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不忍割舍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其实,或许压根不用三天后。杨家夫妻回到杨市的第二天,杨梅就出现在了言家。
言父还在学校上课,最近一周估计是学校的课程紧张,直接住在了学校安排的公寓。
家里只有言母一个人,又是深夜下班回来,一身的疲累。
见杨梅等在门口,不免有些诧异。
边开门边问着:“怎么这样晚来了。”
杨梅招了招手里的盒子,只笑道:“老杨让带来的茶叶,说是怎么也得给老言尝一尝。”
言母打开门,家里面冷冷清清的,竟没有一点人气。
她又到窗边开了窗通风,才又请杨梅进屋。
“老杨有心了。”她接过茶叶,又去另一边倒水。
杨梅思忖半晌,才开口:“老言忙起来,这家里怪冷清的。小商这都几年了,也该回来看看。”
言母正在接着水,这一句话让她手一抖,热水撒在手上,一瞬间松开了杯子。
她蹲下来捡杯子碎片,杨梅也赶紧上前。
“孩子忙,回来我和老言也回不了家。”她说着,如果仔细去听,可以发现里面的颤音。
“能有多忙?”杨梅拿过了垃圾桶,让她把碎片扔在里面,又拉着她到沙发这边,所幸烫的不是很严重。只是一点淡淡的痕迹。
“再忙也该回来了,这小时候不懂事,怄气可以理解,也这么多年了,难不成还怄着气?”
言母没有说话,又去厨房里找了个杯子,倒了杯水来。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转而道:“前段时间你介绍来的那个病人,真是不好治。老顽固一个,不听半点话。”
杨梅也笑:“要是不难治,能介绍给你吗?”
她像是想了什么,又开口:
“小商和小许怎么回事?我昨天在云市见到了她,不过身边怎么跟着一个陌生的男子,蛮帅气的小伙子……”
“你见到谁了?”言母不可置信的问。
“小商啊,这丫头回国,怎么也没听你说起过,要不是昨天见着了,我还以为她还在国外。哦对了,小商什么时候结婚的?”
杨梅充满疑惑。
言母心里更是震惊,她没从杨梅如此大的信息量中反应过来。
“不可能,你看错了。”言母立马否认。
“其他人我还能看错,小商我看着她长大的,怎会看错。”杨梅斩钉截铁。
言母整个人都懵掉了,可心脏却快速的跳动。
她说,她见到言商了?
比起女儿死亡,她更相信女儿还活着。也更愿意女儿还活着。
当初,被烧焦的尸体拉回来的时候,她就不相信,只觉得那具尸体那样陌生,不是她的女儿。可别人以为她是受不了刺激,只是劝慰。连言父也是劝慰。
这会儿,她尽力的压下自己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又问道:“那她说什么了吗?我竟不知她回来了。”
杨梅看她有些古怪的神色,只当是她因为言商回来没通知她而心里不高兴,只是劝慰道:“你对她太严格了,小商是怕你。不过她还说,等过段时间就来看你。要我说,母女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最后还不是听了你的话,没和那个警察在一起……”
剩下的话,言母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海里只有一句话:言商还活着,她的女儿还活着。
不知道怎么送的朋友出门,她有些颤抖的拨通了丈夫的电话。
“小商还活着。”她说。
言道恒是晚上的课,这会刚好课间休息,学生的声音有些喧闹。
他拿着手机到教室外接电话,刚才并没有听清,才又问了一遍:“什么?”
