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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九醴。”离羲任由雨水在自己身上放肆着，脸色阴沉地看着姒九醴，“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我的回答很明确。”姒九醴咬牙道，“你只是要保护你而已。”
“你的保护是什么保护？”离羲问道，“是牺牲离榭的保护，对不对？”
“我也救过离榭。”姒九醴的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被雨水浸的，还是哭了，“少姬，我也救了离榭一次啊。往生簿被篡改，全天下乱成一团，大帝的意思是毁去往生簿全部重写。而毁去往生簿就是将一个人完完全全地抹去。如果大帝要抹去往生簿，那么离榭也会没了。我知道离榭没了少姬你会伤心。所以我去找弥补的法子，我去闯始祖的陵寝，丢了半条命在里面换出一个修补往生簿的法子。少姬，在我出来的时候就连大帝都觉得我命不久矣了。我也是救过离榭的！我为了保住离榭这个人丢了半条命，但是这不是我所愿的，我的命是要留给少姬你的。”
一向玲珑心思都离羲在这个时候却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喜欢我？”
姒九醴张唇就要喊出答案，片刻之后却又深深地咽了回去：“我是少姬的侍从，一条命自然应该是为少姬抛洒的，我就是不想为离榭浪费，更见不得少姬的命为离榭丢掉，这根本不值得！”
离羲摇了摇头：“九醴，如果用值不值得去衡量自己做的事情，那么未免也活得太没有意思了。”
离羲说完这句话抬头看向天际，雨还是那么大，却不能扑灭一点天裂之中的烈焰。
离羲低笑了一声：“天火焚城，洪水横流吗？真是有趣。”
“少姬……”姒九醴低低地唤着离羲。
离羲在雨雾之中跑了起来，姒九醴连忙追在了离羲的身后，跟着离羲跑过一个个灵力光柱。
雨虽说是下得很大，却没有一根灵力光柱受到雨水多影响，那些灵力光柱依旧有力地撑着结界，捍卫着天下苍生。
离羲跑过一根根灵力光柱，偶尔停下脚步画上一道符箓打上去。
等看完最后一根灵力光柱，离羲也已经围着苍山跑了一圈了。
“这些东西我都看过了，不会有事的，撑得住，你们在这里看着，我要去雾恶城。”离羲转头说道。
“不可以！”姒九醴立刻大喊着拒绝了离羲，“少姬，你的职责是守着苍山，不能离开。”
“苍山不会出问题！”离羲也提高了音量，“你们都很清楚，苍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你们才把我放到这里来的！而雾恶城，是最危险的地方，在刚刚的预知梦里我都看到了！那里不仅有妖兽，有天火，就连羋芮也在那里！我的夫君在那里，我必须过去！”
“离榭不会死的！”姒九醴喊道，“离榭或许会受伤，会疼，会伤得很重，但是他没有死劫。”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死劫？你说我的死劫是因为离榭，那如果我躲过了这个死劫，离榭会不会就顶替了我这一个死劫？就算是他不会死，我也见不得他受伤，我也见不得他死！”离羲道。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你的命比离榭的重！重太多了！”姒九醴几近崩溃地喊道。
离羲转身不去看姒九醴：“在你心里就算我比全世界重要，而在我心里离榭也比我重要。若是为他而死，我死而无憾。”
“不要、不要。”姒九醴连连摇头，跑到离羲的面前，重重地跪在了离羲的面前，哀求地去拉离羲的手，“少姬、少姬我求你，我跪下来求你可不可以？我们不要提死，我们把离榭忘了吧？少姬你这么厉害没了离榭难道就不行了吗？我们不管他了，我们就自己好好的活着好不好？我们不要去管他。”
离羲摇了摇头：“九醴，你还是不明白。没了离榭，我是真的不行。我一定要去到他的身边，我不想和我父亲一样守着一个没有他的世界，没有了他，这个世上就没有爱我的了。”
“那我呢？”姒九醴问道，“少姬，我也可以，我爱你。”
离羲冷漠地看着姒九醴，说出的话比离羲的眼神还要冰冷：“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姒九醴跌倒在了雨水之中，离羲抬头望向天际，已有大半片天空被撕裂了，熊熊烈焰在天裂之中燃烧着，威视着人间。
