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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暗室

　　舒合依言在那张弹出来的折叠椅上坐下。那椅子看起来很硬，他原以为坐上去的时候会相当不舒服，可没想到那张椅子所使用的材质和整体的造型都相当贴合人体，坐起来意外地让人感到相当放松。

　　也许是舒合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放松感暴露了他现在的想法，越禾微微一笑，轻声说了一句：“造出符合人体工程力学的座椅对于我来说，只是分内的小事一桩。”

　　那青年原本仰视着舒合的时候，本来就是一副不卑不亢的表情，现在两个人的视线终于保持相平，青年脸上的神态更是化出几分不世出的超然。孱弱的年轻人原本只是坐在自己的电动轮椅里，却好像坐在国王的宝座之上，眼神中的游刃有余让人觉得此间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已经目睹了弹出来的机械手和座椅的舒合，现在已经确信这种掌控感并不只是这个青年的神态表情带给他的错觉。

　　“我听说你是为了我弟弟的事情来的。”越禾这样开口。他的声音仍然是一如方才的空灵而虚无缥缈。

　　舒合在座位上翘起二郎腿，双手拢住上面一条腿的膝盖：“原本是，现在不只是。”

　　青年轻轻地发出一声质疑：“哦？”

　　“这个空间。”舒合目光环视了一圈这个布置得如同后现代图书馆一般的房间，“这里恐怕连一颗钉子都是在你的掌控中的吧。这是怎么做到的，改造？”

　　对方已经大概知道了自己的来意，舒合也没打算就这个问题来来回回地绕圈子，直截了当地抛出了自己感兴趣的部分。越禾双眼垂下，嘴角微微地一翘：“你应该知道就算是地下世界，‘改造’这件事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吧。”

　　……这人说话还挺文。

　　舒合挥了挥手：“如果你有那么哪怕一分的心思想要隐藏这件事，这句话我都不会这么问。”

　　“没错，是改造。”越禾也相当爽快地承认了，“不管是我，还是曲木，都是经过了改造的改造人。”

　　这个问题并不让舒合感到意外。他只是接着问了下去：“当初对你们进行改造的人是谁，究竟是怎样的改造，改造……”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越禾摆着手打断。越禾整个人佝偻在轮椅里，剧烈的猛咳甚至让人开始担心下一秒他会把自己的肺吐出来。舒合闭上了嘴巴，安静地等着脸上已经涨得通红的青年慢慢平静下来。

　　“抱歉，请允许我把光线调得暗一点。”越禾这样说着，但是语调中完全没有隐藏任何“抱歉”的情绪。随着他的这句话，周围的空间逐渐变暗，舒合只能勉勉强强看清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的那个轮廓。

　　“现在感觉好多了。”越禾的声音从那个只能看清轮廓的剪影处发了出来，听起来明显是轻松了很多，“别那么性急，先生。你想要知道的答案我会全部告诉你，但是在那之前，请让我按照我的步调慢慢说。”

　　越禾说话的方式本就是有点拖长音，比一般人要慢上一点。舒合本来听着他说话是有点着急的，恨不得找到个快进按钮直接按下去，听到重点再按暂停。结果他这句话一出，舒合反而觉得不着急了。

　　他伸出手，在黑暗中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你说。”

　　尽管周围一片漆黑，他只能看到对方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舒合还是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越禾的眼中。这种感觉让他稍有不自在，他便想着竭力做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来。

　　越禾轻轻眯了眯眼睛，第一句话就是重磅炸弹：“我和曲木，其实是同卵双胞胎。”

　　舒合一根手指抓了抓额角：“哦。”

　　越禾的影子稍稍动了动，好像是微微偏了偏头：“你不惊讶？”

　　“说实话，有点。”舒合选择诚实面对了自己的内心，“不过也没惊讶到跳起来的程度。你接着说。”

　　“也无所谓。”越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们本来应该是一样的人，只是改造成了不同的样子。而这个改造，是我亲自做的。”

　　这个倒是有点出乎舒合的意料了。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和曲木是孪生兄弟的话，充其量也应该就是二十岁刚出头的年纪。自打他五年前认识曲木的时候起，那人就已经是那个样子，也就是说，改造至少是在五年前完成的，那时的两个人都还只是未成年的孩子。一个通常来讲还没有完成标准学业的少年，利用自己的力量亲自改造了自己和胞弟，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属于“天才”的范畴。

　　只是这个“天才”可能有些疯狂。

　　“给曲木的改造主要是强化了他的身体各项机能，并没有进行太过火的调整。他那张脸是改造完成的时候，我附赠给他的礼物。不过他本人好像是不怎么喜欢。”越禾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听起来有些惋惜，“那小子从操作台上起来之后就再没理过我，最开始的几年还总是变着花想杀了我。最近一段时间大概是终于意识到我和他之间实力的差距，消停了不少。”

　　这话只是听起来都透露着几分凶险。舒合不用问也能知道当时的改造可能是在当事人非自愿的情况下完成的。

　　“而对我自己的改造则是强化了头脑，重塑了神经。”越禾很快便从刚刚描述“弟弟不乖”的低落中恢复了过来，向空中伸出一根手指。随着“哗啦”一声轻响，墙边某个书架上有一本书飞了出来，准确无误地落在越禾的手中。越禾将那本书翻开，摊平放在膝盖上，“这房间里的一切，都与我的神经直接相连。我可以通过‘冥想’完成任何事情。换句话说，这里就是我的堡垒，几乎等同于我的身体内部。不过……”

　　越禾像是故意为了吊舒合胃口一样，停了下来。舒合面上表情文风不动，只是紧紧地盯着那个看不清无关的影子。

　　见舒合完全不上钩，越禾只能自讨没趣地说了下去：“不过代价就是，我变成了这样的身体。”

　　“我想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做到的。”舒合问。

　　见舒合终于对自己的话表现出了明显的兴趣，越禾的表情在黑暗中明朗了三分，声音语调也上扬了些：“曲木的身体改造要简单得多，大部分靠调节激素水平或者器官重塑就能完成。而我的改造……你知道‘脑波’吗？” 尼特铳神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