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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白一鸣的新婚夜

　　新娘从婚礼现场当众逃跑，这些电影里的情节竟然在白一鸣的婚礼上发生了，他有点不可思议，也气急败坏。这可是上海滩为数不多的隆重婚礼，是知名公司老板与歌手的婚礼，现场记者来了一群，这下如何收场。白一鸣到底是久经商场，对来宾宣布：胡蝶的父亲突发脑溢血病故。这样胡蝶的举动似乎有了合理性。然后，他压低声音对高小山说：“你开我的车去陶大为家，把看到的事情回来向我报告。”

　　高小山问：“白哥，你认为胡蝶是去找陶大为了？”

　　白一鸣阴着脸：“别问太多，现在就去。记住，不要让他们看见你。”

　　白一鸣猜得没错，胡蝶果真是来找陶大为的，除了陶大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还有谁能安慰她破裂的心。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婚姻或许根本就是个错误。她与白一鸣，原本也只应是那一面之缘。

　　陶大为从酒宴上出来喝多了，在弄堂里摇摇晃晃地走着，醉眼蒙眬中看到穿着婚纱的胡蝶还以为是做梦，他呢喃：“胡蝶，不要，不要嫁……”

　　胡蝶的泪流了下来，扶着跌跌撞撞的陶大为前行。弄堂空无一人，路灯昏黄，一如前方的路，昏暗无光。

　　直到夜深时分，陶大为的酒劲才缓过来。看到胡蝶，他吓了一跳：“胡蝶，你怎么穿着婚纱跑了出来？快回去，这样太任性了。”

　　胡蝶掀开布帘，看到巧巧已经睡着了。泡了一杯浓茶，端到陶大为面前：“大为，喝杯浓茶解解酒。”

　　陶大为接过水，一口气喝完了，说：“茶我已经喝了，赶快回去吧，白一鸣会生气的。”

　　胡蝶流下了眼泪：“他生气不生气我不管，我心里难受。”想起那些照片，她梦呓般说：“大为，也许我做错了一件事。我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你告诉我。”

　　“我？我有没有喜欢过你，你难道不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胡蝶气愤地说：“陶大为，我恨你。恨你懦弱，恨你收留了我，恨你把我推到白一鸣身边。”

　　陶大为站起身来，摇晃着说：“白一鸣，你爱的人不是他吗，你要找的人不是他吗，我怕你委屈……”

　　胡蝶失声痛哭：“大为，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现在后悔了，我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一直以来，白一鸣都是我的一个梦，我以为我想他，我以为我爱他，我找了他那么多年，可是他……大为，我认错了他。他不是我想象中的人……”

　　陶大为猛地一甩头，紧张地问：“胡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白一鸣欺负你了？”

　　胡蝶扑进了他的怀里：“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我已经嫁给他了，怎么办？如果没有他，我如果遇见你，我就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是没有如果，我碰见了白一鸣，白一鸣竟然是这样的人。我不甘心，我要白一鸣知道，女人也是人，不是用来欺负的。”

　　陶大为再一次猛地甩了甩头，像要把自己甩醒。

　　胡蝶一把抱住了他的头，把自己的唇，疯狂地盖在他的唇上，两个人粘在一块儿，织在一起，疼在一块儿，想在一块儿……过去五年多来的压抑、克制，过去五年多的感情、思念，如同潮水，如同烈焰把他们紧紧包裹，他们无法呼吸，缠绕在一块儿，环抱在一块儿。她疼痛地尖叫，那里面有报复的快感，有燃烧的欲望。她融化了，浑身酥软，沉陷入满天月色。

　　高小山从陶大为家回到宴会厅，白一鸣孤独地坐在大厅里，目光发直，愣愣地看着满桌残羹冷炙，他压抑着，克制着，喉咙里咕噜着问胡蝶究竟在哪里。高小山第一次看到白一鸣如此失落，不忍心地说：“胡蝶到马堂弄的时候，刚好看到陶大为喝醉酒回来，就扶陶大为进屋。后来，巧巧他们三个人在聊天。我在边上听了一会儿，觉得够没劲的，就回来了。”

　　“噢，知道了，你先走吧。”高小山走后，白一呜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一把掀翻了桌子，杯盘碗盏全都掉在地上，噼噼啪啪一阵响，砸得粉碎。他咬牙切齿地咆哮：“不可能这么简单，不可能，陶大为，陶大为——”如同一只受伤的狼在嚎叫。他一脚踢开倒地的椅子，奔出宴会厅。艾华拉着美美的手在门外站着，目光里是深深的疼痛。

　　白一鸣一路狂驾，来到马堂弄，他把车子停到弄堂口，静静地等着，直到深夜时分，他看到他的新娘，头发散乱，婚纱散乱，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依依惜别的陶大为。他的心如坠谷底，眼睛里却是狼的光芒。 铁面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