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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三师弟,你有没有觉得师弟好像冷静的有点过头啊?”莫承君拉了拉斟紊问道。
斟紊端了给离榭的药微微皱眉不说话。
“你看啊,师弟他刚刚从永夜阵里出来的时候虽然昏迷着,但是一直捂着心口喊疼,之后又叫了两声师弟妹。可是现在醒了听到师弟妹不在也就这么过去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莫承君继续在斟紊耳边说道,“三师弟,这我真不敢和师弟说啊。这该怎么办?”
斟紊端着药走回了神明殿:“车到山前必有路,先让师弟把身子养好再说吧。”
莫承君点了点头然后问:“我们现在就把药送进去吗?要不要让师弟再休息会儿?”
“你不是大夫吗?你问我能不能等一会儿。”斟紊道。
莫承君抬了抬手:“那就马上送进去吧,你自己去吧,我不敢。”
斟紊端着药就往里走,走了没几步莫承君又追了上来:“等等等,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不然我放心不下。”
斟紊没有应答莫承君,二人一同走回了神明殿里。
“师弟,喝一下药再休息。”莫承君唤道,下一眼就看到干干净净的床榻,吃了一惊回头看向斟紊,“三师弟,这······”
斟紊连忙看向衣架,离榭的衣物和佩剑全都不在了:“他出去了?”
“什么?!他现在能去哪里啊?”莫承君大喊着,然后跑进后殿去找离榭,“师弟!师弟!你在哪里啊师弟?你别乱跑。”
“你在这里喊有什么用?!”斟紊骂道,“还不快出去找。”
“出去能去哪里啊?”莫承君问。
斟紊语塞,他也真的是不知道离榭会去哪里。
离榭踏上兽域的时候遇到了镇守兽域的云摇音。云摇音停下巡逻的脚步看向离榭:“帝君。”
离榭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问:“一切都好?”
云摇音看了看离榭避开了目光点点头:“嗯,一切都变回来了。”
“那就好。”离榭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然后抬步走路兽域,“本君找兽皇有些事,一会儿不管有什么声音都不要让人进来。”
云摇音唤住离榭:“帝君!”
离榭回头看向云摇音和颜悦色地询问:“本君说的你听到了没有?”
云摇音点了点头:“听到了。”
离榭又问:“能做到吗?”
云摇音咬唇再一次点头:“能。”
“那就好。”离榭点了点头,然后才继续走进兽域深处。
清冷幽深的潭水上有一圈浮桥,只容一人通行,潭水之上悬浮着一座浮岛,楼笳正坐在浮岛之上,听到脚步声也不回头,只是道:“你来了。”
离榭走到楼笳的身后,轻声柔语地问:“你知道本君会来?”
“孤不知道。”楼笳回答着回头看向站立在自己身后的离榭笑了起来,“帝君,没有想到吧,你们最终倒是成了天涯沦落人。”
离榭问:“此话何解?”
楼笳瞥了离榭一眼:“你这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还是说他们还没有告诉你?或许也是他们应该还没有告诉你,妘离羲她······”
“楼笳,你曾经想要杀了离羲取出她的纯脉之魂寻回苑青灵是吧。”离榭打断了楼笳的话语问道。
“那又如何?现在也就剩下我们两个了。”楼笳冷哼一声说道。
离榭在楼笳背后低笑了起来:“可不是吗?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楼笳。而且刚好,我们两个都是纯脉之魂。”
楼笳后背泛起一阵凉意,猛地跃了起来,点水而逃,就在楼笳跃起的那一刹那,适才楼笳坐的地方被离榭一剑斩破,飞石四溅。
“离榭!你要杀我?”楼笳踩在水面之上瞪大了血红的眼睛看着离榭。
“你为救你的爱人曾经想要杀本君的爱人,本君又为什么不能为了救本君的爱人杀你?”离榭举着诛邪神色淡淡地对楼笳说道,见到楼笳躲到了水面之上,离榭便也踏步下来,踩着水走向楼笳,“你不敌本君,劝你不要无谓挣扎。”
“哈哈哈,离榭,孤看在你是青灵的师弟的份上,几千年没有对你下手,如今你倒是要先对孤下手了。”楼笳大笑,“好、好、好,那孤也不必与你客气了。”
离榭尾音上扬:“哦?”不等楼笳再有什么反应,一步冲上前,抢先攻击。
楼笳身上的伤至今未愈,而离榭身上的新伤也不见已经好了,可既便如此,两个人还是拼尽了全力,一个想以修为压制,一个凭借速度优势,想要四两拨千斤。
兽域之中的一处静地打斗不止,惊天动地,云摇音差点就要冲过去,但是想起离榭的命令还是迟疑地停下了脚步,甚至命令神兵阻止起了也要过去探一个究竟的兽族。
楼笳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不到百回合便有些招架不住,双刀勉强接住离榭迎面直劈来的一剑,下盘不稳又被离榭抬脚趁机一脚踹中胸口,直接飞出去,落入池水之中。
楼笳落入水中立刻呛了口冰凉的水,才挥着手臂想要浮出水面却有一只手比他更快,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拖了出来,一把摔到了石桥之上。
不等楼笳趴起诛邪便狠狠向着楼笳的下腹刺去,一剑将楼笳钉在了石桥之上。