必须尽快赶到离榭身边，离羲脑海之中又浮出适才在梦境之中看见的那一幕，顿时心口一阵绞痛。
离羲深吸了一口气绕过了姒九醴要走，才走出一步脚踝便被拉住。
离羲皱了皱眉回头看向姒九醴：“姒九醴，放手。”
姒九醴摇了摇头：“少姬，你是离不开苍山的，你以为，大帝会允许你这般不拿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吗？奉命阻拦你出苍山的，从来不止我一个人。”
离羲再抬起头就看见了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上神。
“如此说来，我要离开就得和你们打一场了？”离羲低笑了一声然后祭出了奠九，奠九被雨水冲洗的干干净净，微微泛着红光。
“请少姬留守苍山。”一个上神说道。
“请少姬留守苍山。”一大群上神齐声喊道。
离羲嗤笑一声：“要打就打，我绝对不会留在苍山独活。”
“少姬！”姒九醴急得大叫，“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不要这样子可不可以？”
离羲恍若未闻，提着剑一步一步走上前去，迎上那些上神。
为首的一个上神皱了皱眉然后也拔出了剑：“少姬，对不起，若是少姬硬要出去，小神就只能对少姬不敬了。”
离羲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请赐教。”
若是按照常理，离羲在上神的手下是走不过二十招的，但是这几日离羲生在了这灵力极为充沛之地，不断地汲取着灵力，倒是让离羲的修为精进了不少。
姒九醴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地看着离羲与那个上神打斗，那个上神不敢真的伤到离羲，所以多有收敛。离羲虽说是竭尽全力，但是这几日的积累到底不敌常年修习的上神，被那个上神纠缠着，怎么也无法脱身。
姒九醴动了动手指召唤出一股灵力，咬了咬牙打出一条缚神索，离羲在打斗之中不防备被缚神索捆了个结结实实，奠九也脱手落在了地上，灵光一闪回到了离羲的乾坤袖中。
“啊！姒九醴！”离羲愤怒地吼道。
“对不起少姬。”姒九醴走上前，打横抱起了被捆的结结实实的离羲，“这一次我必须违背你了。”
“姒九醴！你放开我！你放开我！”离羲尖叫着喊着，“姒九醴！你混账！你不是说会为我办任何事情吗？”
“少姬，你越挣扎缚神索就会捆的越紧，所以你不要动，就不会有痛苦。”
姒九醴沉默地将离羲抱回了房里，用灵力烘干了离羲的衣物，架了个火盆给离羲烤火，然后退出了房间，跪在了房门前，重重地叩首在地：“少姬，对不起。”
天空像是再也承受不住顶上的烈火，猛地绽开一道大口，滚滚天火飞落下来，砸在结界之上，结界有力地挡住了那一颗颗的天火，泛起层层涟漪，然后将那些天火粉碎，倒像是绽放了多多烟火般，还颇有几分美艳。
姒九醴仰起头看向天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姒九醴心下一惊连忙又跑了回去。
屋内一片凌乱，离羲倒在地上，竟是挣脱了缚神索，只是这个代价便是离羲的周身出现了道道的血痕，那是强行冲断缚神索时缚神索本能的收紧勒出来的，深陷入骨肉，离羲也不曾放弃。
“少姬······”姒九醴喃喃地唤道。
离羲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没有搭理姒九醴。
姒九醴再一次地跪在了离羲的面前，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赤红的眸子看着离羲。
离羲喘了一会儿，缓过了气来之后抬起右手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血珠滚出来，滴在地上，离羲的手画在了地上，用自己的血在地上画着法阵。
不用等离羲画完姒九醴就知道，离羲是要画出一个传输阵来。
“我到底是保不住你，是不是？”姒九醴沙哑地开口问道，“哪怕我把我的命给你，是不是也是保不住你？”
离羲没有理会姒九醴，只是一笔一笔地画着，
“哈哈哈哈哈——”姒九醴大笑你起来抬起双手捂住了脸，“妘离羲，妘离羲，少姬啊，你可真是让我、一败涂地。”
