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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缱殿外，已经搭好了布景，牵起了五彩的线，上面悬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在夜里灼灼发光。
柳婔语刚刚入仕，便有幸参加了宫中的这种节日，有些紧张，也有些好奇，一路上都在打量周围的场景。
花神节时的皇宫和平时有着很大的不同。单单看去，金碧辉煌，如今有了更丰富的颜色去妆点，反而多了几分不大现实的美丽和梦幻。
今天是花神御宴，和她以前参加的穷酸的诗会是两码子事。无论是环境，还是将要面对的人，意义都截然不同。
今晚是一个非常正式的场合，放眼望去，文武大臣基本已经来齐，聚集在高台上方。有的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的正在与旁人寒暄，他们均穿戴得一丝不苟，神情间挂着沉稳的微笑，少一分显得冷漠，多一分则就谄媚，举手投足拿捏的恰到好处。毕竟是一帮在朝堂中浸染多年的老狐狸，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柳婔语脚步踏在台阶上，顿住了。时至今日，她才有了确切的感觉，她真的入仕了。
莫名有了一种“上了贼船”的念头是怎么回事！
自打柳婔语入仕之后，就被纪明疏分配到了工部，跟着柳安上了几天的朝，不仅要熟悉东麓的每个部门的运作，也要熟悉官场上每个人的职责。其实上朝时她还没有多大的震撼，毕竟她好歹也是纪明疏的人，背后有着皇帝陛下的仰仗，而且自己的爹也是邺京京兆伊之一的扶风太守，只要不犯什么错，她完全能顺风顺水的混迹官场，不费吹灰之力。
百阶高台，步步高升，柳安还在上面等着她。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柳安可以把她引荐给别的同僚，日后可以相互照应。
这也是她必须要面对的。
柳婔语吸了一口气，坚定了步伐，踏了上去。
台阶上，一名小宫女端着一张巨大的托盘，许是上面放置的汤盏太过沉重，她一路跌跌撞撞，踩在玉阶上，猛然脚底一滑。
“小心。”
身边传来一声警诉，柳婔语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人拉到一边，差点跌进他的怀抱。
方垣顺手扶住了小宫女，转头问向柳婔语：“柳……大人，你没事吧？”
惊心动魄不过是一瞬间，小宫女险些酿成大错，此刻也是明白了过来，若是她自己跌倒摔碎盘子也就罢了，万一这滚烫的汤洒在了柳大人的身上，她真是不死也会脱层皮。
“奴婢该死，求柳大人……”小宫女惊慌失措，将要跪在台阶上磕头，被柳婔语挡住了动作。
“小事，不要在意。”柳婔语竖起指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让别人看到了。快去忙吧，注意自己安全。”
“谢谢柳大人，也谢谢方大人！”小宫女感激涕零，稳了稳步子，重新走下台阶。
“你还……好吧？”方垣问道。
柳婔语不自在的避开了他的眼神，下意识的将有伤痕的脸侧了过去，防止他看到。虽然方垣早就看过，但这还是一种心理暗示，别过脸去，总归会让柳婔语好受些。
“柳大人怎么一个人，柳安大人没有跟你一起么？”
柳婔语指了指上面，道：“我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儿，爹先上去了。”
她自然没有说是因为她转道去了灼华宫一趟耽搁了些许时间，所以她才姗姗来迟。
“原来如此……”方垣应了一声，没打算追问，试探道：“……那……柳大人如果不介意，我们一同上去？”
“……好。”柳婔语心跳刹那失衡，干巴巴的吐了一个简单的字，还因为太过紧张，竟然还结巴了一下。
简直丢人。
他们二人肩并肩，一起往上走去。
这台阶终究是太短了。
四周喧嚣，人来人往。柳婔语与方垣表面上一路沉默，实际早已在心里疯狂纠结，到底该开口说些什么，才能打破这诡异的安静。
哪怕这安静，仅仅存在彼此之间。
“我……”
“你……”
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二人异口同声的说了话。
“柳……柳大人，你先说罢。”不知是不是花灯太过敞亮，照的方垣耳朵都红了半边。
“我……”柳婔语刚开口，却被打断。
“语语，你可算来了！”柳安已经等了老半天了，见柳婔语终于上来，连酒盏都来不及放下，径直端着就走了过来。
咦，柳婔语居然不是一个人？！柳安没察觉出周遭古怪的气氛，客气的对着方垣打了一声招呼：“方大人，晚上好。”
“柳大人。”方垣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二位了。”
“……”柳婔语默默的点了点头，道：“方……大人慢走。”
真是可惜，到头来连几句完整的话都没说上。
柳婔语心中惆怅，但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随着柳安往朝臣那边移了过去。
“语语啊。”柳安见方垣已经走出好远，举棋不定，酝酿着道：“爹还是希望，你离方大人远一些。”
这话来的突然又莫名其妙，柳婔语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家的爹看出来了什么门道，故作镇定的问：“……为什么？”
柳安没看柳婔语的表情，自然也没发觉她哪里不对劲儿，语重心长的道：“因为……他是国师大人的人。”
这都什么跟什么？柳婔语放松了下来，不以为然：“哦，女儿自然是知道的。”
见柳婔语没往心里去，柳安又问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方垣他……其实是国师大人摆在棋局上的‘明子’呢？”
柳婔语停下了脚步：“爹，您这是什么意思？”
柳安还是没觉得哪里不对味，自顾自的说道：“你资历尚浅，很多朝堂的事都不清楚，里面弯弯绕绕多了去了。总之，语语不要跟他有过多的牵扯，否则容易……引火烧身。” 朕与国师相皎洁