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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羲并不想离开神都，但是也无可奈何。“早点去接我回来。”离羲抱住了离榭。“嗯。”离榭回抱离羲，“乖乖的。”离羲默默地松开，不舍地转身离去。
万纭牵住了离羲的手想带离羲御剑而去，离羲却又回了头。想来离羲与离榭着实不易，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一段能够安安稳稳的日子。
万纭随着离羲回头看向离榭，半晌轻叹一声开口道：“离榭，握紧诛邪，不言气馁，不言悲恸，斩尽宵小，以手中之剑荡平前方坎坷，护她平安了，再放下剑来抱她。”
离榭静静地听着万纭说着，末了方才拱手：“是，岳父大人。”万纭点了一下头然后带着离羲踏上剑：“该走了，离羲。”
“等一下，再等一下。”离羲急道，然后扭头对着旁边地空气道，“你们留下来。”
“啊？为什么啊？”“殿下不带我们一起走吗？”“殿下，好机会啊！他被弄死了你就可以当神明了。”“殿下，我和你一起走嘛。”“不要留下来。”
“我让你们留下来，他要是伤了一根头发，我撕碎你们！”离羲冷笑着说道。煞灵们显出身形一阵嚎啕：“殿下！殿下不要我们了！”“殿下始乱终弃，好没良心！”“殿下见一个爱一个，太花心了！”
离榭无奈地甩了下袖打了一道禁声制过去，然后对离羲道：“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离羲恋恋不舍地道：“你也别……”离羲花还没有说完万纭已经干脆一个传输阵打出，一瞬间离榭就已经没了踪影。
“阿爹！”离羲不满地跺了跺脚。
万纭淡淡地回答：“终有重逢之日，你安危要紧。”
“是不是觉得很挫败？六界至尊，神明之躯，却连自己的女人都没办法护着。”带着些许嘲弄意味的声音在离榭身后响起。
离榭转过身满脸冷峻，没有多分一眼的目光给身后抱着双臂站着的人就走进了神明门。
“喂喂喂，三四年不见你，你对为兄真是越来越不尊重了！吾弟叛逆伤透吾心啊！”青衣男子连忙转进了世戚门追赶离榭，“师弟师弟，师兄听说你遇到麻烦了特意跑回来帮你，你开不开心？”
离榭淡淡地开口：“又没钱了。”
男子咧嘴一笑一把勾上离榭的肩：“唉！师弟这说的是个什么话？”
离榭打开男子的手：“又去赌了。”
“为兄就这么点儿小爱好嘛。”男子笑嘻嘻地道。
离榭：“又欠债了。”
男子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师弟懂我，最后一次，拜托你了，求你了。”
“二师兄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可曾记得谁行事之中喜欢留下夜来香吗？”离榭问道。男子想了想，然后眨了眨眼睛：“夜来香……师弟，你是在说我表表表表姐吗？”
离榭的脚步一顿，夜来香，苑青灵……
离榭登上神都之时走的是世戚门，上一任世戚神君名唤俞纪，俞纪座下有弟子众多，但是亲传只有四人。首徒便是苑青灵，次徒便是这个好堵成性、万年欠钱的莫承君，离榭上神都时间最晚，是最小的亲传弟子。
若非莫承君提起，离榭还真是忘了苑青灵对夜来香的喜爱，苑青灵途经之处都会留下夜来香的气息。
“大师姐已经陨落三千年了。”离榭道。莫承君摊了摊手：“那我就不清楚了，大师姐的标志就是夜来香，这些年也没听说谁和夜来香结下什么缘。”
一丝风挂过，凭空送来了一阵夜来香的香气，随后数片夜来香的花瓣随风而来，落在了离榭的肩头。
莫承君：“……呃……这个……”
离榭眸色暗了暗，抬手拂去肩头的花瓣：“本君知道是谁了。”“谁啊？”莫承君问道。离榭没有回答只是大步地向前走去。
“师弟，小师弟，你还没说帮不帮我还债呢。这次欠的稍微有点多，这个月要是还不上师兄的腿可就废了。师弟！师弟！帝君！”
“帝君，帝君。”莫承君一路追着离榭嚎啕进了奂议殿，医神官突然也追了上来并且一下子超过了莫承君。
