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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嗳，你说……帝姬把脚扭了？”太监半信半疑地看了半晌，只能瞅见纪明疏的后背，遂犹犹豫豫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需要问吗？

　　姜竞淅指尖点了点石墙，平静道：“我以前扭伤也是这样，一直无法起身，况且她还在揉自己的脚踝。”

　　好像说得有几分道理，太监一时无措：“那、那该怎么办？”

　　“找人。”姜竞淅言简意赅地道。

　　“哦对、对。”太监如梦方醒，“那姜公子在此等等，小人马上就来。”

　　打发太监离去，姜竞淅这才翻身上了石墙，踏着相连的树枝，一点一点靠了过去。

　　大概是有了缓和，那蹲在地上的人才伸出手扶着树，颤颤巍巍地起了身。

　　她乌黑浓密的发间只简单别了一支卿云花信钗，伴随着她转头的动作，珊瑚红珠轻摇细晃，照着她瓷白的脸庞，而那片碧绿的叶子，亮得愈发惊人。

　　是如朱砂滴于宣纸，还未晕染、还未勾出具体的模样，但那双明亮的眸子，嫣然的唇，无不是在告诉旁人，这位未来的帝姬将会出落成一名怎样的美人。

　　也许是他太过专注，所以当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时，才微微惊着了他。

　　但显然，树下的帝姬受惊更大。

　　她先是抚平了衣裙上的皱褶，而后拍掉了袖口上沾染的灰尘……哦，她还顺便摸到了自己发上的树叶，将它匆匆丢在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故作镇定地站直了身子，问道：“怎么了？”

　　“呜……”话还未出口，那位小小的宫女倒是先哭出了声，她跪在地上抽抽搭搭的，瞧着很是伤心：“帝、帝姬，奴婢、奴婢不小心……把送去司设房的花瓶打碎了……”

　　“打碎就打碎，这有什么好哭的？”纪明疏不能理解。

　　“可……这是蓝釉金花，听司设大人说，它是要送去陛下寝宫的……”不说还好，一说小宫女更是绝望，她软在地上，几乎要起不来：“怎、怎么办，大人一定会打死奴婢的……”

　　“不至于吧，那司设有这么凶吗？”纪明疏想了想，盯着那一地的狼藉忽然道：“那你就回去告诉他们，说这瓷瓶是本宫打碎的好了。”

　　“什、什么？”此等壮语，小宫女连哭都吓忘了，“您、您打碎的？”

　　“是啊。”纪明疏满不在乎道：“就说本宫从树上跳下来惊着了你，所以你一个失手，就……”

　　她摊了摊手，一副惋惜的模样。

　　“可是，您并没有爬树啊。”小宫女嗫嚅道。

　　“没、没有你就编啊。”纪明疏干咳了一声，“总之把事推到本宫身上就行。”

　　“那怎么可以！”小宫女急迫地道：“奴婢怎么敢陷害帝姬？”

　　“可你不是说，自己会被打死吗？”纪明疏歪过头，垂眼看她。

　　见小宫女顿时迟疑，她接着道：“让司设房再换一个瓷瓶过去，回头本宫再找母皇说一声，这件事不就算了么？如此一来，你能免责，你们司设也能免责，不是皆大欢喜嘛？”

　　她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无法辩驳。

　　但小宫女似乎还有诸多犹豫，哽咽道：“可、可是……”

　　“没有可是。”纪明疏打断她，“受罚和这，你选一个。”

　　“……”

　　片刻的沉默后，小宫女咬牙道了谢，红着眼睛跑远了。

　　纪明疏这才松了一口气，龇牙咧嘴地叫了起来：“哎哟疼疼疼……”

　　想来刚才的镇定，一定维持得很是辛苦。

　　四下无人，求救无门。她咬着牙拖着腿，一步一步朝外走去，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树上的人给尽收眼底。

　　她走至他所在的树下，忍不住停下喘了几口气。

　　姜竞淅缓缓蹲下身，有些犹疑。

　　帮，还是不帮？这是个问题。可是刚才明明有机会，为何她不开口？

　　思索之间，他的手无意识地拂过枝丫，带起沙沙的细响。一片薄薄的树叶忽然与枝干脱离，随风缓缓飘落。

　　“！”

　　姜竞淅伸手一抓，却与之交错而过，眼睁睁地看着它，最终坠在她的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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