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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为人母
夏茗缦哪里敢分辨，跪下就直接接过担子认罪：“是女儿的错，女儿再不敢了。”说着红了眼角，却要忍着不落泪，只恭恭敬敬跪着，跪得笔直，头快要低到地上。
蔡氏扶了发髻：“知错就好，还算有点脑子，扣一个月月钱再闭门思过，女诫抄十份，什么时候学乖了再出来。”
“谢母亲开恩。”
夏茗缦脚软站不起来，还是旁边的丫鬟扶的她出门。
“没出息。”蔡氏皱了眉头，叫人把发钗取下来，“把妆洗掉，画成这样看着就烦心。”
旁边的姑姑取出羊脂玉的手环给她带上，“夫人消消气吧，九姑娘是姨娘生的，能好到哪里去，看看十姑娘，再好不过了。”
蔡氏一听就笑：“那是，我的囡囡，自然是最好的。”又看了手上温润的羊脂玉手环，漂亮归漂亮，还是啐了口，“大房藏得山水不露，还不是跟老太太那儿一样，玉打的面，金打的底，这回开仓发粥，最好把祈氏的底给挖空才好。”
那姑姑附和着：“夫人说得对。”暗地里叹口气，自家太太就是笨，大太太和气，至少在外人跟前都给足面子，若她倒了，纳个小气精明的，余下几家又能好到哪里去，难不成指望老太太偏心吗。
蔡氏却没想过这些，卸下手环，指了匣子道：“收进库房里，再记进账本里，重新给我上个妆，我去个老太太请安。”
整个夏府里，独她最常往老太太跟前跑，虽说前前后后没得过什么东西，但蔡氏却乐意，为的就是跟老太太熟悉，往后有什么事，至少不会沾到苦头。
蔡氏算盘打得响，谁知这回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斜睨了她，话说得不冷不热：“教女无方，看看小九被你带成什么样子，还有个贵女的样子吗。”
蔡氏被这话一噎，吕姑姑便捧来账本，还笑道：“三太太，开仓献粥这事就交给你了。”
“可十姑娘病还未好。”蔡氏顿时慌了。
老太太骂道：“没用，养的丫鬟都是死的吗，连个姑娘也照顾不好，你也是，药汤喝过多少回，自家闺女病到现在还是没起色，半点不会挑大夫，还不如挪到我屋里，我老太婆自个看着。”
蔡氏如何肯，老太太不是善茬，她生怕闺女吃苦，连忙应了：“不兴打扰母亲，我已经寻好名医，再过段日子指不定就好了，开仓献粥是善事，母亲交给我罢。”
吕姑姑笑，“三太太别担心，大太太会给您打把手的。”
气得蔡氏险些撕了帕子。
蔡氏接过献粥的事，锦绣院第一个知道，夏弥缭拿剪子俢了家榆的枝叶，听到芳酿扬眉吐气似的把三太太多狼狈离开祥云院也没停下手，还是蓝芷拍了她：“在姑娘面前浑说什么呢。”
芳酿这才住了嘴，只是眉眼里仍旧带着笑意，“姑娘不会怪奴婢吧。”
“要怪。”夏弥缭放下剪子，“罚你今晚多吃几碗饭，没把自己吃撑了不许停，蓝芷，你要盯着她。不能让她少吃。”
芳酿吐吐舌头，取来湿巾给夏弥缭擦了手，“姑娘这是作弄奴婢呢。”
夏弥缭笑：“待你好还抱怨，下回让你扛水缸，看你怎么哭。”指了手边那盆家榆，“叫婆子挪出去，往后放在中庭那儿，冬日一到，院里都光秃秃的，看着不精神。”
芳酿去外头唤人，蓝芷给她递了温水，“姑娘也该是时候备起来给老爷的洗尘礼了。”
夏弥缭怔住。
蓝芷当她心里不痛快，赶紧描补几句：“老爷到底是在外头带兵打仗的，自然非温柔之人，但老爷心里疼姑娘呢，姑娘放宽心罢。”
夏弥缭回过神，“我自然知道，去给厨房我端碟炸玉兰片，许久没吃，忽然想尝尝。”
蓝芷应了，还不忘提醒秋露冬霜仔细看着姑娘。
夏弥缭端起温水轻啜一口，总算静下心来。
她是夏府里的十二姑娘，却是大房里唯一从太太肚子里出来的嫡女，而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始终只有她一个嫡出，理由有二，一是祈氏当初还在怀夏弥缭时，不知为何动了大火，提前发动后气血不足，险些母女双亡，虽然及时从鬼门关拉回来，但祈氏还是亏了身子。
除开这个原因，还有便是夫妻不合。
忠靖侯对祈氏薄情，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祈氏肚子也始终没有动静，老太太借着时机，往大房塞了好几个妾室，说着太太不行，姨娘顶上，大房到底不能断香火，往后这夏府还是要交给嫡子，老太太说得振振有词，天经地义，却到底把祈氏的心给伤了。
夏弥缭皱起眉头，水也喝不下，转手把杯盏放到桌上，她对自己父亲跟祖母是真没什么好感，说得重些，就是厌恶，上辈子就被他们恶心过，这辈子再懒的见。
秋露看出她火气大，还想去劝，夏弥缭却抬手打断了：“母亲在里头梳妆呢，有事回去再说。”
秋露只好住嘴，芳酿叫人把盆景搬出去，又去了躺屋里头，回来便请道：“姑娘，进去罢，太太叫您。”
夏弥缭没带冬霜秋露，自个跟芳酿进屋里，祈氏梳好妆，还在上首饰，见到女儿就笑，“怎地绷着脸，谁给咱们十二姑娘火气吃了，告诉娘亲听，我给你出头。”
夏弥缭趴到亲娘身上，到底闷闷不乐，瓮声瓮气道：“娘你就爱笑话我。”
祈氏捏捏她的小鼻子：“还不许别人打趣，是谁说自个大了啊，阿缭，你爹爹快回来了，当着他面，可不许闹脾气。”
这话转得太快，夏弥缭愣了会儿才应下：“哎，我晓得，爹爹刚刚打战回来定累了，我不吵他。”
“这样就很好。”祈氏抱她坐到自己膝头上，轻轻抚她背，“等过完年，日子热起来，娘带你去外边踏青，常乐佛寺那儿会开许多桃花，咱们跟小师傅要些种子，届时种在院子里，来年就能在家里赏花了。”
夏弥缭垂下眼睛，她记得娘亲是不爱桃花的，只是从前自个喜欢，娘亲才一直迁就。
“咱们不种桃花了。”夏弥缭拉住祈氏袖子，“娘，我喜欢松柏，梧桐也行，咱们种那些，松柏年年青翠，梧桐开起花来跟下雪似的。” 盛宠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