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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牛乳蛋

　　听到这声儿，夏茗尔有些慌张，瓷碗里还搁着莲花模样的花酥，她拿着筷子倒无从下手。

　　夏弥缭喝了温水，说得不疾不徐：“先放着，我选好点心，出去消完食再看。”

　　绿云压根没注意过那些庶女，闻言只好去安置那些碟碗勺盆。

　　姜姑姑见夏茗尔发懵，挟了玉带糕给她：“八姑娘可是犯困了？这种日子，人最容易打盹了。”

　　夏茗尔回神快些：“哪里，只是看到那么多点心，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小十二，如果就咱们两个吃的话，今日午食和夕食都不必吃了。”

　　“姐姐别担心，每样点心都只做了一块，咱们吃几口便好，待会儿出去走走，消消食，还是能赶上吃午食的。”夏弥缭点点剩下的几样糕点，“还有十二道，我们慢慢尝。”

　　话是放出来了，但夏茗尔最后只用了几样，剩下的都进夏弥缭肚子里。现在大家闺秀多是胃口小，吃饭便跟猫儿吃食那样，但夏弥缭不一样，她如今闲下来便踢踢花键跳百索，人都跟着精神起来，吃的自然多。

　　吃完便去梅园走了几圈，夏弥缭顺路看了暗香阁，里里外外看一遭，比着地儿对姜姑姑道，“那儿的地儿和窗子都要打理好，除湿驱虫早点准备好，旁边的房间也要多加注意，点上熏香，届时拿来更衣。”

　　姜姑姑赞同点头，“姑娘想得很好，到时候兴许几位少爷也会来。”

　　夏弥缭笑，“那糟糕了，六哥哥可皮着呢，到时候惹他笑话多不好。”半句不提其他兄长。

　　姜姑姑知道各种关窍，也没有提，谁都知道与祁氏交好的二房太太跟儿子随二老爷外放，剩下的四少爷不仅调皮捣蛋，要命的是贪恋美色，整日没个正形，偏偏他是男儿，嘴巴抹油似的甜，不独三太太护着，连老太太都疼他。

　　幸好祈氏自来看得透，见四少爷早就养歪了，更加远着三房，管住屋里的丫鬟不让她们近四少爷身。

　　夏弥缭打小就对这四哥哥淡，当中大半缘由都是因为祈氏的原因，而且她小的时候，四哥哥夏弥霆便喜欢欺负她，比夏弥沛还过分，捉了虫子打狗往她跟前丢，有一回还拿了真蛇来吓人。

　　姜姑姑催她们回屋坐：“走得差不多，姑娘们也该进屋歇歇，仔细冷着。”

　　夏弥缭点了头，“姑姑说得对，八姐姐，咱们回去罢。”

　　细雪悠悠荡荡洒下，夏茗尔一转眼便看见墙头那株傲骨红梅，脑子忽然闪过灵光，拉住自个十二妹妹的手低声问道：“小十二，你跟太太请的事，莫非是办梅花宴？”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荒唐，夏弥缭才多大呢，自个在她这岁数时最多只晓得做事要低调，要温顺。

　　夏弥缭笑：“八姐姐平日里精明，今日怎地糊涂了，近来除开梅花宴，还有什么事能做。”

　　到底在外头，夏茗尔飞快压住心中诧异，跟着夏弥缭回屋，解了斗篷坐下来，水刚喝一口，绿云已经叫人拿了碟碗勺盆依次列开站好。

　　夏茗尔还不明所以，夏弥缭却搁下茶盏，点了当中的那套水墨红梅食具：“这套好，烧得漂亮，十姐姐喜欢。”

　　秋露照旧站在旁边勾册子，闻言问道：“这套水墨红梅碟盆多，是拿来盛菜好还是装点心好。”

　　“盛菜罢，到时候点心会上梅花糕，两样叠在一起，倒现不出好。那套烟青色的，对，就那套，留下来装点心，其他的送回太太那儿。”夏弥缭嘴里吩咐着也没冷落夏茗尔，叫人给她拿本花样子的绣本看，时不时嘱咐丫鬟给她添水。

　　夏茗尔自己先坐不住，“妹妹既然忙着，我便先回去了。”

　　“好。”夏弥缭一摆手就有人送手炉过来给夏茗尔，“今儿个先生停课，八姐姐好生休息。”

　　夏茗尔这才走了，回屋坐定，玉扇把门窗关好才敢感慨道：“十二姑娘厉害啊，奴婢看她那样，竟跟太太有些相似。”

　　夏茗尔抿抿唇，绞着帕子不说话。

　　玉扇嘴巴不停：“十二姑娘若真能挑起事儿，往后便是太太有什么事，有她镇着，锦绣院里指定乱不了。奴婢瞧着，太太大抵是要提练起十二姑娘，您看，连姜姑姑都拨过去，可不是看重她嘛。”心里又暗暗加一句，当真是嫡出，就是跟庶出的不一样。

　　夏茗尔徐徐叹出气，想起今日夏弥缭种种作为，再稳妥不够，再反观自己，真是不如人了。良久才道：“小十二能干，太太会开心的。”

　　玉扇也不好开口说下去，夏茗尔又非打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嫡女，哪里能随便插手管其他事儿，庶女要的是什么，除开温顺，就是低调，平平淡淡过日子。

　　夏茗尔那边唏嘘，夏弥缭却已经跟姜姑姑理好数目去见祈氏，祈氏刚从小佛堂出来，身上还有线香味儿，不想女儿沾到味儿，连忙去换了身。

　　夏弥缭对有些往事渐渐模糊了，可看着祈氏打小佛堂出来，莫名其妙就想到以往冬日里窝在屋里时，门外丫鬟婆子说的话。

　　——“还没生大姑娘前，那位太太可是有个儿子的，可惜在肚里没呆多久便早产了，大姑娘保得住，那哥儿却没那样走运。”

　　话里头十足的笑意，又嘲讽祈氏命苦，保不住孩子，连自个也陪进去了。

　　以前听见总要恼，可听得多，心已经冷硬如石，只想着明日能不能吃到一顿好饭。

　　“怎地还走神了，哪里理得不好？”

　　夏弥缭抬起头，祈氏就坐在自己身边，弯腰捏了她鼻子，眉头先皱起来：“瞧着清减了许多，那梅花宴也不至于太在意，横竖还有娘在呢。芳酿，去厨房端碗牛乳蛋给姑娘吃。”

　　夏弥缭拦下：“娘，不用麻烦啦，我方才出门前已经吃过许多东西了。”

　　祈氏哪里肯，又叫丫鬟把刚上的燕窝粥拿来，也不叫其他人动手，自己卸下手钏，拿起勺子喂她，还把她当成软软香香的三岁小姑娘，“事要好好做，饭也要好好吃，累坏自己不值呢。”

　　“无非点个碟子吃食，半点不累，我日日好吃好喝，娘你看我瘦，就是太心疼我了。”夏弥缭无奈笑笑，到底张嘴含了勺子。

　　旁边的丫鬟俱拿帕子掩嘴笑，五六岁还要人喂饭的姑娘少爷也不是没有，可十二姑娘自来不爱别人喂，小手能握东西便要自个吃饭，就连病中都想着自己喝药吃汤，今日肯让太太喂饭，可不是难得。 盛宠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