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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昀出钱给自己转出来的那口井修了个井沿,然后立了块碑给这口井取名叫桃花井,还刻下了“蔺昀修筑”这四个字。
蔺昀正掐着腰想着自己做了这么件大好事,功德无量的时候,被叫来帮忙的那只魔哭丧着脸道:“主上,我们是魔啊,我们不应该干坏事引起人们的恐慌吗?”
“你知道什么,这叫做放长线钓大鱼。”蔺昀一脸鄙视地道,“去过桃花观没有?”
“桃花观?那是神都的神的宫观,我们去那里做什么?”小魔不解地询问。
“蠢货!我告诉你桃花观里供奉的叫桃花娘娘我打得这口井叫桃花井,那么你说将来人们会称我为什么?”蔺昀骂道。
小魔冥思苦想了一阵子然后试探地回答道:“桃花、桃花大魔?”
蔺昀抬起一脚踹了过去:“去你的桃花大魔!本帝好歹也是风华正茂,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和魔字哪里沾的上半点边?至少也得称呼我一声桃花公子、桃花郎君吧!和桃花娘娘听起来就是一对是不是?”
小魔被蔺昀踹得倒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然后、然后呢?不是啊主上,你要和桃花娘娘听起来像一对做什么?”
“你个蠢货!什么都要我亲自跟你说,你有脑子没脑子?!”蔺昀咬牙骂道,“然后?然后百姓们就会顺理成章地以为老子和离羲才是一对,离榭他一定就会生气,很生气很生气,就会和离羲吵架。他们一吵整个神都就会乱起来,到时候……”
“我知道了!然后我们就可以趁机攻上神都,一统六界!主上!高明啊!”小魔兴奋地都要摇旗呐喊了。
“一统……一统你个头啊!”蔺昀又是一巴掌呼过去把小魔拍到地上,“然后!离羲就会和离榭决裂,就会来找我。我再温柔地安慰她,对她体贴入微,让她看清楚到底是谁一直站在她的身后,接下来你们就有魔后了。”
小魔:“呃……主上,废这么大的周折就为了魔后,不值吧?”
“你他妈的还想让老子一辈子都是一个人过啊?!老子告诉你,天大地大,魔后最大,老子还没把魔后给娶回家之前什么也别和老子讲!老子不听!”蔺昀一挥袖道。
小魔委屈地低下头:“哦……”
“有人来喝水了,快上!”蔺昀突然听到了些许声音,推了一把小魔然后飞快地把自己藏了起来。
一支商队经过,一个行商疑惑地开口:“这里什么时候新打了一口井,还搭了棚子?这可真好,来来来,都歇歇,喝点水再走。”
小魔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拱手上前道:“大哥你们好,欢迎来喝桃花井的水,这口井是我们家主上桃花郎君蔺昀公子亲自打的井,方便过路人歇脚解渴,积德行善……”
古卷有传闻,世外有仙山,名为巫山,巫山之上有神女,姿容绝代,风情万种。但这巫山女神到底也只是世人痴念,而今真正在巫山之上隐居的是离榭的师尊与三师兄。
在煊赫帝君陨落之后,神都的一代神们似乎都有了自身迟暮之意,纷纷退离隐居。俞纪更是在煊赫帝君还没陨落之前便辞去了世戚神君之位。
当时世戚神君之位俞纪最想传给的是离榭的这位三师兄,但是离榭的这个三师兄却比俞纪还要想归隐,怎么也不肯继位。俞纪又想着传给离榭,但那时离榭又苦守这冥府等喻瑄含魂归来兮,也不肯回神都,这才让苑青灵当上了世戚神君。
没几年煊赫帝君陨落,苑青灵继位,世戚神君又空了出来,苑青灵没有亲传弟子,三个师弟两个没兴趣一个不成器,苑青灵只能另外选了当时的初明将军君紫徽继位。
“师弟,我就陪你走到这里了,不再上去了,三师弟一向看我不顺眼。”莫承君陪着离榭走到了山腰便停下了脚步。
离榭温和地对莫承君想了想:“二师兄此言差矣,就没有人看你顺眼过。”
莫承君:“师弟……你这话着实是太伤人了。你拜入师门的时候可是为兄第一个认你做师弟的。”莫承君一脸伤心欲绝地说道。
离榭笑容和蔼:“不,二师兄,你第一次见本君时本君已经拜入师门五年了,看见你时本君还很奇怪哪里多出个师兄来了。”
莫承君呆滞在原地:“你、你的意思是你拜入师门五年都没有人通知我一声?也没有人和你说过我?师尊、师姐他们都没有和你提起过你的齿序吗?”
