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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栀推门进来，伏在我旁边，摸我的眼睛。

　　你的睫毛好长，很漂亮。

　　我想这会是我将永远记住的那些画面之一，她神秘的脸庞占满我整个视野，只是不知道在未来这一个情景该归属于悲伤还是快乐。

　　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黎栀问我。

　　我想应该你来决定。我对她说。

　　我起身，头依然有些胀痛。我将窗帘拉到最开，阳光刺眼，我们都不喜欢这样的天色，但愿意去经过和体验。

　　我不会有任何方向，我跟着你走，你去哪里，就带上我去哪里，哪怕是你要去重复你所有的回忆。我说。

　　我看着她的脸，我背对着阳光，并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遮挡。我的影子覆盖住她，看起来雄伟。

　　我想我已经不在乎这趟行程为何而生或有何目的，我只知道我现在需要走一走，别停下来太久，那样我会腐朽。

　　跟着黎栀是正确的，我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她就是我的方向，我见她所见，爱她所爱，两个孤单的人可以将孤单放大，但也可以将孤单打发。

　　没有人会真正喜欢孤单的，以前有人这样对我说过。

　　她走过来抱着我，说愿意和我丧失理智，愿意和我在这世间癫狂，直到满身创伤。

　　我想起了靠在山腰大石头上的黎栀，我站在她下方，我抬头，正好可以看见她的脸，背后是一片不想形容的天空。那时我对她说，不会的，你不会变成那样。

　　我紧紧抱着她，也不愿去深究这是何种感情，我只知道这时候是我第二次想要走进她的未来。

　　男人对女人该持有何种感情，我一直未有去深思这个问题。

　　就这样轻轻的感叹造物者的强大吧，不仅给了每个个体独一无二的脉络，还赋予整个群体阴阳两极。

　　我从不在意男女之间的说辞，爱情，亲情，这些都始于人类，也同样可以止于人类。就像我和黎栀，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他们的关系不会有一个固定的词去形容和签记。

　　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常复杂，复杂到让我我觉得爱情、亲情这样的形容词太过渺小，人类的创造太过渺小，甚至这个世界太过渺小，小到装不下我，装不下这样的关系。

　　我们只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在冷风吹来时相互依偎，在黑夜降临时彼此抚慰，然后有一个声音会帮我解释，没有关系就是最好的关系。

　　……

　　枫叶在掉下来的时候，我依然没有感觉到秋天的存在。我忘了是哪一年，但我清楚那一年袭默还在我身边。

　　她问我张国荣那个时代好不好。

　　好。我点头，态度肯定。

　　为什么？袭默问我，但她知道我说不出原因。

　　她对我笑，她说，那你仔细想想那个年代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

　　我认真了，那几天日子，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它的关键在于我并未生活在那个时代，所以我会觉得那个时代真好。

　　我对它们的印象都来自于书籍影片，但我又最不太喜欢道听途说。

　　这是我读书年代遇到的重大问题之一，在许多年后我都对它印象深刻。

　　那几日我一直思索，我想我是喜欢那个年代的激情？喜欢他们穿的宽大的西装？喜欢他们的中分？喜欢破木吉他？喜欢羊肠小道？还是喜欢那些说去就可以去到的远方？青青牧场？认真？改变？有所目的或有事可做？

　　几日之后我觉得肤浅，那时候我开始感觉这个世界太小，小到我找不到词语句子去形容我心里所想的时代。

　　局限二字让我厌恶，我的心已经冲出地球了，可我依然是个凡人。

　　这让我异常苦恼，所以在往后的时光里我尽力让自己的灵魂别甩开身体太远。

　　有了结果，在一个早上或者黄昏，我恍然，并在脑子里组织语言，得到大概这样一句话：我喜欢那个时代的人，因为他们现在都已老去。

　　袭默并不满意，我知道她不喜欢我说这样的话，他不想我看起来多愁善感，浑身上下充斥着文艺青年沧海桑田的。

　　你不能像个小老头。袭默对我说的这句话印象很深刻，她在我身边是活跃的存在，她希望我感到快乐并和她一起享受青春，该来的岁月不应该在此之前想象和体会，因为未来总有一天会来，而现在若成为过去就再无法触及，并越走越远，没有人能将它停下来，至今为止。

　　人类以后可能会发明穿越时空的隧道。

　　袭默点头，是的，人类很聪明。

　　我想形容它，它的四壁像璀璨的星河，上面漂浮着过去的记忆碎片，它们闲散的排序，并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被历史的长河永恒埋葬。我们可以抓住一小块碎片，并重新回到那年那天，除了思想之外统统回到从前。

　　袭默问我，你想回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多想便知道当时的过去并无值得我留恋的，所以我对她说，在将来，我会想着回到现在。

　　这句话在多年之后总算兑现，这是理所当然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去抱怨造化弄人，不会去质问为什么这样，我只知道，这是必然会发生的，故事这样走就是正确的，没有原因，就像我此刻只让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跟着黎栀走就是正确的，不问原因。

　　我们其实主宰不了什么，哪怕是自己的一个小小的世界。

　　很多人穷其一生苦苦追寻人生的意义，他们都应该是伟大浪漫的人，而最让我无法理解的是，在我学生时代的某张语文试卷上这样写道：“学生问：‘人生有什么意义呢？’老师回答说：‘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你可以不断地追问人生有什么意义。’”

　　多么愚昧而无奈的一句话。

　　我应该找九章探讨人生了。我对黎栀说。

　　她说，我想把头发剪短。

　　我说，冬天来了再剪。

　　好的，我不问你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这样说话。

　　像个傻子是吗？我轻声嘀咕。

　　像个疯子。

　　黑夜，用来睡觉，我们都喜欢这样去挥霍和浪费这一天中最好的时光，或者是因为梦里的世界会更好。

　　它源于黑暗。 我中了两千万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