“小商还活着。”
这一句,清晰的传入耳中。言道恒沉默半晌,竟有些不知,该怎样回应妻子。
“三年了,也该放下了。”他说。
只当妻子又和往常一样,思念过甚的胡言乱语。
“我没胡说,杨梅说她在云市见到了。道恒,小商真的还活着……”
上课铃响了,言道恒挂断电话,进了教室。
看着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孩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开始讲课,声音却有些干涩:
“走上这条路的人,都不容易。我的女儿,曾经也是一名警察……”
原本还有些杂音的课堂,顿时沉默下来。
……
“我希望你们,有所担当,我也希望你们,好好的保护自己……”他说着,眼眶有些湿润。
他还记得,言商第一次穿上警服的时候,那一刻,虽然他嘴上说着不同意,心里却有着难以言说的骄傲。
如果,他的女儿,现在真的还活着。
这一晚上,言道恒上完课,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回了家。
妻子依然坐在客厅里,看他进来,平常冷静无比的人,甚至有些冷血的外科主任,红着眼眶,满脸的脆弱。
“我们去云市好不好,我们去找她。我等不了了。”她说着,已经起身。
“冷静一些,先冷静下来。她要活着,肯定会回来的。之前的事,我们都不清楚,怎能贸然去。”他试图安慰情绪激动的妻子。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效果。
言母看了丈夫一眼,就不管不顾的下楼。
她的女儿,她自己去找。
小区绿植背后,一个人看着突然一前一后下楼的人,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远在M国的严越,接到电话浅浅应答。
又转而,出了会议室,给言商去了电话。
“给你爸妈打个电话。”他说。
言商还在医院,和赵宁一起守在急症室外。
她拿着手机走远了些,到了窗户边上,才开口问:
“什么?”
“给你爸妈打个电话,怎么说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想让他们现在摸黑找来云市的话。”
他说完,没给言商任何反应的时间,就挂断了。
剩言商,大脑有些空白的愣愣站在那里。
医生出来,说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赵宁才像全身失去力气,靠在长椅上。
也注意到一旁的言商。
“怎么了?”她偏过头问。
言商没来得及回答,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你哪位?”
短暂的沉默之后,言商开口:
“妈,我是言商。”
“妈,我是言商。”
电话那头,是令人难以忍受的死寂。
言商的心,却狂跳着。她等着言母开口,却又害怕她开口。
她更怕自己,坚持不住,露出破绽。
“小商?你是小商?”通过手机,传过来的话,满是颤音。
何芸这一刻真怕,怕是谁的恶作剧,怕这失而复得的一点点希望,又化为泡影。
“妈,我回来了。明后天就到家。”
她又说,声音平静,但手紧紧的抓住窗沿,才不至于自己一直发抖。
言道恒拿过了手机,心里有无数的疑问,却拿着手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言商先一步开口:“我这边现在有些忙,明后天就回去,回去再说。”
说完,她不等他们的反应,匆匆的挂断电话。
她已经控制不住,再说下去,一定会露出破绽。
那一端,真真切切的听到言商的声音,他们才相信,女儿确实是活着的。
言道恒比妻子要镇定的多,他揽着妻子的肩膀,“走吧,先回家,小商说她明后天就回来。”
话是这样说着,他迈出的脚步,却有些虚浮。
三年前,在那堆烧的发黑的骨头面前,他的脚步,沉重的像灌了铅。
言道恒记得,一个小警察指着它说了一句“节哀顺变。”
真好,他的孩子还活着。
妻子已经泣不成声,依靠在他的怀里,浑身没有气力。
…
言商抬头看过去,医生还在和赵宁交谈,声音传了过来。
“需要手术,但□□不好找。你要做好准备,你是她姐姐,可以做下化验。”
“……我的不匹配,几年前就做过。”赵宁的声音,说不出的绝望。
不光不匹配,赵志毅的血型太过特殊,要找到这□□,谈何容易?
言商慢慢的走过去,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却也有些无法接受,赵志毅看起来很健康怎么会突然生病?可确确实实,就是在急症室走了一遭。
她在超市门口遇到了慌慌张张的赵宁,才和她一起来了医院。
“医生,还有其他方法吗?”