“有啊,那时候大师姐和三师兄都喊本君三师弟。”离榭回答道。莫承君:“……你们太伤人了!”
巫山之上祥云缭绕,有茂林修竹,也有桃华烨烨,飞湍直下千米,银珠乱溅,瀑布之下筑有一座小竹亭,亭中面对面端坐着两人,在水雾之中对弈。
离榭沿着溪流之中裸露出水面的青石步入小亭,亭中之中的两人停止了落子起身见礼:“小神拜见帝君。”
离榭作揖还礼:“师尊、师兄,有礼。”
俞纪点了点头然后伸手让座:“帝君请上座。”
“不了,本君此次前来是来向师兄请教一件事的。”离榭对俞纪点了下头然后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白衣修士。
白衣修士抬了抬头,二十七八岁模样,容貌俊朗,棱角分明的脸透露出几分冷峻。
“帝君有何事要问?”白衣修士的语气不似他的面容那般冷峻,对着离榭甚至还有几分柔和的意味。
俞纪了解自己的徒弟,首徒苑青灵老成却又不失柔情,次徒莫承君神经兮兮不成气候,三徒沉默寡言对外人冷清,末徒离榭生性温润,其人如玉。
而这番相见,离榭虽然极力掩饰,但是还是显得冰冷了些许,甚至比对着亲友还能缓和神色的三徒还要冰冷了。
离榭抿了抿唇一时间没有回答。俞纪开口道:“榭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可以说出来,为师和你师兄定会鼎力相助,你们是同门亦是亲人啊。”
“亲人……”离榭略显僵硬地念了一遍,然后深吸一口气道,“那敢问三师兄,你我既然是亲人,师兄又为什么要对师弟的夫人再三下手?”
白衣修士愣在原地,脸上写满了吃惊,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开口反问:“帝君……你是在怀疑小神?”
俞纪也愣了一会儿,然后有些失望地说道:“榭儿,为师不知道你到底遭遇了什么,但是……你当上了神明便要开始猜忌同门了吗?你可还记得你入门时的誓言?”
第一个开口喊离榭师弟的还真不是莫承君,而是离榭的这位三师兄,离榭初上神都之时,一百二十四岁,这个年纪在仙门里都算是小辈了,在神都就更不用说了。
十三天门的镇门龙长鸣了八十一声迎接离榭,有七位神官到了十三门前翘首以盼着离榭走入自己门中,希望离榭拜入自己门下。当离羲走进世戚门之时,和俞纪关系较好的前任昊间神君还捶胸顿足地想和俞纪决斗。
俞纪得了这么个全神都都想要的宝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得意洋洋地当场宣布了离榭的真传身份。
当时苑青灵和三师兄一左一右地站在俞纪身后,在俞纪接过离榭的拜师茶之后,这个看上去一脸冷酷、不好说话的三师兄对着离羲笑了,唤了一声:“师弟。”
苑青灵彼时身居承阳将军之位,长年奔波在外,又因为年长离榭许多,对离榭也多是长姐如母,甚至略带疏离的关爱。
而不愿任职,在众神眼中凉薄冷酷的三师兄,却是对离榭真心呵护,仙风道骨看似冷漠无情却是护尽了彼时年少的离榭。
离榭登上神都不到两年就按耐不住要去冥府等喻瑄含,这第一次等待是十八年,神都对此不置可否,但是也只有三师兄一人,十八年如一日地往返于神都与冥府为离榭送去衣服用度。
不管如何,离榭都是不应该怀疑这个三师兄的,但是……六界之中除了苑青灵之外,另外一个有如此深厚修为并且能够以夜来香行走的,离榭也只想得到三师兄了。
离榭动了动唇却没能发出声音来。三师兄轻叹一声转头对俞纪道:“师尊,让弟子和师弟谈谈吧,弟子以为这次发生的事情定然很大。”
俞纪点了点头应允:“好。”说着俞纪又看向了离榭:“榭儿,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应该猜忌你的师兄,他不仅仅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手足至亲。”
“我们上次这么一起坐着已是三百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三师兄若有所思地说道,离榭与三师兄一人坐在石桌的一头,二人中间隔着的是一张冰冷的石桌和两杯已经凉了的茶。“上一次见面也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了,师弟。”
十七年对神而言并不长,但是对于情谊而言,或许就有些太长了。
“为兄怎么也想不到时隔十七年再见,师弟的第一句就是质问。”三师兄的话平平淡淡却是句句诛心,比起俞纪的问责还要让离榭难受。
“是什么让你如此失态?”三师兄问道,“告诉师兄可好?”
