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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坠了下去的离羲并没有感受到湖水的冰凉，只是久久的坠落敢，眼前一片漆黑。等离羲眼前总算出现了光明，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桌案前。
离羲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不明白自己现在是在哪里，自己难道不应该在湖水里吗？离羲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离羲龇牙吸了口冷气。不是梦境啊，离羲站起身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藏书阁，看着还怪眼熟的。
门扉响动，离羲回头看过去，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推开门走了进来，正要再关上门先看到了离羲，动作一停然后立刻收手转向离羲作揖：“这位姐姐好，我想要过来拿几本书……”男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似乎是做错了事一般。
“你……”离羲看着这个小孩只觉得一阵眼熟，好似在哪里见到过，“你是谁家的孩子啊？”男孩眼眸之中闪过一抹自卑的神色，将头埋得更低了，小声地说道：“我、我是五小姐的儿子。”
离羲蹲下身对男孩招了招手：“你过来。”小男孩合好藏书阁的门扉乖巧地走向离羲问道：“不知姐姐是哪一位姐姐？”
“唔……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离羲牵着小男孩的手说道。小男孩一板一眼地回答离羲：“离长闲。”
离羲一顿然后追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再说一遍。”
“离长闲，长恨人心不如水的长，一帘风月闲的闲。”离长闲回答道。
离羲沉吟了片刻然后问：“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离榭？”离长闲点了点头：“是，长闲是阿娘给取的，榭是大舅舅取的。”
离羲顿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对这藏书阁有股子熟悉感了，这儿就是离家的藏书阁啊。或者说是三千年的离家藏书阁。
这男孩的眉眼与离榭一般无二，分明就是幼时的离榭啊。离羲笑了笑，然后一把抱起离长闲让离长闲坐在了自己膝头：“是长闲啊，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姐姐，姐姐你放长闲下来吧。”离长闲一惊蹬了蹬腿想要下来，小脸蛋涨得通红。
“哈哈，小长闲生得可真是好看，长大之后定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天下第一好看的人物。”离羲这么可能放开离长闲，抱紧了离长闲笑眯眯地说道。
离长闲的脸越来越红，因为被离羲抱在怀里动也不敢乱动，只能低声连连叫唤这着：“姐姐、姐姐、姐姐……”
果然还是小小的东西可爱，离羲抱着小小一团的离榭，听着他软声软语地喊自己“姐姐”，真是有一种翻身把主当的快活。
看着怀里乖巧可爱、粉雕玉砌的小娃娃离羲是越看越开心，越看越喜欢，凑上去重重地在离长闲脸颊上亲了两下：“小长闲真可爱，姐姐爱死你了。”
离长闲已经不单单是脸红了，连脖子都红了一大片，小手想推又不敢推离羲：“姐姐，你放开我吧，阿娘还等着长闲拿书回去呢。”
“急什么啊，你和你阿娘能够天天见面，你和姐姐能够天天见面吗？”离羲问道。离长闲想了想摇摇头：“不能，但是……”
“哼，长闲就喜欢你阿娘不喜欢姐姐是吧，都不肯多陪陪姐姐。”离羲冷哼一声故作生气地把离长闲抱了下来随手放到一边，“亏姐姐这么喜欢长闲，特意跑出来看长闲，长闲却都不肯和姐姐多呆一会儿。”
