身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蔺昀看过来的目光，顷刻之将，天地失色，万物停滞。
“你是谁？”姜吾尊嫌弃地看着一脸是血的离羲，用一种难以言说的语气问道。离羲抽了抽嘴角：“你拉着我问我是谁？”
“你更不会是叫妘离羲吧？”姜吾尊继续道。离羲顿了一下：“嗯……如果我就是这么刚好叫这么个名字应该怎么呢？”
姜吾尊发出一声蔑视的叹息：“居然还真是你，你可真是丢脸的，丢你爹的脸，上神廷的脸，乃至孤皇的颜面。”
离羲的刺顿时冒了全身，一时之间也忘了自己眼睛都疼痛，冲着姜吾尊就喊：“你有病啊！你是谁啊你！会不会聊天！不会聊天我可以教你。一进门就损人，你简直就是无可救药了！”
姜吾尊冷着脸皱了皱眉然后一把掐住了离羲的脖颈：“你要是厉害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出来，别以为你是万纭的女儿孤皇就不会把你怎么样！”
“欺负一个孩子，你算个什么男人！”直接告诉离羲自己绝对打不过这个自己已经看不见了的男人了，但是还是嘴硬地再补上了一句，“欺负孩子，你真丢人！”
又是“孩子”！还真不愧是万纭亲生的女儿。
姜吾尊冷哼一声然后抬手结出一个小小的法印，然后将这个法印往离羲额头上一拍。离羲顿时就倒了下去，姜吾尊蹲下身，右手五指分别按在了离羲面部的五个穴位之上人家向上一提便提出了一道虚体，地上残存下一个离羲的肉体。
姜吾尊抓起那具肉体一下子甩进了结界，然后沉着脸提着自己面前的那个离羲拉进自己脚下结出的法阵之中，法阵光现，阵中二人没了身影，天地恢复了颜色，时间继续。
蔺昀回过头来却没有看到离羲：“离羲？离羲你在哪？”一只手抓住了蔺昀幽幽地说道：“那女娃剜了自己的眼睛，再也见不到你，按理来说这个游戏你赢了。但是这个女娃娃命不该绝，有贵人相救，所以，你还是输了。”
蔺昀总算是看到了结界之中的离羲，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遇上她，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要赢了。”
姜吾尊提着离羲跃出错世，一把把离羲丢向了离榭和万纭的方向。
“丫头。”离榭连忙接住离羲，一眼看到了离羲紧闭的双眼和离羲眼下的血迹。
离羲拍了下离榭道：“丫头什么丫头，叫姐姐。”离榭愣了一下，然后用力地将离羲揉进了怀里轻声骂道：“混蛋。”“叫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离羲闷闷地说道，然后也抬手抱紧了离榭，“帝君，我眼睛好疼。”
“离羲的眼睛怎么了？”万纭皱着眉，扭头质问着姜吾尊。
姜吾尊原本是盯着离榭看的，听到这一句质问顿时就怒了，一眼瞪向万纭：“万纭！你敢用这种语气和孤皇说话，别忘了你的身份！”
“岳父，我先带离羲回神都疗伤。”离榭打横抱起离羲对万纭说道。“站住。”姜吾尊出声阻止道，目光探究地看着离榭，姜吾尊的语气高傲得不可一世，看不上离榭。也有自己的傲气，也瞧不上姜吾尊，语气之中少有地夹带着少年的狂气：“不错，大帝想要怎么样？”
“你的父母是谁？玉城离氏和谁的孩子？”姜吾尊皱着眉问道。离榭回答：“这不劳烦大帝的关心。”
姜吾尊冷笑一声道：“少年人，别太年少轻狂了，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本君这个年岁也已经找过了年少轻狂的岁数。”离榭回答道，“神都和神廷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也请大帝不要逾越。”
姜吾尊想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好笑地看着离榭：“可笑！你怀里还抱着上神廷的令煦少姬还敢和孤皇说让孤皇不要逾越。”
万纭一愣抬起头问：“什么令煦少姬？”姜吾尊颇为蛮横地回答：“孤皇刚册封的上神少姬，赐号令煦氏。”
“我眼睛疼！”离羲实在忍不住双眼的疼痛喊了一声。
离榭一心只在离羲身上，这下子更不想搭理姜吾尊了，绕过姜吾尊就要走。
“离榭！站住！”姜吾尊又一次喝道。“我的夫人受伤了！她耽搁不起。”离榭愠怒地说道。万纭也侧身去拦姜吾尊：“大帝！离羲需要立刻去疗伤。”
姜吾尊冷笑：“怎么？眼睛都已经剜出来了，走得快一点难道就能再生两颗眼珠子出来吗？”万纭看了看瑟瑟发抖的离羲，再想想平日里离羲风风火火的样子更是心疼了：“至少可以不让她一直这么疼下去。”
“哼，去吧。”姜吾尊冷哼一声松了口。离榭立刻抱着离羲绝尘而去，生怕再耽搁一须臾。
“万纭，你先留下来。”姜吾尊放走了离榭却没有放走要跟上的万纭。
“谢过大帝出手相救，大帝还有什么事情吗？”万纭不耐烦地看向姜吾尊问道。
姜吾尊走上前抬起手拍了拍万纭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万纭，孤皇可告诉你，离榭这个人不简单，你那个女儿你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万纭一愣看向姜吾尊：“因为帝熪？”姜吾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可不止是一个帝熪那么简单。”
姜吾尊一边说着一边往荷叶后瞥了一眼，躲在荷叶后面充当空气的芈芮连忙行礼：“小神拜见大帝。”
姜吾尊只看了芈芮一眼就又收回了目光，也不知道对谁说话：“有一个神裔的纯脉之魂，还有这么一个下神神明，孤皇不理会世间事十万年，这世道可是越来越有趣了。”
“还有，别以为孤皇会忘了你女儿做过的事情，孤皇向来赏罚分明，她不应该做的、做错的孤皇不会忘记。私引天劫，篡改历史，两桩罪行，孤皇一并记下了。”姜吾尊一边说着一边逐渐没了身影。
万纭沉吟了许久没有没有说话。芈芮唤道：“哥哥？”万纭回过神看了看芈芮冷淡地道了一句：“芈芮，好自为之。”
芈芮久久地沉默着，片刻之后自嘲一下：“呵。” 帝君泽世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