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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1 胡蝶的婚礼

　　一个月后。

　　陶大为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胡蝶，一身洁白的婚纱，裸露着雪白的胳膊，眉清目秀，红唇轻点，如一只蝴蝶翩翩起飞。他不禁想起初次在苏州河畔遇上她的时候，那双闪着泪光和火光的眼睛，他永远也忘不了。

　　胡蝶缓慢地转过身来，问他：“我漂亮吗？”他点点头，满心伤悲都化作嘴角那抹苦笑。穿着礼服的白一鸣已经到了马堂弄，等着迎娶他的新娘。

　　胡蝶从镜中看着隔开两张床的布帘，过去的岁月一幕幕重现。如果说胡家湾只是承载了她年少的记忆，这里就是她生命中重要的转折，一次又一次的磨难在这里发生，一次又一次的坚强在这里重现。胡蝶不知道，从这里离开，她的婚姻生活会是怎样，嫁给白一鸣，是否就是她内心真的所想。对白一鸣，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鞭炮声噼里啪啦作响，烟雾弥漫。胡蝶的心紧张起来，虽然生了两个孩子，可是婚姻，披上婚纱对她来说还是如此激动人心。

　　白一鸣牵起胡蝶的手，走到门口时，胡蝶突然对陶大为说：“大为哥，按老家的风俗，应该是阿爸把我抱上车。我没有阿爸，你代替吧。”

　　陶大为迟疑地看了看白一鸣，拦腰抱起胡蝶，向弄堂口走去。胡蝶环着他的肩膀：“大为哥，是你让我住进你的家，现在又是你送我走了。”

　　陶大为边走边说：“好好过你的日子，将来生个大胖小子，相夫教子，唱好你的歌。只要你开心，我就满足了。”他的泪含在眼中。

　　胡蝶回头望了望陶大为那个简陋的家。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女房东站在旁边看热闹：“小陶呀，今天你做大舅了，打扮得挺齐整呀。你真是一个大好人，光做好事，西瓜不捡，连芝麻也不要。”

　　弄堂长长，鞭炮声声，淹没了她的话，也淹没了陶大为的眼泪。他的眼泪滴进了心里，他把胡蝶抱进婚车，他看着车子缓缓远离，看见胡蝶的眼泪也在飞……

　　白一鸣和胡蝶手挽着手，美美和一个小男孩托着婚纱，沿着红地毯郑重地走到教堂十字架前。当牧师询问他们是否愿意结为夫妻时，白一鸣细心地把戒指套在胡蝶的无名指上，胡蝶也把戒指套在白一鸣的手上。两环如戒，他们的人生真正系在了一起，或悲哀，或忧伤，或幸福，或快乐，光阴不可逆转。

　　此时的黄丽娜躲在家里穿着婚纱，对着镜子问：“丽娜小姐，你愿意嫁给白一鸣先生，同甘共苦，白头偕老，共度一生吗？”

　　“我愿意。”她的手指在镜子上一下一下来回地划动，她在等待最终的结果。

　　婚礼酒宴上，胡蝶多喝了几杯，进了洗手间。一个脏兮兮的孩子递给她一封信，说是一个阿姨让她亲自打开，信中的内容关系她的未来。胡蝶满心疑惑打开信，几张照片和一封短信落在地上。

　　胡蝶捡起照片，拍的是一份病历，病历上写着黄丽娜的名字。短信上寥寥一行字：胡蝶：你一定想知道，这个因宫外孕而失去生命的孩子的父亲是谁？他就是你的新婚丈夫白一鸣。

　　胡蝶捏着照片差点晕倒，忙用手扶住了墙。这个白一鸣，是他的新婚丈夫白一鸣吗？原来，他不光与她在胡家湾……他不只是滥情，他竟然……她浑身战抖，泪水夺眶而出。强忍着泪回到宴会现场，她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名字：陶大为。可是宴会人群里没有他的身影。

　　白一鸣端着酒杯来到妻子面前，他的脸因为喜悦而通红，喷着酒气说：“今天我高兴，胡蝶，你高不高兴？”胡蝶冷眼看着他，似乎要看出他内心的秘密和所有肮脏的过往。

　　白一鸣去拉她的手：“胡蝶，我是不是醉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胡蝶冷冷地摔开他的手。

　　此时有宾客起哄：“我们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交杯酒！”白一鸣笑了，举了举酒杯：“行，拿酒来。”高小山急忙倒上酒，把酒杯递给他。他把酒杯举到胡蝶面前：“来，胡蝶，我跟你喝交杯酒。”

　　高小山说：“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天长地久。大家看好了，开始——”

　　大家围着新郎新娘，拼命鼓掌。在热烈的掌声里，白一鸣把手臂伸进了胡蝶的手臂。那些照片和短信在胡蝶的脑海中再次呈现，她迅速抽回手，酒杯掉落在地。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提着婚纱裙摆，快速向门外跑去。 铁面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