“姐姐，你别生气。”离长闲伸出手拉了拉离羲的衣袖，“长闲也喜欢姐姐的。”“真的？”离羲偷偷地看了离长闲一眼问。
离长闲认真地点点头：“姐姐生得好看，是长闲见过最好看的，也一定是天下最好看的，长闲很喜欢姐姐。”
“哦？姐姐是天下最好看的？”离羲微微一笑，“小小年纪嘴巴就这么甜，长大了怎么就不会说话了呢？”
“姐姐说什么？”离长闲问。离羲摇了摇头伸手捏了捏离长闲的脸颊然后问：“很喜欢姐姐是有多喜欢？”
离长闲歪着头想了半天然后回答道：“就像小淘喜欢小丫那么喜欢。”“小淘和小丫是谁？”离羲问。
“小淘是三舅舅养的狗，小丫是六哥养的鹦鹉。”离长闲回答道，“小淘一见到小丫就会追着小丫跑，但是小丫总是飞来飞去的。”
离羲抽了抽嘴角：“那可真是太喜欢了啊。”离长闲点点头：“嗯。”
“既然这么喜欢，那长闲长大之后娶姐姐好不好？”离羲揉了揉离长闲的头说道，“姐姐的要求不高，你来，姐姐就愿意嫁。”
离长闲懵懵懂懂地看着离羲：“姐姐，什么意思啊？”
“就是……”离羲对着才五六岁的离长闲一时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呃，长闲，你知道神明吗？”
离长闲点点头：“知道，阿娘说过。”“那等你当上神明了姐姐再告诉你吧。”离羲说着又拉过离长闲在离长闲额上落下一吻，“说好啦，给你盖个印章，这辈子长闲是姐姐的，不能变。”
“那姐姐叫什么名字？等我长大了就去娶姐姐。”离长闲看着离羲问道。
“姐姐会有很多个名字，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离羲看见自己的身体逐渐透明，声音也逐渐小声了，“姐姐是你这辈子唯一的夫人……”
随着回复落地，藏书阁里就只剩下了离长闲一个人，离长闲愣愣地站着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姐姐？你去哪里了？”
空荡荡的藏书阁没有回音。
“姐姐，那我长大之后应该去哪里娶你啊？”
“长闲，拿几本书怎么拿到现在还没有拿好？”藏书阁的门扉再一次被推开，离酒提着酒葫芦走了进来，“找不到吗？”
“阿娘，长闲刚才遇到了一个姐姐。”离长闲回身对离酒道。
“姐姐？”离酒四周看了看然后走到离长闲面前蹲下身笑着捏了捏离长闲的脸颊，“这里那里来的姐姐啊？全部都是书啊，我们小长闲莫不是遇到了书中仙吗？”
“书中仙？”离长闲眨了眨眼睛然后笑了起来，“阿娘，那个姐姐确实像是仙子下凡啊。”
再次陷入黑暗，离羲以为自己能够回去了，睁眼自己却身处在一座华丽恢弘的宫殿里，自己正倒在冰凉的地上，身边是一堆的酒瓶子。
离羲左右看了看，一顶凤冠被砸得粉碎，凤袍被撕得破破烂烂，一群宫人跪在一边瑟瑟发抖着。离羲撑起身子手心却突然被割了一下，离羲低头一看自己掌中居然握着那一串银铃。
喻瑄含……离羲突然知道了自己如今是谁了。
“皇后娘娘，陛下来了。”一个内饰战战兢兢地走上了对离羲说道。离羲抬起头正好看见那个年轻的帝王走进来，君王不过二十如许的模样，眉目之间却是一片肃杀，看到满地的狼藉，萧明彻狠狠地皱了皱眉冷声道：“皇后这又是要做什么？”
离羲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些什么，而且……喻瑄含这具身体实在是被他折腾得太虚弱了，离羲不过是清醒了一会儿就感觉到一阵头疼欲裂。
“去传膳。”萧明彻对着内侍说道，“将内务府的人拉出去换一批，连个皇后满意的凤冠凤袍都做不出来，留着还有什么用！”
内侍们连忙应下各自去操办。萧明彻抬步走到离羲面前蹲下身把离羲拖了起来：“堂堂国母如此衣冠不整成何体统？皇后，你到底还有没有羞耻之心。”
离羲浑身无力被萧明彻半抱半托起地拉到了桌案边上，随手扔下倒在案边。萧明彻居高临下地看着浑浑噩噩的离羲抿了抿唇倒了一杯水递到离羲唇边。
离羲抬头一把推开，然后抱住疼得就像是要炸裂开的头趴在了桌案上。万蚁噬骨般的疼痛让离羲疼得直想一头撞死算了。