离羲画完了最后一笔，抬起头看了眼姒九醴沙哑地道：“姒九醴，以后，你自己多保重。”
雾恶城
“天火下来了。”姜吾尊抬起头看了看天际皱了皱眉对身边的离榭说道。
苍山安静，却不意味着别的地方安静，雾恶城底下埋着的凶兽不仅是数十万年的凶兽，还是能够排的上名号的凶狠，早在三日前，离榭便陷入了血战。
便是姜吾尊亲自过来帮忙，也厮杀了三日才将那些本就在雾恶城，还有一波一波从别处涌来的凶兽击杀干净。
只是这一波停了，下一波想必很快就会再来的。
离榭的一身血污被雨水冲刷的几乎一身白衣都成了红衣，草草地处理了一下伤口离榭问：“怎么会这么快？”
“早来晚来都是要来的，一起来倒也正好。”姜吾尊一挥长剑冷笑一声，“离榭，孤皇去补天裂，雾恶城靠你自己了。”
离榭点了点头：“好。”
“别死了。”姜吾尊深深地看着离榭，“别忘了，妘离羲还在苍山等着你。”
离榭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点头：“我不会忘记，我一定会回去找她。”
离榭是尝过等待的痛苦的，离榭怎么会忍心叫离羲也这般无穷的等下去呢？
离羲赶到雾恶城时天上已经落下了一团团的天火，上神们挥着剑斩破一团又一团的烈火，但还是有不少的天火砸落在地上，带起一阵巨响，不多时就已经有好几个上神伤到了。
离羲感觉自己被一股子力量阻挡着，好似有一只手压在自己胸口，几乎让离羲喘不过气来，失去了结界的保护的雾恶城，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离羲的手微微颤抖，祭出奠九，一面随着上神一起斩破袭来的天火，一面在这一片嘈杂混乱之中寻找着离榭的身影。
“妘离羲，你终于来了。”离羲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羋芮的声音。
“羋芮！你要做什么？！”离羲吼道。
羋芮在离羲耳边发出一阵大笑，笑得猖狂：“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是已经到了吗？哪里亲眼看看我要做什么啊？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你死了，我要你和我一样，失去自己心爱之人！我要你体会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死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妘离羲，你输了，你一败涂地了！”
所有人都正在奋力对付着天火，几乎没有人发现，雾恶城大开的门扉变化着，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而离那个黑色漩涡最近的，就是离榭。
“离榭！”目睹了离榭原本飞扬的动作逐渐沉重，而那黑色漩涡就要吞噬了离榭，离羲只觉心神俱裂，对着那道身影撕心裂肺地大喊。
周遭的噪音极大，离羲的声音被吞噬的死死的，但是正奋力与要吞噬自己的黑洞挣扎的离榭却像是若有感应一般转过了头来。
在看到离羲的那一瞬，离榭的眼中瞬间充斥了惊痛和前所未有的恐惧。
离榭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身后的漩涡越来越大，离榭已经动弹不得，可是却看到了他的小丫头。
离榭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地几乎要发抖。
她这个时候过来，他保护不了她啊。
“害怕了吗？但是你也不用害怕，因为我不打算杀了妘离羲了，她会好好活着，代替你活着，而你，代替她死。”
身子刚刚感受到压迫之时离榭就听到了羋芮在自己的耳边说着，在发现自己确实无力挣脱的时候，离榭就做好了打算，只要离羲乖乖地呆在苍山，自己就是死了，姜吾尊也会继续保护她、照顾她。她不会有事，自己也能安心。
但是离羲却过来了，在看到离羲的那一刻。
离榭突然发现，自己对生死的漠视淡然，真是不堪一击。
离榭还不想死，他要是就这么死了，羋芮计谋得逞不提，姜吾尊真的能像自己这样子全心全意地照顾着离羲吗？别人或许欺负不了离羲，但是姜吾尊自己都会欺负她。谁又会陪着她去玩、去闹呢？
“离榭！！！”离羲的眼泪落了下来，拼了命地往离榭身边跑。
一块天火飞快下落，眼看就是自冲着离羲去的，但是离羲却根本无心防备。
