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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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说出口,我便看见了一副九哥从来没有露出过的笑脸。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表情或者这个画面将会成为我日后回忆起九哥这个人的时候,印象最深刻的样子。
他像是找到一瞬间的知心好友一般,他说,你也听出来了!吼吼,就是这样,你听这声音。
他又拨动琴弦。你听,所有的尾声都那么整齐,一点儿都不散,一点儿也不乱。
我说,对!
他说,你再弹这把琴。
他将以前那把普通旧琴递给我。
我弹了一下,然后我们竖着耳朵验证这个很明显的答案。
那天我问他,你觉得马丁的琴怎么样?
他说,很好,都很好,都是好品牌,马丁的旅行吉他也做得很棒,怎么,打算入手?
我说,以后买吧。
那时候的我坚定的认为,无论未来的我贫穷还是富贵,总有一天,我都会买一把马丁吉他,也无论那时我是否还喜欢吉他,是否还钟爱音乐。我想,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我依然会冒着渐大的雨,穿过两百米的长街,忍着胳膊的酸疼,将它带回家。
在开箱的那一刻,我将会找回曾经所爱的一切。
我在上完第一期课程之后,没有再续费继续学下去,我认为九哥已经无法再教我什么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技术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只是单纯的因为,他虽然是川音的研究生,吉他技术也很牛,但他并不是一位优秀的老师。
他租房教课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而且只是暂时的赚钱,他像一只准备翱翔于浩渺蓝天的雄鹰,在起飞之前,他姑且停落在这棵大树上。
我的最后一节课没有任何特别,因为他在上几节课就问过我,是否要继续学下去,他说我的资质很好,很多东西领悟得也比较快,我拒绝了,学费不便宜,而且我已经完全有了自学的水平。
我最后摸了摸毛毛,然后对九哥拜拜,他说,下周还来吗?
我说,不来了。
他说,好,再见,路上慢点。
我说,再见。
据说有很多再见,余生都无法再见,它从这两个字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交代好了结局,对于九哥来说,他需要找一个新的学生,来填补我空出的这一个小时时间,而对于我来说,我将告别这个小区,告别毛毛,告别这一段短暂的旅行和其中并不精彩的故事。
我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间点因为某一件事由,让我适当的回想起它,或许就是现在。这样的回忆或许只做一次,然后它将永远的隐匿在我记忆的角落。
后来九哥偶尔会在朋友圈发布他新写的歌,我仔细的听过,又仔细的忘记,或许有一天他会成为一名职业歌手,甚至成为明星,这都不会让我感觉意外。
有一些瞬间我很羡慕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能靠它养活自己,并且收入不菲。在未来,还有机会的翱翔于天空,因为他是栖息在大树上的雄鹰,而我可能是一只松鼠,无论我的命运有多好,我都无法飞上天。
但希望我和他,都能拥有一个整齐不会飘散的结尾吧。
……
马丁D15M,41寸全桃花芯木,做旧风格哑光漆面,指板镶嵌菱形珍贝品点,价格在1.2w左右。
到现在为止,我依然没有达到九哥那样的技术,所以我无法驾驭四万多的琴,我只能找这个理由,因为虽然我现在有很多钱财,但四万元买一把木吉他依然让我感觉肉疼,这么一想,我买下这把琴,既圆了马丁梦,又省了三万元,一箭双雕,完美。
利落下单,准确填好收货地址,我会去迎接它的到来,但大可不必再走多两百米。
我要买的第二件物品,依然是一件乐器,爵士鼓。
从九哥那里“毕业”的第二年,我的工作出现了变动。
那时候我的工作是某餐饮品牌的网络招商,说难听点就是在网上到处贴小广告,工作轻松,业绩压力小,但非常无聊,不太适合一心向往广阔世界的年轻人,就像二十多岁的年纪选择了一个小区保安的职位,有点虚度时光的意思。
我的出租房和公司写字楼相邻,每天早上八点半起床,洗漱,下电梯,出小区,路过楼下早餐店,买一笼包子一杯豆浆,然后穿过大街,进入写字楼,排队上电梯,进入公司,做在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开始一整天的贴小广告活动。
这个工作持续了一整年,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机器。
我的人生不该如此无趣,即便是作为一只松鼠,我也该从这棵大树跳到另一棵大树,虽然那同样只是一棵大树,但不同的环境至少能给我持续一年的新鲜感。
我和这座城市多少迷茫无知的小青年一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宝贵青春渐渐溜走,却又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出路。有时候会感觉时间紧迫,却又在许多同事的一句句“哇,你好小,你好年轻”这样的话语中安于现状,继续混下去。
我以前听人说,年轻人最好是有师傅带的,这个师傅不仅教你手艺,还能教你做人,可我们在年轻的时候总认为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的建议和指导,因为我们坚定的认为,该走的弯路一定要走,该掉入的沟壑怎么都避不过,该经历的伤痛才能让我们更强大。
然后我们如愿以偿的走上了早已料到的弯路,掉进就在眼前的沟壑,撞到无法避开的高墙,这些伤痛或许让我们成长了,但我们被收拾得很惨,狼狈不堪,然后开始感慨生活的艰难,开始回忆从前的种种,在看一部感人电影的时候,趁机将心中的委屈和不甘通过体面的哭泣随着眼泪一起排出。
然后某人会有某天问你,你后悔吗?
你说,不后悔。
因为不管你说后悔还是不后悔,都无法回到那段课间趴在桌上休息十分钟的岁月里。不如像曾经所崇拜的英雄那样,嘴硬的说一句:青春无悔!
当我感觉再混几年就该轮到我对别人说,你好小哦,你好年轻哦的时候,我悬崖勒马,避免再一次的掉入安逸的浑水里。
脱身而出的感觉非常非常好,但我的心一直空落落的,因为我断了收入,就像一棵完成自拔的小草,虽然可以被风吹到一个新的环境,但很快就会脱水而死。 我中了两千万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