“啊!”楼笳受不住低吼了一身,只觉得下腹一阵冰凉,大股大股的修为从那一处流逝出去,那是楼笳的妖丹所在之处,离榭一剑刺破了楼笳的妖丹。
离榭握着诛邪用力往下按了一下,诛邪穿透楼笳的身体又没入底下的石桥几寸。楼笳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嘶吼,紧接着就察觉到,离榭曲起一条腿压在了自己的身上,重重的压迫着自己的胸膛。
楼笳无法动弹,仰着头看离榭的脸,离榭面色严峻,满身都是杀气地压在自己的身上,挥着拳头就往楼笳脸色来了一拳。
楼笳顿时口鼻都淌出了血来,被自己的血腥气呛了两下,眼前一片花白。
等到楼笳再回过神来,自己身上的修为已经流逝得差不多了,离榭正不熟练地画着符咒,打算要抽出楼笳的纯脉之魂。
“离榭······”楼笳有气无力地唤道,“你现在、知道了吧?我这些年的感受······还有、我什么,要杀妘离羲。可为终究是······没有你、没有你狠心······我到底没有、杀了妘离羲。”
离榭没有理会楼笳说的话,只是一笔一笔画着符咒。
楼笳握住了身上的诛邪,咬紧牙关猛地坐了起来,带着诛邪将诛邪拔出了三寸,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离榭的手。
“离榭!”楼笳对着离榭笑了一下,缓缓地道“我爱青灵……不比、不比你爱妘离羲,妘离羲爱你的……少……她妘离羲、能为、你……拼命,我自然也能为我的青灵……拼了这一条、性命……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那我也不活了……这一条纯脉之魂、我、我今日也没打算留着了……不过……”
楼笳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大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放过一股巨大的灵力。
离榭连忙闪身躲开,而诛邪也被楼笳这濒临死亡前的最后一次爆发震飞,飞开来插进了一旁的石壁之中。
巨大的水浪从四周的水潭之中炸起,水波直冲向天,足足有数十米之高,若非离榭躲得快几乎要将离榭淋一个透彻。
“不过,要换!我也要换回我的!”水柱之中,楼笳嘶吼着对离榭道,“离榭!接下来!就让你尝尝我这些年的绝望吧!”
“楼笳!混账!停下来!”离榭明白了楼笳想要做什么,诛邪都来不及取便捏着拳头攻向楼笳。
“以吾之魂、重塑新生。纯脉为祭,恭请——苑青灵!归来!”三魂七魄一股脑活生生地从身体之中拉扯出,楼笳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停下来!混账!”离榭目眦欲裂,巨大的仙力向楼笳打出,毫无章法却又一招一招迅猛无比。
“啊——”楼笳嘶吼着手上结印,天空之中降下一道金光,那三魂七魄炫舞着向上空飞去。
离榭跃身而上去拉扯,却在触碰到那到金光之时瞬间被灼伤,伸出的手背之上顿时一片血肉模糊,几乎能看到白花花的手骨,离榭强忍着疼痛向上追逐。
金光之上降下一道灵力来,狠狠地打在了离榭的身上。
“啊——”离榭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痛苦万分之中被硬生生地打落下来,坠落下来,重重地坠落如深潭之中,潭水绽放开一朵血花。
离榭在剧痛之中,却又感到浑身一轻。
潭水清澈见底,离榭睁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金光之中,模模糊糊的魂魄逐渐成型,焕然新生。
金光褪去,那个人飞落下去,向逐渐下沉的离榭伸出手,灵力席卷住离榭的身子,又将离榭拉扯了回去。
离榭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任由那日将自己从水中拉出,身子软塌塌的,再也没有了力气。
灵力托出了离榭,将离榭轻柔地放在了地面之上,离榭感觉到把自己拉出来的那个人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然后开口唤道:“小师弟。”
离榭再次醒了眼前就不再是只有斟紊和莫承君了,多了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再和离榭说一句“你醒了”。
离榭的目光一个一个地扫过这些守着他的人,斟紊、莫承君、君紫徽、嬴鋆息、嬴鹭雅、姜吾尊以及……苑青灵。
“要坐起来吗?”过了一会儿居然是姜吾尊先开口问了离榭一身。
离榭点了点头,一只手撑着床想要自己坐起来,一按下去却是钻心刺骨的疼,低头看一眼,手上裹着一层一层的纱布,动了动身子,居然也是疼得离榭直皱眉。
莫承君走过来扶起了离榭,让离榭靠在软枕之上。
姜吾尊看了看离榭然后如同给离榭下最后通牒一般说道:“你的修为流失了八成,还伤了经脉,要再补回来怕是需要几万年。你的右手被灼伤,医治的时候已经见了骨头,可能日后拿不起重物。身上被灼伤的地方会留下疤痕,以及最后那一道将你打落下来的灵力打裂了你的紫府,虽然并不很严重,但是你可能在百年之内都无法再修行了。”
离榭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问:“还有吗?”