医生摇了摇头。赵宁坐在那里,半晌没有反应。
脱离危险,却依然要观察后续情况。赵宁着急,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言商看她苍白的脸色,所能做的也只有最没用的安慰。
“你先好好休息,明天还得照顾他。”
赵宁点了点头,也只是强打起精神。她送言商到医院门口,又送她上车。
言商见她神情还是有些不对,到底是没有放下心。她又拉开车门下车。
“我留下来陪你。”
赵宁只是拒绝,“多多在邻居家里,我还得回去看一趟。赵志毅皮实的很,醒了之后,医院也有护士照看。”她说着,甚至还扯出一个微笑来。
又半推着言商上了车,关上车门。
随即,又伸手招了另外一辆。
“师傅,去碧海湾。”司机一愣,透过后视镜打量了她几眼,启动车辆。
这种打量的目光,赵宁并不陌生。甚至已经习以为常。
她拿起手机,又拨出了那个电话,只不过几秒,就被接通。
“我想见你一面。”
“来碧海湾。”
抓紧了手机,沉默片刻。只回道:
“已经在路上。”
电话那端,低低的笑声,这种志在必得的笑,刺痛着她的心。
而碧水湾那边,男人高大的身形静立在窗前,说不出的淡漠矜贵。
眼神里,却又满是复杂。他期待着她的到来。命运是会流转的,可是再流转,属于他何淮靖的也是逃不掉。
……
言商回了公寓,在沙发里坐了好半晌,严越的电话才又进来。
“我和爸妈说,明后天回去。”
“再没说什么?”那头问。
言商答:“我只说了这些。”
那头,短暂的无言,随即又开口:“你很聪明。”语气里,充满着赞赏。
言商却说不出一句“谢谢”来。她到现在还觉得浑身虚脱无力。
“严越,真的,以后有什么事,先让我做个准备好吗?我再聪明,这样的情况迟早也露出破绽。”
严越不答,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她说着,不管怎样的话,全当是调节他无聊的工作。
好半天,才又想起什么,问道:“你刚才在哪里?”
“公寓。”没有任何犹豫,她答。
严越听到这个回答,放下了笔,连眉头都蹙起。冷声道:“商商,你骗鬼呢?刚才分明有别的声音。”
没想到,他竟能在嘱咐她给父母打电话的时候,还能有闲心听她周围的声音。
“刚才在看电视。”她又说。
“看电视手机位置能显示到医院去?”严越反问,语气已经有些迫人。
控制着她的手机,却又假惺惺的问,这一刻,她真觉得严越虚伪。
“一个朋友生病了,我去帮忙。”她说。
原以为,严越还会刨根问底,问是什么朋友,可是出乎预料的,他什么都没有问。却在挂断电话的时候叮嘱道:“如果明天去扬市,给浅白去个电话,他送你去。”
“浅白没和你一起?”言商心中疑惑。
可立马反应过来,平时形影不离的人,这次留下来,多半是为了看着她。这次严越也没有回答,只是说着浑话:“早知道应该带你来,没你躺在身边,还真是不适应……”
言商最受不了他这些阴阳怪气的话,“要是没事,就先挂了。”
她挂断电话,又不放心赵宁是否已经见到了多多,拨通号码。电话,却无法接通。
…
赵宁紧握着手机,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一把扯过来,她一下子就栽在他的怀里。长时间没有如此近的接触过他的气息,却原来还是还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让人产生深深的恐惧。
“你不接电话吗?”他问。
手擒住她,这种情形,又怎么让赵宁去接。
电话只一会儿,就被挂断。
“救救我弟弟。”她说。
男人只是观察着她,这么多年,早已褪去了当初的青涩,却出落的更加诱人。
“那是你弟弟吗?”他问。
她答:“是。”
低头,在她的脖颈间轻啄,却又暧昧不清道:“阿宁,是不是姑且不论,千金难买健康,要救他,牺牲掉的,可是我的健康。”
“你想要什么?”她问,声音沙哑。
男人却已经掀起她的裙子,只推到腰部以上。肚子上,赫然一道疤痕,格外扎眼。
他抚着那道疤,眼神里是痛、是伤?还是那一抹查无可查的缱绻?
她没注意到他的眼神,或者已经不想再去看。
“我曾也拼死,为你剖腹产生下了一个孩子,何淮靖,救救我弟弟,就那么难吗?”
手抚这那道疤好半晌,男人才又抬头。
薄唇轻启:“一晚,换你弟弟一命,如何?”
一晚?
这个交换条件,有些出乎赵宁的预料。她以为,他会乘着这次机会,提出更过分的条件,比如多多的抚养权,再比如…… 不忍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