一道剑光闪过，却是姒九醴还是赶了过来了，斩破天火护着离羲跑到了离榭的身边。
离榭的大半个身子已经被拖进了漩涡之中，离羲从甩出了一条缚神索卷住了离榭的身子死死地卷住想要把人拖出来。
“离······”离榭想要唤一声离羲却谁呛出了一口血来，纵然有绳索卷住，但是离榭的身子还是被缓慢地拉进漩涡之中。
离榭的脸色一片苍白，这个黑洞之中的阴邪之气着实是厉害，浑浊的力量窜进离榭的身子，在离榭的经脉之中放肆，就如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离榭的经脉。
豆大的汗水从额迹滑落，离榭蹙着眉，望向被一只凶兽阻挡住的离羲。
那抹身影真是小啊，被雨水冲刷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倒下，右手死死地抓缚住了自己的缚神索，左手握着奠九对抗天火与凶兽。
无数的上神空出一只手来垃，却都无济于事。
车裂凌迟一般的痛苦让离榭又吐出了一口血，还好，还好是自己深陷这个阴险的黑洞之中的人不是她，不然那小丫头应该哭成什么样啊？
“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不会为难她？”离榭在心里问道，别人听不见，但是离榭相信羋芮听得见。
羋芮的声音果然传了过来，只是虚弱了许多，好似要死的比离榭还要快一般：“永夜······这是以命换命的东西，我、布下这个阵已经耗尽了自己的所有，就是我想，也没办法去再杀她了，不过妘离羲若是不放手，你们······能一起为我殉葬也不是不可能。”
血水不断的从离榭的嘴角留下来，离榭重重地喘息着，想要让离羲松手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离羲！松手！松手！那是永夜！你不松手连你都会被拖进去的！”正在离榭痛苦之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离榭的意识几近昏沉，却能听出这是嬴鹭雅的声音。
“我不！”离羲嘶吼着拒绝嬴鹭雅。
嬴鹭雅冲到离羲身边要去扒离羲的手：“离羲！你听话！你听话好不好？男人还会再有，你自己只有一条命。”
离羲一掌打开嬴鹭雅：“不会、不会再有，我宁愿与他一起被拖进去！”
离羲扑了上去，用力地抱住了离榭的肩膀，将离榭往外拉。
离榭已经快被吞没，意思昏沉，恍惚之中感受到他的小丫头抱住了自己，拼命地想要把自己往外拉。
离榭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小丫头满脸的泪水。
“离榭。”离羲哭着呼唤，才靠近这个漩涡离羲便已经感觉到那股刺痛的冰凉和泰山压顶般的迫力，简直就像是回到了残魂之时的痛苦一般，而离榭在这儿已经支撑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了。
丫头，放手。
不然，你也会被拉进来的。
离榭到底没能够再用声音说出一个字来，只是动着唇，无声地吐出这几个字。
“我要与你在一起，是生是死，我都陪你。”一丝鲜血从离羲的唇角溢出，离羲还是那般用力地抱着离榭，却似乎不再挣扎了，“离榭，对不起，我忍受不了等待，我必须与你在一起。”
“离羲！”嬴鹭雅尖叫地扑上来要拉走离羲。
姒九醴解决了眼前的凶兽也连忙跑了过来，一把拦住离羲的腰，用力地将离羲一把扯走。
失去了那一股拉力，离榭瞬间就被吞没，与此同时，眼前的光亮完全消失，嘈杂的声音也完全被阻隔了，身体失去了重量一般漂浮着，不知何所至也。便是如此，离榭的唇角却浮现出来一抹笑意，小丫头安全了，没事了。
“离榭！”离羲眼睁睁地看着离榭被吞噬目呲欲裂，一股强大的力量打出，直直打向拉开自己的姒九醴。
姒九醴被离羲击中，身子登时被打飞了出去，砸落再地上，血从口中从身上放肆地涌出。
离羲爬起来就要再往那个黑洞跑。
“妘离羲！”嬴鹭雅紧紧地抱住离羲，“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那是永夜！没用了！”
“永夜、永夜······”离羲喃喃地喊着，突然回头看向嬴鹭雅，抓住了嬴鹭雅，“不对、不对，永夜可破，爷爷在古籍上面写的了？还有破晓啊！” 帝君泽世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