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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步步错
夏弥缭记得后来继母嫁进门，听说罚跪这回事，抚了掌就笑，说孝顺祖母天经地义，半点没打算护她。
那时候夏弥缭已经堵了气，存心跟继母对着干，谁知一步错，步步错，继母跟祖母联了手，那一跪，直接跪到了出嫁之日。
这就是亲人，夏弥缭垂下眼帘，掩去心里的厌恶，提高声音道：“孙女给祖母请安，请祖母喝茶。”
不知谁抽一口气，老太太终于睁开眼睛，接过了茶，反手就放在桌上，张嘴点了人：“九丫头该罚。”说的话还带着北边的乡音。
夏茗缦急得跪下来：“我不是故意的，祖母莫怪。”
老太太不耐烦跟小辈扯皮，“行了，跟你母亲领罚去，你们几个都回屋去。”
夏弥淼闻声立时站起：“祖母要休息了，孙女们告辞。”轻飘飘瞥一眼旁边的夏茗缦，反而让她闭上嘴。
绿云面色慌张的去扶夏弥缭，实则慢半拍子，眼里掠过窃喜，夏弥缭看都没看她，自己提了裙子起身，对着老太太福身。
只这半拍，满屋子的人都睨了绿云，绿云脸上飞快一红，赶紧扶住夏弥缭：“姑娘可好。”
夏弥缭懒懒的抽开手：“给祖母请安而已，走吧。”
不妙！绿云知道自己这回动作太明显，大庭广众下，众目睽睽中，哪里能描补，干脆贝齿咬着唇，垂下头跟在她后边出去。
秋露冬霜候在外头，瞧见自家姑娘便忙去接，夏弥缭借机搭了秋露手，还能对夏茗缦笑，“九姐姐别怕，祖母素来仁慈呢。”
夏茗缦真不知十二妹妹如此能忍，再看她一步一步走得极稳，半点没看出有跪过的痕迹，只好露出笑意，顺了她意头道，“小十二说得对。”
众人一道出了祥满院，走得远，夏茗尔才敢问道：“十二妹妹你疼吗，要不要去叫李大夫。”
夏弥缭笑，“不用，给祖母请安何来疼这说法，姐姐们先回屋休息，待会儿还得去学堂，让先生等不好。”
三个庶女面面相觑，到底散了。
夏弥缭刚回自个屋里，膝头一软，险些跌地上，好在冬霜跟在后头，见状吓得急忙伸手接住她，绿云作势就要扬声喊人。夏弥缭不傻，自走回来时就盯着她那点小动作，见她要造次，当即怒喝：
“闭嘴！敢叫现在滚出锦绣院！”
绿云愣住，半晌才磕磕绊绊解释：“奴、奴婢是想叫人来帮忙的。”
谁知秋露和冬霜两人已合力将夏弥缭扶到椅子上。
“这么点小事哪里值得咋咋呼呼，给我倒杯水去，再端些点心，算了，还是不要了，现下厨里只备着花糕，叫厨娘做碗馄饨过来。”夏弥缭捶了腿，“冬霜，去拿药膏，秋霜，把我匣子里的玫瑰露点上。”
绿云踌躇着：“姑娘，还是叫大夫罢。”
夏弥缭拿手撑了腮帮子，听完还笑出声，“如今你已经能做我的主了？你是夏家十二姑娘还是我是。”
绿云被这话堵嘴，秋霜怕姑娘动气，一把扯绿云出去，“姑娘又非那等不问世事的小孩子，你顺她话做便是。”
“说得好听，到时候太太发怒问罪下来，你但得起责？”绿云甩开她手，“姑娘再有主意又怎么样，还不是要靠着太太。姑娘便罢，你少对我指手画脚，快些拿香料点才是正经事。”
秋露自来不喜绿云高傲的态度，既然提过醒，再懒得管：“姐姐还是多在姑娘跟前尽尽自己本分，好好想想，过个几年，给你到太太跟前提指婚赏陪嫁的是谁。”言罢，转身就走。
绿云冷哼一声，姑娘姑娘，开什么玩笑，谁要靠个奶娃娃定下半生。
冬霜拿到药膏便打算给夏弥缭抹腿上的伤，卷上中裤才知道那膝盖已经跪得出瘀血，红紫了大半片，冬霜看得红了眼睛，小心翼翼将药膏点在伤口抹开，到底忍不住抱怨：“姑娘是老太太亲孙女呢。”哪里能吃这样的苦，就是三太太再想造次，也没敢明目张胆的动手。
“这种话在话里说说便罢，到外头可不许讲。”夏弥缭靠着椅背，缓缓吐出一口气，“府里还是老太太当的家。”
冬霜抿了嘴，秋露把香炉点起，“姑娘真不跟太太说？”老太太那古怪脾气，既然肯折腾第一回就会有第二第三，这次罚跪，下回保不准真动手重罚，反正秋露是不信老太太有甚的菩萨心肠
“跟母亲讲后又怎么样，撕开脸，谁都难看。”夏弥缭皱起眉头，“都管着嘴巴，秋露，你去告诉绿云，再敢到处嚼舌根，以后不必进我房了。”
秋露听得翘起嘴角，“奴婢会跟绿玉姐姐说的。”
“到底是一个房里的丫鬟，有些小摩擦忍忍便罢，再过几年绿云嫁了人，你们想拌个嘴都碰不到面。”夏弥缭点点她额头，只时届时绿云究竟能不能光明正大出府就难保证了。
秋露没有反驳，“奴婢晓得啦。”
冬霜冲她刮脸皮：“回回这样答应，转眼肯定就给忘了。”
“在姑娘面前胡说八道什么。”秋露暗地里捶冬霜一回，“姑娘，九姑娘可是受罚了？”
夏弥缭笑意淡下几分：“在老太太面前失仪，好在老太太是让四婶娘罚她了，赶紧的，把我匣子里的那幅羊脂玉首饰给九姐姐和婶娘送去。”
秋露自觉去拿，冬霜给她揉腿，“奴婢陪着姑娘。”
夏弥缭轻轻应一声，却合上眼睛睡了。
锦绣院这边半点风浪未起，夏茗缦却没这般走运，刚回了微澜苑喝了茶，还没来得及跟姨娘说上几句话，三太太已经派身边的大丫鬟来请她，夏茗缦软了膝头，身边的奴婢赶紧扶住她。
“九姑娘快走吧，太太正等您呢。”
夏茗缦再怕，还是跟着去了，不为其他，只因她是庶女，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有个姑娘名头又有什么用，嫡母不高兴，给你吃苦头，谁能说句不好，更何况蔡氏压根非那等心胸开阔的大方人。
夏茗缦战战兢兢去见嫡母，蔡氏正叫丫鬟给自个梳妆，拿玉膏抹脸，点上胭脂画好眉，特意画成柳眉，衬得温婉，只是一开口就显原形：“跪下，在老太太面前都敢失仪，青天白日里打我面子，你倒是愈发长本事了！” 盛宠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