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朕与国师相皎洁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其实夜晚就是最好的面纱,只要包裹上,就有了无穷的勇气,什么心里话都敢往外说。
不需要有多大声,人近在咫尺。她声音极低,但十分清晰。明明不是一句质问,为何听出了一种……疲惫?
是的,疲惫。
他们二人间,鲜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大多时间里,若能有这种距离,应该也是她的耐性濒临崩溃的边缘。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没有一点退缩。半晌,也没有听到他的回复。
也对,这个问题是该好好想想,若是说错话,指不定又被她怀恨在心,哪天找茬报复回来了呢。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只看到投映下来的窗影忽明忽暗,终于,他垂眸,动了动唇:“陛下为何这么觉得?”
“这还需要问吗?”她笑笑:“先前的科举,如今的证据,朕不是一无所知吗?”
他攥了攥她的衣袖,道:“臣只是想替陛下分忧。陛下国事繁重……”
她指尖点在他的唇上,微微发凉,止住了他的话。只是蜻蜓点水一瞬,她就缩回了手。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朕听腻了。”她实在不想再听这句敷衍了。
又是一阵沉默。
他重新开了口,轻轻一笑:“陛下不也是……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臣吗?”
她的心一坠。
他居然会说,她没有信任过他?
“臣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你都觉得,臣别有用心。臣从来没有看不起陛下,但陛下,可能对臣有很多误会。”他眸色深沉如夜,寂静寥落,盛着一片不会流转星海。
纪明疏哑口无言。
或许二人都惊诧于对方竟然是这么看待自己,半晌都没有说话。
姜竞淅怎么想的,纪明疏不清楚,但她确实对他有些一种特别矛盾的心理,既信任,又爱多想,归根结底,原因只有一条:她喜欢他,但他不喜欢她。
从心间的疼痛很快蔓延到了全身,她不再看他,低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尽力的止住了身体的颤抖。
但如此一来,便是最标准的拥抱了。
“朕以前没有想过要做皇帝,或者说,对‘皇帝’这一位所要担负的责任没有任何概念。”
明明没说几句话,但是每出口一句,都仿佛是什么生死攸关的抉择,需要斟酌斟酌再斟酌:“后来……母皇让你做了国师。”
后来遇见了姜竞淅。
自打在御书房里,他说的一句“但臣自是希望陛下做一名圣君”开始,她的心思就变了,完完全全的变了。
那句话凝成了一颗小小的种子,栽种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的每一丝情意,每一件想要赢得他认可的事情成了养分和水分,悉心浇灌,让这颗种子茁壮生长,终成苍天大树。
她为了做他口中的圣君,付诸了多少心血,付诸了多少的努力,她不想再提。
“朕以前是不怎么好……”她想了半天,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去形容自己,只得含糊过去,“但朕做这些,是想告诉你,朕也不全然是个无用的人,你明白吗?”
纪明疏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就算看了也没什么用,姜竞淅从来不会把情绪表现在脸上。
“你什么都不告诉朕,朕难免会想去猜,猜对或者猜错,全凭天意。”
她还巴不得他们之间有些误会,不然上一世落到那样的局面,怎么都说不过去。
“什么事你都一个人包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当所有的事都按照你所想的去发展,去进行,你就能满意呢?”
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一直都轻若鸿羽,与老鼠悉悉嗦嗦从黑暗中爬过无区别,若是寻常音量都会觉得像是吵架,但她音色平平,品不出任何情绪,但每一个字,都含了无数的意思。
这些话搁在上一世那是一个字都别想听到,她就是死也不会吐露半点心声。
如她所愿,她真的死了,而且到了最后也没有见到他一眼。何其悲催,但那也是自找的。
别重蹈覆辙了行不行。哪怕他真的不喜欢她,她也认了。但是他们的相处,能不能有所改善?
比她声音还轻的,是他搭在她发上的右手。
好大的胆子你居然越矩!心里想的与实际表现的完全是两码子事,纪明疏目瞪口呆,就连身体的不适都消去了几分。
他撑起身子,微微一揽,就把她带进了怀中。
……
扑通扑通。
是揣了成千上百只青蛙在心间跳动,也是成千上百只青蛙疯狂乱鸣,让她头晕目眩,还有点心旷神怡。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他的声音落在夜色里漾出一丝温柔,“臣还以为……”
……以为什么?纪明疏一动不动,生怕动一下就打碎了这份来之不易的美好。
“……臣没有觉得自己厉害,也不是所有的事都按照臣的计划去进行。就比如这一次……”他顿了顿,“臣是打算在投票的时候,再把证据交给你,但是没想到……”
“是我错了。”他淡淡的声音融化在了空气里,让她想要收集每一分每一寸,铭记在心。
“花神御宴一年一次,而你向来喜欢御宴上的菜品,我以为迟些交给你,就不会扫了你的兴致。”
每一字每一句,都足以让她心底塌陷一分,她指尖微微发起抖来。她记得东里青裁警告过她,心跳加速会加快毒素的流动,但她不介意姜竞淅再说一点儿,她扛得住。
“今年你一点都没动,我便觉得不对,而你又说,你在等压轴的菜品,我就信以为真。”
他极为认真的跟她解释,声音终于不再是冷淡清泠:“先帝吩咐臣照顾好陛下,臣答应了。若是陛下出事,九泉之下,臣如何跟先帝交代?”
她安慰似的拍拍姜竞淅的背,笑笑道:“你放心,母皇绝对不会怪你。”
真要算起来,她一国之帝对当朝国师“图谋不轨”十余年,百年之后若在黄泉之下与母皇相遇,只怕她才是无法交代的那一个。
“国师,”她道:“以后有事你可以跟朕说,朕也会跟你说。以前都是朕不好,但是朕真的变了。”
她能够跟他比肩,她一定可以。
“陛下一直都很好。”他喟叹。
“……你马上就要觉得朕不好了。”纪明疏淡淡道:“朕撑不住了,还得劳烦国师大人叫人……送朕回去。”
姜竞淅:“……”
这次,她总算是把话说完再晕的,真的不亏……吧? 朕与国师相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