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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良药苦口
老太太是最不喜欢大房太太的，年年给这个媳妇丢烫手山芋，恨不得让她吃几回败，阖府上下无人不知，可唯有身边人才知老太太心里烦躁，大媳妇厉害归厉害，却偏偏不得她眼，放堵墙在跟头，迟早气出毛病，时间久了，老太太难得灵活一回，想让四房太太接手打理家里，可才刚接过去没几日就出事了……
敢情是不乐意呢，许姑姑想着，笑意却愈发盛，还得夸一句：“姑娘间姐妹情深。”
夏弥缭见她已经明白，便童言稚语道：“我喜欢十姐姐，十姐姐也喜欢我，我自然对她好。”
许姑姑心中一晒，到底是千娇百宠疼着长大的，对外头的事还不知道呢。
珠帘微动，夏弥缭看过去，是带了丫鬟姗姗来迟的祁氏，许姑姑要上前行礼，祁氏扶住她手笑道：“姑姑不必客气，方才见你们聊的开心，是在聊什么。”
许姑姑并没有立即接话，反倒是夏弥缭先把事一五一十说了，祁氏点点她额头：“这样想就好，姐妹间要常走动，你现在好得差不多，明日看看你十姐姐。”
夏弥缭笑着应了，又问，“姑姑来找太太是做甚的？”
“前些日子大雪压城，流民跟着多了，老太太年纪大，不再好去接手管这件事，幸好太太也曾打理过开仓发粮，老太太便让我过来提一句。”许姑姑笑道，“这些都从公中出，待会儿老奴叫人把账本送来。”
祁氏知道甩不开手，夏家笼统就四房，四太太早就去了，三太太烂泥扶不上墙，往年能搭把手的二太太前几年跟着丈夫外放，至今没回来，只有自己能挑大任。
“天一冷，人也跟着懒下来，竟忘了这回事。”祁氏笑，“还请姑姑替我跟母亲道声抱歉。”
许姑姑这才离开。
夏弥缭给祁氏递茶：“三婶娘大抵要怨上我了。”不管十姑娘生病是真是假，弱老太太开口了，三太太定要过来帮衬的，谁都知道三太太小心眼，得罪一次，芝麻点的小事都得记上个几年
祁氏连眉头都不曾动，说的话却客气，“她哪里会。”
倒不是祁氏跋扈，但如今夏家是老太太和她当家，三太太再有本事也没办法把手伸到锦绣院。
夏弥缭自然也知这道理，第二日收到帖子，便带上丫鬟去四房那儿看夏弥双。
彼时夏弥双还白着脸躺在病榻上，三太太蔡氏坐在绣墩上给她喂药，那瓷勺盛了乌黑的药汁，往前一凑，夏弥双便厌恶地别开脸，“拿开拿开，反正喝了也没用，娘，你以后别再找这些东西给我喝。”
惹得蔡氏拍她：“就你嘴巴爱乱说，良药苦口利于病知道吗，白给你读那么多书，快喝吧，喝完给你吃蜜饯。”
夏弥缭瞥一眼那药碗，施施然上前行礼：“四婶娘好，十姐姐好。”
夏弥双正要笑，蔡氏先睨了夏弥缭，扯开唇角，要笑不笑道：“这不是小十二吗，生得愈发好了，过来让婶娘瞧瞧。”
蔡氏对大房的人素来是阴阳怪气，甭管你是嫡出庶出都一个眼色，夏弥缭见怪不怪，只笑道：“是许久未见到婶娘和十姐姐了。”抬脚就要过去。
夏弥双心里扑通扑通的，扯扯许氏袖角，见她不理，要咬着牙，赶紧把药碗夺了，咕噜咕噜吞下肚子去，呛得满面通红。
许氏吓了一跳，连忙给夏弥双顺气：“药还烫呢，你这急急躁躁的坏毛病就该早治，否则迟早出事！”又一叠声叫人端湿巾蜜饯茶水。
夏弥缭也过去帮忙，“药哪里能灌进去，仔细噎着，舌头烫不烫。”
“行啦行啦，别担心，喝个药而已又不是要命。”夏弥双俏皮地吐吐舌头，还拉了她手就问，“你身子怎么样？之前我听六哥哥说你已经能到处走了，原本以为是六哥哥逗我玩的，没想到是真的，有没有到梅园走走？前些年宫里赏下来的铁骨红开了吧。”
夏弥双听她讲完才道：“都好得差不多，梅园去过几回，铁骨红昨儿个才开得花苞子，先不急着摘，等它开好了咱们一道去看。”
“那好，你记得要来找我啊。”
夏弥双刚说完，许氏先点了她额头：“又想胡闹，你自己还没好全呢，等养完身子再去。”
夏弥双撇撇嘴：“都是那些大夫开的药不好，否则这会子我去看梅花了，哪里用待在屋里。”
许氏瞥一眼夏弥缭，到底不好在外人面前训自己女儿，叫小丫鬟端上点心，一手扶了扶发髻，“都是些厨里做的花糕，说起来小十二还没吃过呢，趁热尝尝吧。”话讲得那叫一个阴阳怪气。
夏弥缭当没听见，笑道，“谢谢四婶娘。”拿帕子托着，咬了口腊梅样的莲蓉花糕，“味道真好，做得半点不腻不黏呢。”
许氏卸下指戒，拿牙箸挑了酥糖给夏弥双，闻言倒不曾接话，整个夏府里除开老太太的祥满院和锦绣院有小厨房外，其他都往公中的大厨房里叫菜，倒不是不便利，但许氏心里就是堵着气，凭什么啊，一样都是夏家媳妇，真要说起来，祈氏还不招老太太眼呢。
一想起这事许氏连话都不留情了：“看看咱们小十二多会说话，尽会哄婶娘开心，锦绣院的红白点心做得好吃，阖府哪个不知，不似大厨房，要几道新样子的花糕都要想许久。”
连冬霜也听出许氏那点不痛快，一时间屋里竟尴尬下来，夏弥缭半点没有接话的意思，咬了花糕，秋露端上茶她便饮一口。
夏弥双面上挂不住：“娘，我许久没跟小十二一道玩了，你让我跟她单独说说话嘛。”
“就知道玩。”许氏嘴里这样说，转眼还是依了女儿，“自个留点心，大夫说你不能吃太多糖糕，到时候吃不下饭看你怎么哭。”看了眼夏弥缭，“照顾好你十二妹妹，到底还笑呢。”
夏弥双连连点头，“知道啦。”
待许氏出去，两人才松口气，夏弥双打发丫鬟到外边候着，凑到夏弥缭耳边道：“我娘最近心情不好，你别把她话放心里。”
“我知道。”夏弥缭给她剥橘子，“你要是早点好，乖乖吃药吃饭，四婶娘也不必急成这个性子。” 盛宠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