姜吾尊盯着离榭看了许久摇头:“没有了。”抛下这三个字姜吾尊便起身离开。
嬴鋆息又上前了一步道:“神明,保重。”也只有这四个字,嬴鋆息也转身走了。
接着上前的是嬴鹭雅,嬴鹭雅缓缓地从乾坤袖之中拿出了一盏灯笼,放在了离榭的身边,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转身离开了。
姜吾尊走出神明殿就被一个人挡住了,乐若红着眼睛望着姜吾尊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但是想必你是厉害的,我想问你,离羲她是真的回不来了吗?”
姜吾尊看了眼乐若没有回答,绕过乐若离开。
乐若蹲下了身,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哭出了声来。嬴鹭雅跟着出来,沉默地给乐若塞了一块手帕然后追上姜吾尊。
“这个······是离羲的。”嬴鹭雅取出一串银铃递给姜吾尊,“从前世跟到今生,有极强的她的气息,我觉得可能会是有用的。”
姜吾尊瞥了眼宫铃问:“她的东西给我做什么?死了的人的东西有能有什么用?”
“试一试。”嬴鹭雅说道。
姜吾尊看了看嬴鹭雅,然后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只纯白晶莹的小瓷鹿:“要试一试?”
嬴鹭雅坚定地点头:“试一试,不论多久。她那样微薄的灵力都敢去一搏破晓,我们有什么不敢尝试的?”
姜吾尊将小瓷鹿和宫铃收拢在一处握在了掌心之中:“好,那就试一试吧。”
神明殿内,离榭伸手将那一盏灯笼抱进了怀里。
斟紊叹息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君紫徽抿了抿唇也走了,莫承君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离榭的肩:“师弟,你就先好好养伤吧。”
最后只留下了苑青灵和离榭。
不知是不是师姐弟那些年的默契,离榭没有提起离羲,苑青灵也没有提前楼笳。
“好久不见,小师弟。”苑青灵说道。
离榭:“大师姐回来了,那神都就还给大师姐了。”
苑青灵眸色微微一动问:“小师弟如今才是神明帝君。”
离榭摇了摇头:“不会有一个失去八成修为,紫府破裂,百年无法修行,还废了一只手的神明。”
“那你要去哪里?”苑青灵倒是也不再和离榭推脱问道。
离榭:“随便走走。”
苑青灵点了点头:“嗯,出去走走也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
离榭:“好。”
沉默了一会儿苑青灵又问:“什么时候走?”
离榭:“我能下床了马上就走。”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然后苑青灵问:“他又给我留什么话吗?”
离榭抬起眼帘看向苑青灵,许久之后才回答:“她也没有给我留话。”
苑青灵点了点头然后也转身离开:“好,好好休息。”
“大师姐。”离榭不知想到了什么唤住了苑青灵,转头看向苑青灵好半晌才开口道,“楼笳他有按照你想要看到的模样生活了这么些年。”
苑青灵一愣然后低笑着点头:“嗯,好。”
神都悄然无声地又换了一位帝君,几乎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早就死了的以纾帝君会突然之间又活过来了,而之前那位好好的帝君离榭又怎么离奇失踪的。
离榭是什么时候离开神都的没有人知道,就连苑青灵要不清楚,只是一夜过去,神明殿里就空空荡荡了。
帝君之位还给了苑青灵,神明殿还给了苑青灵,诛邪剑也还给了苑青灵。神都的一切离榭都没有带走。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行走在了何方。
六界恢复了安详,继续国泰民安、盛世太平。
只是时常还会有神官想起,当年为爱登王的那位帝君,还有神都唯一的一位帝后。
而人间多了一个青隽的公子,他提着一盏好看的灯,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世间,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从哪里,要去哪里。
而他也一直没有一个目的一般,就如无根的浮萍,在这世间幽幽荡荡。
活过三千年岁,而与她相守的日子为什么算来算去居然只有三年之数?
偶尔,离榭还会失神,会喊一声离羲的名字,却没有人应答。
偶尔,离榭也会觉得,离羲会突然出现在面前,却从来只是幻觉。
眼前,杨柳依依,湖光荡漾,似乎是当初模样,又似乎不是。
离榭看了看自己肩上的发丝,在月光之中显现出一片银白,像极了当年,她挽着自己的胳膊依偎在身边说头发白了也要在一起的模样。
时光浮浮沉沉,起起落落,枯木逢春,新尘旧土,物是人非。
人死灯灭,那便守着一盏再也不会亮起的灯,守着一颗荒芜的心,慢慢地走下去。
(完) 帝君泽世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