离榭回头看向了医神官：“你还有什么事吗？”医神官额上冒着汗道：“帝君，是帝后的事，小神还要再补充几句。”
离榭：“说。”医神官喘匀了气然后道：“帝君，早些时候小神没有说清楚，回去重新看了帝后的脉象记录，小神发现帝后的身体太寒了。敢问帝君帝后是否不论四季手足皆是冰凉？”
“帝后与横云宫主同修冰法，这不正常吗？”离榭反问。
医神官摇了摇头：“不一样的，小神之前也以为是因为如此，但是小神细想之下使得帝后大寒的原故似乎另有隐情，倒像是长年被寒气侵体落下的隐疾。还有就是帝后血气亏虚之事，帝后的血气亏虚似乎是因为经常遭受反噬。帝君，帝后……莫不是符修？”
离榭听着医神官的话，脸色逐渐变差，长年被寒气侵体，是她三十年寒冰之苦，血气亏虚……反噬、符修，她……她喜欢符箓不是只是玩玩而已，而是因为她是符修吗？可以离羲这么从未提起过？
“要调理多久？”离榭问道。医神官无措道：“帝君，神都并无此先例，小神也实在不谙女科医术，所以帝君可能还是去寻个女医更好。小神不敢轻易用药。”
“我！我！师弟！我帮你治好弟妹，你帮我把赌债还了，再借我一点钱。”莫承君双手高举地跑了过来，“师弟！为兄还没上神都之前可是女科圣手！所以师弟大可相信为兄，明年为兄就能让弟妹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离榭自然知道这个不成器地二师兄干的是什么营生，出身杏林世家却偏偏选了女科，被父亲扫地出门后硬去抱远远远远远远远房表姐苑青灵的打退，这么一抱就从人间抱到了仙门，再抱到了神都，甚至什么功夫都不会还混进了世戚门，直到苑青灵陨落之后就改抱离榭的了。
“又欠了多少？”离榭轻叹一声问道。莫承君满脸堆满了笑，竖起两根手指：“不多，真不多。”
离榭沉吟片刻保守估计了一下：“两千万两？”“不不不，没有那么多，没有那么多。莫承君连连摇头。离榭舒了一口气：“菜两百万两吗？这次这么欠的这么少？”
莫承君摸了摸鼻子媚笑道：“当然啦，当然啦，灵银。”
离榭立刻扭头看向医神官：“你座下也有女医吧，可有比较擅长的？”
“师弟，师弟别这样。最后一次，再赌为兄就把手剁下来给你上供。”莫承君可怜兮兮地扯了扯离榭，“师弟，可怜可怜师兄嘛。师父不管我，师姐没了，为兄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你了，你入门那天说好要和为兄兄友弟恭、相亲相爱的。”
离榭温言道：“本君食言了。”
莫承君大哭：“师弟！”
苍山一如既往的苍凉，离羲坐在曲岁歌跳下去的那个悬崖边上想着离榭，夏季将至，苍山万物繁荣，一片郁郁芊芊。扶籍沉默地站在离羲身后。
“我母亲在生下我之后从这里跳了下去。”离羲说道，然后抬起一只胳膊托腮，“扶籍，你觉得她是有多恨我阿爹？”“帝后家事，我不敢妄言。”扶籍道。
离羲笑了笑：“故事嘛，若是没有人评说算什么故事。我这个阿娘的心是得有多狠啊，三千年也没能让她爱上我阿爹。”“若是不爱想必不会有帝后。”扶籍说道，“这是我娘说的，我娘告诉我千万别小看女人，为了爱的人永远能给自己找到理由，若是不爱的人也自然有办法断绝与他的一切联系，甚至是孩子。令堂至少生下了帝后。”
“我真得很好奇她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离羲笑了笑道，“可惜，这个答案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明明在南楚的人民心中，曲岁歌和妘遇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就应该在一起，曲岁歌也确确实实曾经喜欢着妘遇。可是为什么会在一场大病之后变得那么排斥妘遇。
如果曲岁歌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不知她会怎么样。其实从来都是她的妘遇啊，不论曲岁歌爱了多少次，都是妘遇。