离榭沉吟了片刻轻轻地道:“师兄,她回来了。”
三师兄顿了一下下一秒眼前就浮现出了一抹笑意,语气也带了欣喜:“是吗?你上次送来的喜帖为兄看了,就是你没有明说是与不是。但是为兄想也应该是那个姑娘,今日你亲口说了为兄便能放心为你欢喜了。你大婚那日师尊本是想去的,毕竟是你大婚,但是下山之时巫山却突然起了大雾拦了我们。”
“多谢师兄。”离榭勉强一笑道。三师兄问道:“按照师弟适才说的话,可是弟妹出了什么问题?我听你话里的意思应当是如此。”
“师兄可否出山帮我?”离榭问道,随后便将一切如数告知,末了又解释了一句,“实在是当时二师兄说了一句此景唯有大师姐独有我才会一时混沌怀疑上师兄。”
三师兄微微一笑道:“按你说的那些,除了大师姐也确实只有我了,不怪你能怀疑到我身上。我倒也着实好奇这到底是何人有这么高的能力。师弟的修为登峰造极,为兄与师尊也已早非师弟对手。普天之下能成为师弟对手的实在是没有几个,为兄能够想起来的也就一个万纭上仙,但是万纭上仙又是弟妹的父亲,虎毒尚不食子。”
“师兄帮我可好?”离榭再一次询问道。三师兄垂下眼帘:“师弟,为兄已经归隐山林,实在是不欲再理会世事了。”
离榭沉吟片刻然后点了点头站起身:“师兄的意愿师弟遵从,打扰师兄了,今日还有事,师弟就先告辞了。”
“师弟。”三师兄站起身唤住了离榭,然后一面缓步走上前一面微笑着道,“今日若是帝君来命令,那么小神只能领命。但是今日是师弟来请,那么师兄也只有全力以赴了。”
离榭闻言总算是徐徐露出一个笑容:“多谢师兄。”
离榭的三师兄实在是一个神秘的人,而且是神都唯一一个成神了父母还都健在的人,离榭对三师兄的了解也并不多,知道的都是从三师兄自己口中得知的。
父母健在,家中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已经成家,并且有了各自的子女。也正是因此三师兄才放心跟随着俞纪远游修行。
同门三千余年,离榭尽是连三师兄的姓氏都不知,名也不慎清楚之时听闻师尊偶尔会唤三师兄为“文”,也不知是哪一个字,有人问过却只换了微微一笑罢了。
三师兄修为高深,传闻苑青灵虽为师姐却一次也没有胜过三师兄。俞纪最喜欢的弟子也是三师兄,不仅是因为三师兄的修为,俞纪还一直觉得苑青灵情义看得太重,走不长久,而后来也是应了。离榭入门之后三师兄与离榭的论剑比试也向来是点到为止,直到离榭真的能够打败三师兄之后。 帝君泽世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