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猫与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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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去上课,他家住在四楼,出了电梯,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走廊,我听见一段歌声飘荡在走廊中,音色还不错,但平舌和翘舌的发音很不讲究,听起来有些折磨。
我看了看时间,我的课已经到点了。我站在门口,里面的歌声突然被叫停了。
九哥把门打开,让我先进去坐,他说这位姐姐明天要参加比赛,想要多练二十分钟,问我的上课时间是否可以往后推一推。我欣然同意,进了屋,她向我微笑点头,我坐在沙发上,小猫慢悠悠跳到我腿上。
这只小花猫是九哥领养的,取名毛毛,它特别活泼,但一次房门都没有出过,这间屋子和九哥就是它的全世界,好在它每天都可以见到不同的人。
九哥说除了他以外,我是第一个能摸到毛毛的人。
这或许和那次意外有关系。
那是我第三次或者第四次到这儿来上课,以往我来的时候,毛毛总是躲在角落,所以这一次我也没有在意。我将吉他抱在怀中,前面有些挤,然后我就往后挪动板凳,一屁股坐下去的时候,感觉压到了什么东西,随后一声惊叫,我才意识到,板凳腿压在了猫脚上。
毛毛从来没有离我那么近过,九哥把他抱在怀中,轻轻揉捏它受伤的那只爪爪,检查有没有骨折或是别的什么。毛毛像个委屈的小孩子,头蹭着他的怀抱寻求安慰。我心中非常愧疚,九哥说,没大事儿,还好你没有一屁股坐实,否则真的得骨折。
他放开毛毛,小可怜蹦蹦跳跳跑回寝室藏起来。
下一周我再去上课的时候,特意准备了一袋猫粮,当作赔礼。我一进屋子,毛毛就跳到了我的腿上,我和九哥一同“哇哦”一声,我轻轻摸它的头,然后问九哥,它的爪子没事儿吧?
九哥说,没事儿,但是我以为你再来,它会躲着你,没想到啊没想到。
我说,毛毛,这就对了,这样我就不会再压到你了。
我从书包里拿出猫粮,九哥向我道谢,然后把它拆开,毛毛很给面,吃得又香又欢,我想我和毛毛的友谊就是在那一次结下的。
它蜷在我的腿上,已经长成一只大喵了。那个女人大概四十来岁,微胖,穿着很时尚,一头大波浪,她正在唱一首《漂洋过海来看你》,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首歌在广大熟女群众中有多受欢迎,所以我对此还有些意外之喜。因为这是一首很有内涵的歌,而我肤浅的以为她这样的成熟女人唱的都应该是《荷塘月色》之类的。
虽然整个过程我还是受到她发音的折磨,但还是很欣喜听到,结束后为她鼓掌,她像个小姑娘一样捂着脸害羞,然后说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九哥给她讲了几分钟,满满的都是细节,最后叮嘱她回家继续练习,多注意平卷舌发音。
屋子安静下来,我用拨片逗着毛毛,九哥悄悄的从屋子里拿出一个琴盒。
我光看琴盒就知道非同凡物,他的嘴角一直带着浅笑,然后悠然的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他轻轻的将琴盒打开,我感叹道,哇哦。
前段时间九哥一直说他准备入手一把吉他,因为年底的汇报演出要到了,他需要一把好吉他,来让自己显露光芒。
九哥清了清嗓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它拿出来。
它的面板像是晚霞的红云,向外圈渐渐变成黑夜。九哥架好姿势,他随意演奏了一段。
以我肤浅的关注点出发,我问他,九哥,这把吉他多少钱?
他依然低着头,双手抚摸在好似发光的琴弦上,他莞尔一笑说,你猜猜看。
我对好吉他的价格也略微了解,所以我大胆的说,四万!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手中的宝贝,他笑着说,四万多一点点,哈哈,四万出头。
我惊呼,哇哦。
他拿出琴布轻轻擦拭,我心里摸摸计算着我为这把吉他贡献了多少分之一。
九哥一边擦一边说,这是一把吉普森,烈日限定款,我拖了关系才买到的。
我说,太贵了。
他说,等你以后技术更好了,也可以入手一把好吉他,但是你记住,一定要有一定的技术的时候再买,吉他是需要被驾驭的,特别是这种好吉他,更需要它的主人有高超的技术,我感觉我现在都还不能驾驭它,不过没关系,慢慢培养,感情是能培养出来的。
我想起我的吉他,刚到手的那天。
那是一个傍晚,下班高峰,大街小巷车来人往,天空飘着一丝丝不需要躲避的小雨。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待多久都不太熟悉的城市,但此刻我的心中满满全是期待。人生中有很多次这样的时刻,它源于每一次小满足或者大满足,总之,它能让我忘掉这世间关于我的一切不快,就像高潮前一秒钟,这秒钟,十分感动,接下来,只可以更加激进。
我的快递地址填错了,所以需要穿过一条两百多米的长街。
它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很重,我将它抱在身前,雨渐渐大,路过的人群纷纷逃跑躲避,可我无法加快脚步。
终于将它搬进出租屋,我的手臂已经酸了,我很少有这样感觉,仿佛肢体已经不受我控制,连捏拳都无法做到。
我躺在床上缓了缓,拿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开箱。那是我拆的最小心的一个快递了,我想,故事里打开宝箱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
九哥说,吉他弹完之后一定要把弦擦一擦,因为会把上手的汗沾在上面,这样会伤害到琴弦,面板和指板也要擦,你那把吉他虽然几千块钱,但比普通的烧火棍好很多,值得好好爱护。
他擦完之后,想要把琴放回放回琴盒,但他犹豫了,好像还没有弹够,于是他又将吉他抱起来,轻轻抚玩。
我静静的看着他,他弹完一个片段之后,抬起头轻轻问我,有什么感觉?
他似乎等待着我的一句评价,可我微笑着无法回答。
他又问,你能不能听出它和普通的吉他有什么区别?
我侧着脸,耳朵贴近仔细听。
他从上至下缓缓扫弦。
我好像听出来一点,然后说,好像,发出来的声音更整齐,尾音一点儿都不飘。 我中了两千万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