为她挡下和亲的妘遇，为她缔造桃源的妘遇，与她携手同游的还是妘遇。那个明明可以是天之骄子，却万分卑微地爱着曲岁歌，飞上九天之后又被推下万丈的，最后只敢借别人的一张脸留在曲岁歌身边的妘遇国师。
离羲站了起来，走到悬崖边上往下看。“帝后，后退一点。”扶籍提醒道。“没事的。”离羲笑了笑道，话音才落一只手便伸了过来将离羲扯了回去。
万纭一面将离羲扯到了身后，一面一剑刺向离羲方才站立的地方，分明是一片虚空之处，但是万纭的剑却刺到了东西，一团夜来香凭空散开来。
万纭回剑立于身前，垂眸微微动唇念下诀咒，三尺青锋剑光盛绽，然后分化出了数十把光剑猛地向前刺去，数十把光剑在空中不知与什么颤抖在了一起，往来不休，碰撞声不止。
万纭一挥手中长剑喝道：“还不现形！”
光剑变化排列布阵，形成一个四面八方的包围圈，剑峰对准了中心，蓄势待发。
“万纭前辈果然是六界尊老，名不虚传。”一声轻叹过后，一个若隐若现的人性浮现在剑阵之中对着万纭一作揖，“晚辈拜见妘前辈。”
万纭眸色冰凉：“要拜见就应当真人过来，虚体前来算什么？！”言罢，万纭一挥袖，光剑齐下，光芒万丈之中落英缤纷，满天飞扬。
万纭收剑入鞘，一甩广袖，夜来香花瓣被灵力震得灰飞烟灭，泯散在空中。
果然只有万纭能够护得住离羲，而且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离羲默然，那东西离离羲是那么近了，可以离羲和扶籍都没有丝毫的察觉，而万纭还在家里就发现了，并且及时地赶了过来。
才跑过来武神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尴尬，无不自惭形愧。
他们坐着神君、神官之位却是这么的不堪一击，两位神君，三位镇界将军没有一个有所察觉，等到发现不对劲还是被万纭的灵力吸引过来的。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他们或许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别怕，离羲。”万纭按住离羲的肩，“有为父在，这世上就没有能动你发肤的。”
离羲抬起头来看向万纭，片刻后拉住了万纭的袖子：“阿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或者说是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万纭询问：“离羲何出此言？”
“大帝到底是谁？你和那个叫姒九醴的对付起那东西来都是得心应手的，而我们却丝毫没有察觉，帝君没有察觉，神君没有察觉，甚至那东西都已经近在迟尺了，我们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阿爹，你实话与我说好不好，这个天下真的只有六境吗？是不是还有脱离六境存在的东西？你又真的只是一个上仙的身份吗？”
所有人都在看着万纭等着万纭的回答。万纭看着离羲静默了好一阵子后方才缓缓地开口：“离羲，你的这些问题为父有些现在也没办法回答你，为父只能告诉你为父知道的。天下是否只划分六境为父也不知应该如何点头或摇头，但是在所有人心中确实是只有六境。至于为父是否真的只是一个上仙身份……”万纭叹息了一声，“六境都已经唤了为父数万年的上仙，为父还能是其它的身份吗？”
离羲对于万纭的回答有些失望，所有人都对万纭的回答有些失望。
“万纭上仙。”君紫徽上前一步拱手道，“万纭上仙资历深厚，那么前辈现在可是心中已有定论，知道要伤害帝后的是什么东西了？”
万纭回头看了看悬崖的方向，抿了抿唇然后摇头：“只是棋子而已，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不清楚。” 帝君泽世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