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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越禾

　　通话那头的恒野陷入了沉默。舒合等了一会，才看见恒野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曲木有个双胞胎哥哥，叫越禾。我等下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舒合再不会听音也能知道这个叫“越禾”的哥哥肯定是和人体改造有关系的人物。他也不多道谢，只顺着身后的响动回头瞥了一眼，转过来对着恒野说：“你差不多也收拾收拾上班去吧，我的人已经在往那边赶了。”

　　恒野回答得相当坦然：“没关系，我就住楼上。”

　　二人之间的通话结束之后，恒野果然如约给舒合发来另一个地址，附言中写了“直接去”三个字。其实舒合对于对手组织的内部情况并没有多大的特殊兴趣，但是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各方面也有一些了解。可是这个叫越禾的人，他此前确实从来没有听说过，更别提这个人是那个曲木的什么孪生哥哥。

　　根据恒野的附言说明，这个叫越禾的大概是个怪人，平时并没有使用终端的习惯，深居简出的程度照比舒合有过之而无不及。舒合好歹只是偶尔养养蘑菇，关键时刻还是会出去走走活动一下，这位简直就是把“宅”一字贯彻到了极致。舒合拿了地址，也不再犹豫，直接就出了门朝着那地址上写的地方赶去。

　　那个地址标注的位置是A市著名的“不夜天”，舒合第一次遇到赫赫时的那个“金碧辉煌”夜总会也是开在这个地方。对于普通人来说，这里绝对不是适合居住的最佳场所。这里只有混乱的环境和各种魑魅魍魉一样的邻居，能够在这里生存的人如果不是“同类”，便是彻彻底底的“大隐隐于世”。

　　正如所有的类似场所一样，“不夜天”既然有在霓虹灯下富丽繁华、一片纸醉金迷的地方，相对应的就会存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舒合顺着那个地址在一片小巷中七拐八拐，终于是在一个看起来阴暗到不能更阴暗、仿佛随时都会有蝙蝠飞出来一样的门口停下了脚步。那门还是木质的，外面钉了一层铁皮，宛如上个世纪的遗物一般腐朽不堪。门楣低矮到几乎能擦到舒合的头顶。舒合抬起手，刚要敲下去，那门居然“吱扭”一声，向内侧打开。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看起来比舒合年纪小不了许多的年轻人，面色惨白，头发如同一团乱草，枯黄而没有光泽。那年轻人坐在一张电动轮椅上，仰视着舒合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的意外或者惊奇的成分，只是平淡地说：“进来吧。恒野老大已经跟我讲过了。”

　　年轻人说完这句话，便操纵着电动轮椅转过身，顺着那条漆黑一片的走廊返回，只留给舒合一个看似全无防备的背影。从那人说的话中舒合可以判断，眼前这个人恐怕就是他这次来想要找的那个“越禾”，然而就他看来，这个人和那个曲木几乎完全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更别说是“孪生兄弟”。

　　曲木是个身材高挑匀称肌肉紧实，面容有点像是混血儿，发色和眸色都是罕见的灿金色的俊美青年。而眼前这个人形容枯槁，四肢细弱，虽然长了一副重度缺钙且营养不良的样子也能看出是标准的黑发褐瞳。虽然说因为有异卵双生子的情况存在，双胞胎之间差别很大的情况也时有发生，但是差别大到这个程度，说是一奶同胞可信度都不太高。

　　舒合谨慎地跟在那个人的身后。恒野已经把自己的到访告诉了越禾，这个人也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舒合见过很多听说自己是“杀手”之后立刻露出各类恐惧反应的人，尽管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清楚自己当时毫无杀意。在身为杀手的自己面前还能如此毫无防备的人，如果不是脑子里空无一物，显然就是有恃无恐。

　　这里可是敌方的地盘。

　　这条走廊低矮而长，而且没有灯。越往深处走，舒合越是产生自己正在一步步遁入魔窟的错觉。电动轮椅的声音就在他前面不远处。舒合听着那声音在某一处像是越过了一道门槛之后，停了下来。

　　“到了。”越禾这样说着，声音空灵，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仍然是一片漆黑。然而就在下一瞬间，光突然猝不及防地亮起，呈现在舒合面前的是一个宽敞得离谱的圆形房间。

　　比起说是“房间”，称呼这里为“图书馆”恐怕更加合适。这里的天花板距离地面的高度有四米以上，周围一圈的墙边都摆放着直通到天花板的书架，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书，没有一个架子上还有过大的空间剩余。而宽敞房间的中央空无一物，银白色的方块地板看起来给人一种相当冷硬的视觉感受。

　　“我对光有些过敏，很久不开灯了，不太适应。”那年轻人这样说着，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已经爆发出一连串的猛烈咳嗽，其剧烈程度甚至让舒合开始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肺咳出来。

　　越禾的意思简直就像是在说，平时他一个人的情况下，都是在刚才那种高漆黑一片的环境中生活的。

　　舒合跟在那人的电动轮椅之后，来到了房间中央的空场。那人咳嗽刚刚平息了一点，说话还不太稳，几乎是半挣扎着问舒合：“想喝点什么？茶、咖啡、还是柠檬水？”

　　中央的一块地板突然陷了下去，从黑洞一般的地下升起了一张小桌子。随着越禾的语音，那小桌子旁蜷缩着的机械臂突然活化，动作灵巧且准确无误地在摆出了三杯饮料。舒合有些惊奇地看着那个小桌子和机械臂。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样的景象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乐园”中的场景。

　　不同的是，“乐园”中意念控制的仅仅是以假乱真的幻象，而现在摆在他眼前的却是结结实实存在着的。

　　见舒合没有拿起任何一杯饮料，只是站在原地不动，越禾略带自嘲地笑笑，小声说：“职业病的谨慎么。”他话音刚落，就在舒合脚边的一块地板也陷了下去。舒合反射性地让开，却看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造型独特的折叠座椅。

　　“不喝东西也无所谓，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越禾在轮椅上轻轻搭起十指，面上似笑非笑地这样说道。 尼特铳神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