萧明彻将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一把扯起趴在桌上的离羲，恼怒地训斥道：“喻瑄含！你到底要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子！你是朕的原配，朕许你皇后之位，许你无上光荣，朕只是要你爱朕，这有什么难的！”
“滚开！”离羲想要推开萧明彻却实在是没什么力气，还没碰到萧明彻就无力地垂下了手。
“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喻瑄含，你当初还能周游列国，还能举起匕首来刺杀朕，现在呢？现在呢？皇后，你现在连凤冠凤袍的重量都承受不住了。你站都已经站不稳了，这都是你自己作践的！”
离羲抬起头看向萧明彻冷冷一笑：“我为什么要自己作践自己？还不是你逼的吗？若不是你，我又何至于有这么多的苦难。”
“胡说！”萧明彻大怒，伸手一推，离羲的头便撞上了桌角，离羲闷哼一声然后伏在地上重重地喘息着，只是身上没有半分的力气。
为什么？自己到底是掉进了什么地方，让自己回到了这些时候，这可比溯洄要厉害得多了。
“喻瑄含，你是朕的皇后，你的名由朕来决定，朕要你活着你就要活在这上宫里做你的皇后娘娘，等朕要你去死了，你才能够去死。你要喝酒，想要杀了自己？好，朕马上就下令全新齐进贡美酒让你喝个够。但是朕也会重金求取天下名医为你调养身子，绝不让你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死了。你会生病、会难受，但是就是不能死，就是得要活着。朕会竭尽全力救你，不让你把这口气咽下去，直到朕不想让你再活下去了为止。”萧明彻捏住离羲的下巴一字一句地对离羲说着。
离羲冷笑撇过头却又被萧明彻一把掰了回去。“皇后急什么，朕还没有说完呢。朕还会把消息传到东秦去，说皇后与朕琴瑟和鸣，如胶似漆一刻也不能分离。”东秦……离榭在东秦，萧明彻是要让离榭知道。
离羲咬了咬下唇道：“你好恶心。”
萧明彻笑了起来，却是笑得颇有几分凄苦的味道：捏着离羲下巴的手力道逐渐加大，几乎是要把离羲的下巴捏碎了。：“皇后说朕恶心？那皇后又是个多么美好的人？豢养面首、伶人、戏子，一共一百二十六人。那么多个男人都要过你，都在你的身体里面过，喻瑄含，你自己又是个多干净的人！你只有这么些男人吗？你到底还勾引过多少人？说！”萧明彻抓住离羲的肩膀大力摇晃着离羲，怒发冲冠地喊道。
离羲冷笑：“那就要看看我进宫以来一共过去了多少个晚上了。”
“混账！”萧明彻咆哮着，大掌一挥重重地扇了过去。离羲顿时半边脸都麻了，火辣辣的疼着，耳朵甚至都“嗡嗡”地响着了，瘫在地板上，闭着眼，宛若死尸。
萧明彻的神情离羲看不清，只听到萧明彻说道：“喻瑄含，朕没有耐心了，朕等不得你慢慢爱上朕了。”
离羲躺在地上喘息了好一阵子才发出声音来：“你一开始……就不应该、抱有这种希望。一个人的心只有一颗，每一个都心都是独一无二的，也都属于一个独一无二的人。而这个独一无二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萧明彻看着离羲冷冰冰地问：“那如果这个独一无二的人死了呢？”
“那心也死了。”离羲回答，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睁开眼睛，“心死了，人也就死了，自己也就没有了。”
萧明彻笑了起来唤道：“喻瑄含……”
离羲没有应答萧明彻，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力气了，又或许是因为自己到底是妘离羲。
萧明彻再一次唤道：“喻瑄含……”离羲还是没有作答，萧明彻便也就没有逼着离羲再应答自己，自顾自地往下说道，“每个人都只有一颗心，也都只有一条命，你这辈子的这一条命就是和朕呆在一起，不管你愿不愿意。如果你认命，你才能过得快活。”
离羲摇了摇头：“不，你错了，认命的人生才是最无趣的人生。” 帝君泽世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