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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就是板上钉钉的实锤了。
方垣心中倍感震撼，原来以为是萍水相逢，却不想所有的“偶然”都是“注定”。
有这么一个姑娘在身后，默默的支持他，帮助他，让他如何不感激？
“哎，我听说柳兄最近老往戏园子里跑，真的假的啊？”
“真的啊，昨天我还陪他去了呢。”
“柳兄……什么时候对戏感兴趣了啊？”
“哈哈，感兴趣的哪是什么戏，是里面的雨霏姑娘呀！”
上一节《论语》已经课毕，方垣正抱着一摞书从学塾的过道穿过，两位同窗正在闲扯谈天。
方垣忽然捕捉到了敏感的两个字，忽然转过了身：“你……你刚刚说什么？什么雨霏？”
方垣在学塾里性格不算孤僻，与人也算交好，他一门心思只想读书，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典型。
这种既努力又有天赋的学生夫子向来都很喜欢，更何况方垣次次考试都拿第一。
他喜欢替别人解答疑惑，平常聊天也只会谈学习，此番莫名“八卦”，两位同窗也很惊讶：“就……那个唱戏的雨霏姑娘哇。”
方垣问道：“她怎么了？”
难得见方垣问别人问题，两名同窗十分热心，噼里啪啦的将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咱们学塾的那个柳英杰你知道吧，就是扶风太守之子。他最近喜欢上了那个唱戏的雨霏姑娘，每每都去捧她的场。”
柳英杰他自然知道。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少年，成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回回考试都交天窗白卷，要不是他爹是扶风太守，他应该早就被这学塾扫地出门了。
所以，方垣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三番五次的找到雨霏姑娘，劝说她离柳英杰远一些，因为他肯定不是一个托付终身的良人。
“多谢方公子。”雨霏柔柔的一笑，“小女子都明白的。只是……小女子身如浮萍，哪由得自己做主呢？”
“雨霏姑娘你放心，你曾经帮过我，在下也不会不管的。”
雨霏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终究，她什么都没说。
他想，原来雨霏姑娘真的不是自愿的。她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他，如今她遇到困难，他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于是，方垣不惜与柳英杰正面对上，处处阻拦柳英杰去找雨霏。
后来……就成了那样了。
方垣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心中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
柳婔语魂飞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原来……原来方垣把雨霏错认成了她。这是多么滑稽的一个事啊！方垣是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她清楚，只是……
柳婔语深呼吸了一口气，无言以对。
“所以，”方垣不自在的动了一步，道：“我不知柳英杰是你的哥哥，以前诸多误会，还请柳大人原谅。”
柳婔语差点笑了。她悠悠叹了口气，道：“没事。你和哥哥都是受害者罢了。”
柳英杰和方垣其实都是情商极低的生物，一个没有脑子，一个重情重义，被利用了也属实正常。
可是为什么……她很想笑啊。得知方垣并不喜欢雨霏，她不禁喜上眉梢。
慢着，她高兴个什么劲儿？就算方垣不喜欢雨霏，那他就喜欢自己吗？她对方垣也是亏欠，毕竟当年那场大火是因为她的缘故，没有她这一出，方垣至于那么惨？
“很晚了，咱们走吧。”柳婔语总算念起了自己的老爹，正了正色道。
“恩，谢谢柳大人愿意听我说这些。”他终于告诉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方垣就是不想让面前的人误会。
他顿了顿，道：“其实那日，我很想回答柳大人一句话。”
“恩？”柳婔语一路上还在消化方垣说的事，没有反应过来。
“就……张榜的那日，你说……”她说她自小受了伤，在脸上留下了痕迹，自知自己的外貌并不好看，所以戴上帏帽遮掩。
方垣紧张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不知为何，他的心跳在剧烈的跳动，连带着他说话也结巴起来：“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他倒是说呀！
“其实不语姑娘戴不戴帏帽都是好看的。”方垣结巴道：“我、我是想说，柳大人很好看，仅此而已。”
柳婔语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完了，完了，她都不用抬手摸都知道，自己的脸定是烧的像一团火，看来今晚，真的是睡不着了。
……
“方垣，我这是第一次参加诗会，感觉有些紧张。”段昀扯了扯他的袖子，咽了一口唾沫：“一会如果有人找我对诗，你可要帮帮我。”
方垣无奈的点点头。
邺京大大小小的诗会不断，每个学塾都会不定期举办，邀请各式各样的学子参加。
今天，其实他也是第一次来。不得不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看台上那位姑娘，出口成章，堵得对面的人说不出话，下一刻又捻起棋子，在棋盘上把对面的人杀得片甲不留，而后又提起笔，在台上摹了一幅画出来。
是一方小院，里面栽种了几棵树，树梢上结出朵朵的芙蓉花，煞是好看。
“方垣，你在此等一会，我方才瞧见了个姑娘，无论是样貌还是才学，都让我对她一见如故。”到底是一见如故还是一见钟情？这不重要，总之段昀摩拳擦掌，活脱脱的把诗会搞成了相亲大会。
样貌？台上的那位姑娘待了帏帽，看不见是美是丑。才学？她的才学甚至在他之上。
方垣忘了段昀的嘱咐，抬脚跟着那姑娘走了。
说来也是奇怪，诗会上人很多，方垣就看见了她一个人，明明自己一个连姑娘家样貌都记不清的人，偏偏记了一面轻纱，说出去，他自己都不信。
她吟诗作对，举杯邀月。她笔精墨妙，妙笔生花，她……
她实在是太厉害了。不知不觉，诗会就要散场了。而他一场下来，什么都没做，就跟了个姑娘转了全程，说出去还不得当变态抓起来。
要散场了。他如梦方醒，那他就再也见不到这个姑娘了。
不行，他应该去问问她的名字。但是……如果太过突然，只怕会吓到别人，方垣犹豫了下，选择了折中的法子。
“姑娘，你刚刚对的那句诗相当精妙，请问有何寓意？”
“姑娘，你刚刚走的那步棋力挽狂澜，看的在下胆战心惊。”
“姑娘，你这画甚好，只是为何画的是芙蓉花而不是玉兰呢？是不是表达你内心的某种情感……姑娘，可否告知一下？”
他左一个姑娘右一个姑娘，冷汗涔涔，生怕她不理他，拼命没话找话说。等到他口水都要说干了，她才勉强回头看了一眼他。
就算隔着一层面纱，也能感觉到对面那人的不喜。方垣顿时就慌了，只得拱手，想要撇清自己不是段昀的嫌疑：“姑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在下对姑娘一见如故，想与姑娘结识一下，姑娘是否愿意？”
到底是一见如故还是一见钟情？这不重要，这一出口，是很久很久的沉默。久到他以为自己凉了，才听到那人轻轻开了口。
“不语，叫我不语就好。” 朕与国师相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