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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命令,宫婢出来寻人:“孟公子人呢?”
“他说……”
太监正欲回答,孟箜铭已经从身后走出。
他的气息均匀,完全看不出奔跑的迹象:“草民在。”
太监诧异于他的速度,但也不好当着旁人的面问起。
宫婢打量了他一眼,道:“陛下召见。”
孟箜铭点了点头,随她走了进去。
“坐。”纪明疏抬头看了他一眼,并将盒子推到了孟箜铭面前。
尾鸢心里“咯噔”一跳,生怕她下一秒就会说出“这是朕送给你的礼物”等诸如此类的话。
只听纪明疏开口道:“朕听李伯骞说,江南孟家门第高贵,世代雕玉。你既然出生在那,想来对玉也了解一二。”
短短几句,信息量十足。尾鸢愣了愣神,重新看向孟箜铭。
虽然之前她就觉得李伯骞的义子背景不简单,但怎么也想不到,这人竟出生于那般古老的世族,常言称“玉上江南”,那里的玉石无论是开采还是雕刻,似乎都由孟家负责。
尾鸢微震。
难怪他腰间别的玉佩无比精致,不似凡品。原来阁下您,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呀!
孟箜铭似乎没有想到纪明疏会这么说,闻言一愣,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这个,你且看看。”纪明疏道。
孟箜铭掀开遮尘布,将盒子打开。而那块神秘的翡翠,也终于得显真容。
哇——尾鸢差点惊叹出声,好在她反应及时,急忙捂住了唇,这才没有失态。
孟箜铭静了片刻,才缓缓道:“这是翡翠中的……龙石种?”
他语气中含着一丝不确定,纪明疏赞许地点点头,“是。”
翡翠属玉,但玉不一定是翡翠。
翡翠中又岔了数个分支,而龙石种料,是整块翡翠当中最好的一部分。它质地隶属寒种,是寒色品质,极为难寻,所以起名“龙石”,意思是就好像神龙一样难以遇见。
“多年前,藩国为宣平帝寻来了这么一块玉,免去了他国十年税贡,便知它的价值。”纪明疏解释道:“据记载,龙石种非常罕见,它是唯一一个长于岩洞中的翡翠,只是不知为何这块落入海中,后被打捞上来,作为贡品送到了东麓。”
藩国给它取名为:沧溟之泪。
该名乍一听无感,只有亲自见了才知,何谓名副其实。
恍然一看,还以为这块翡翠是水做成,它饱满充盈,光泽极好,即便不动,也会让人产生水要溢出的错觉。整块龙石种无棉纹、无丝毫杂质,如丝绸般光滑细腻,极尽温润,堪称荧光四射。
原来翡翠不全是绿的啊……尾鸢暗道长知识了。
而他们面前的龙石种,周围还裹着石块,露出了一截看似柔软的玉芯,处于最原始的模样。
孟箜铭默默看了许久,问道:“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哦……”纪明疏迟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看这玉上,能……作画吗?”
“……”
一片沉寂。
“不、不能吗?”纪明疏观察他的神色,有些懊恼。
她想的其实很简单,既然姜竞淅想要一幅画,那她自当满足。没人规定画一定要画在纸上,用别的东西代替也不是不可。
纪明疏思索了一阵后,想起了这块被放置在沧遗阁的龙石种,便决定用一用它。
能放进沧遗阁的东西独一无二,听上去好像很厉害,实际上华丽却不实用。比如那把遗音冰弦琴,音色确实冠绝天下,但容易使人受伤;比如这块龙石种,身价非凡,但未经雕琢,不能赏玩。
纪明疏略微脑补了一下,她可以先在“沧溟之泪”上作画,然后再让姜竞淅将其清洗,这时他就会发现他得到的是一块绝迹多年的龙石种,那是多么令人惊喜呀!
纪明疏美滋滋地幻想着。
“可以,但没有必要。”孟箜铭冷冷出声,瞬间粉碎了她的幻想。
“陛下为何不将它雕琢成物?”他接着道:“这么做,就好比是冬日无碳,焚银票取暖,明明能有更好的用途,为何要暴殄天物?”
“问题在于,无人敢接。”纪明疏起身,走了两步,回想道:“藩国送来时,它便是一块璞玉。宣平帝本打算将它打磨,做成配饰,但龙石种只有这么一块,一时间竟无玉匠敢接。”
归根结底还是在于此物的贵重,万一雕不好,或是雕出后皇帝不满意,轻则自砸招牌,重则丢掉性命。
好在,宣平帝对玉没什么执念,新奇了一阵后就丢进了沧遗阁里,毕竟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的珍宝,她不缺这一个。
孟箜铭的指尖划过盒子边缘,他凝目望着盒中静躺的龙石种,若有所思。
忽然,他道:“草民斗胆,愿意接下这个差事。”
纪明疏诧异道:“你的意思是……你要雕刻这块玉?”
“雕,但不是草民来雕。”孟箜铭垂眸,道:“不知陛下可曾听说过‘风雪夜归人’的故事?”
纪明疏摇了摇头。
孟箜铭道:“几年前,有一名玉雕师花费了几个铜板购得一块黑玉……”
而这块黑玉,起先是人眼中公认的一块废石。
它底色为黑,玉里还有飘散的小白点,质地不纯,根本无用。
当时,有一位玉雕师以几块铜板的价格购得,将它当做废品闲置了一年。后来有一天,这位雕玉师灵光一现,着手雕刻起来。
他将黑色的底色慢慢修成了一棵老树,枯树迎风而立,树下有一老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而那白色的绵点,则成为了满天的雪,作为点缀。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最后这块废料化茧成蝶,卖出了万两黄金的高价。”孟箜铭淡淡道:“这位玉雕师在业内德高望重,极负盛名。恰好,他从属孟家门下,只要陛下点头,他愿意为陛下雕玉。”
“这……”纪明疏明显地犹豫了,“雕坏倒是事小,这玉嘛,其实朕是打算……”
她纠结许久,还是低头看他,道:“打算赠予他人,所以……”
“陛下费尽心思,草民自当明白。”孟箜铭忽而抬头,目光冷清如秋,“此事于陛下而言十分重要,草民绝不敢有半分怠慢。”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既然他敢做,自然就能承担其后果。
纪明疏到底对孟箜铭存有几分信任,她放松了些许,爽快道:“成,朕就将此事交给你。做得好,朕必有重赏。”
他的唇边突然溢出一点笑意,如玫瑰独绽雪中,瑰丽动人。
“多谢陛下。”孟箜铭轻声道:“草民自当竭尽所能……”
让那人拥有一个……难以忘怀的冠礼。 朕与国师相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